淡淡的檀香氣從鴻曜身上傳來。“先生……”鴻曜輕聲喚道。叫我?謝懷安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緩緩抬頭,對上少年天子陰沉的碧色眼眸。這眼神怎麽看都不像是信任的意思。謝懷安感覺自己像被蛇盯上的獵物,硬著頭皮彎起唇角,裝出世外高人的淡然,鴻曜側坐在榻邊,雙手狀似親密地搭到謝懷安手背上。謝懷安發現鴻曜依然戴著手套,隻用幾個指腹觸碰到他的手背。這動作往好了想,好像他的存在是場幻覺,多碰幾下就消失了似的。就是在嫌棄吧。抱都抱過了,小皇帝這潔癖程度怎麽還天天變啊。謝懷安腹誹。“昨夜驚雷陣陣,朕已信先生的本事。先前多有得罪之處,先生見諒。”鴻曜道。“陛下相信就好。”“有記載以來大景從沒有過日蝕,先生說日蝕必將來臨……這是真的嗎?”謝懷安雙眸微睜,很快演變成恰到好處的淺笑,垂眸說道:“我說出口的判斷,必會實現。”“先生可會……預知到確切的日子?”鴻曜聲音放輕,近似於氣音,滑過謝懷安的耳畔。“天意會降下答案……”謝懷安用更輕的聲音說道,好像耳語呢喃,“我隻能告訴陛下,日蝕的軌跡近了,就在本月。”鴻曜起身,撣了撣沒有一絲褶皺的衣袍,麵向謝懷安長揖不起。謝懷安一瞬間毛都炸起來了,心砰砰跳著震得腦內一陣眩暈:“陛下快請起……”鴻曜腰彎得更深,聲音低沉:“請先生告訴朕準確的時日。仙神會更迭隕落,日蝕過後,先生便是大景的新神。”“我無心權勢,隻想有個小院子整天舒服躺著,陛下別嚇唬我了。”謝懷安強笑道:“至於準確的時日,陛下既然想知道,我自會盡力而為。”鴻曜直起身,神情陰鬱:“此事先生莫要聲張。”“事關天意,隻會讓陛下知曉。”謝懷安唇角保持著微笑,心裏直打鼓。聽鴻曜的話音,他也知道日蝕能削弱天師的力量?怎麽辦,是趁這個機會直接說這事自己有辦法,還是旁敲側擊一下鴻曜想幹什麽?謝懷安斟酌間麵色越發蒼白,恰巧趕上係統抽得猛了點,心髒一痛。“呃……”謝懷安身軀微彎,雙目緊閉,手再次扶上心口。“先生?”鴻曜手套都沒摘,直接抓向謝懷安的手腕。“沒事……一會就好了。”謝懷安避開鴻曜的手。這是係統造成的意外,診脈也沒用還可能出岔子,還是盡量別折騰為好。鴻曜沒有搭理謝懷安。一迴生二迴熟,拽掉手套捏上謝懷安的手腕。覆著薄繭子的溫熱指腹按上細滑冰冷的腕子,肌膚相貼,兩個人都顫了一瞬。“太醫今日來過了嗎?”“都是些小毛病,應該就是沒睡好吧。”謝懷安掙紮地抽迴手。他越想越覺得麻煩,隻覺得再猶豫下去頭都疼了起來,幹脆放棄了繞彎子的打算。“有一點事我得告訴陛下。說起日蝕,我看到了一些新的東西。”“什麽?”謝懷安調整唿吸,含笑說道:“陛下,您聽說過安厲星的子母片嗎?”第10章 “就在昨夜,我看到了天師力量的本源。”“星辰墜下碎片,分為子母兩片。母片位於昭歌城中,子片就在天師體內,咳咳,如果日蝕到來……”謝懷安說著停頓一瞬,閉緊雙眼。他心髒的疼痛沒有消失,針刺般時不時地來上一下,叫人直冒冷汗。“身體為重,稍後再說。”鴻曜按住謝懷安的肩膀,讓他靠迴榻上。“無礙……”謝懷安推拒道。這大概就是係統說的「升級接近尾聲時能量會不穩定」,謝懷安擔心夜長夢多,深吸一口氣壓下疼痛的感覺,含笑說道:“日蝕降臨時,天師力量趨弱,母片力量增強。如果讓我、天師與城中母片近距離站在一起,我有法子消除星辰的力量。”“消除……力量?”鴻曜重複道。“關於生與死的,原本不屬於天師的力量。”鴻曜沉默良久,問道:“先生作法,可需祭品與法器?”“不用。不過子母片之事是我夢中所得。以防萬一,能親眼見一見最好。畢竟我與陛下相識以來還沒出過這皇宮一步。”謝懷安靈光一閃,試探地提了一句。這幾天困在蘭池宮,他快要悶出毛病了,做夢都想去外麵轉一轉。鴻曜碧色的眸子凝視著謝懷安,緩緩說道:“天師南下布道,現在這宮裏倒是最容易出入的時候。朕有方法出宮,但先生這身子骨不行。”有戲!謝懷安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