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台村食用菌種植目前已經進入了實施階段。為了鼓勵村民大膽種植,江風利用鄉裏撥付的九萬元扶貧款,出台了個扶持措施,凡是種植食用菌300段以上的家庭,獎勵2000元的啟動資金。


    種木耳所需要的段木滿山遍野都是,隻需花費點氣力鋸迴來就行了,這2000元剛好可以用於買水泵,水管,菌種等輔助設備。這個獎勵政策一出台,原來持觀望的村民也紛紛下水了,粗略統計,觀音台村有一半以上的農戶都開始著手種植了。


    為確保技術方麵不出問題,江風高新聘請了一位年輕的“專家”,這個小夥子吃住都在村裏,每天都穿梭在各種植戶家中,現場為他們指導,手把手地教他們如何采段,如何打孔,如何選種,如何種植,白天實踐,晚上集中起來講課。有了專家指導,種植戶們信心百倍。


    這期間,村裏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事情。村民老憨上山伐木,捉了一窩野豬崽,用上衣包了,準備拿迴家飼養,沒想到沒走出幾步,外出覓食的母豬領著幾個相好的就迴來了,一群野豬瘋了似的,舉著白森森的獠牙對老憨展開瘋狂圍攻。結果老憨頭皮撕裂,身上多處骨折,差點送了命。


    山上野豬多的成災,臨近冬天沒什麽可吃的,甚至大白天竄到村裏,給村民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村民反映強烈,江風要求鄉林管站向縣林業局打了報告,縣林業局野生動物保護部門實地勘察後,報請市林業局批準,同意槐河鄉有計劃地獵殺100頭野豬。


    縣公安局專門給槐河鄉派出所配備了一支半自動步槍和200發子彈。江風喜歡打獵,以前隻是打打野雞野兔,用的也是土銃,這次有了這個機會,手癢的不行,抽空和派出所的嚴所長一起,上山打了幾次獵,前兩次隻見到了幾堆野豬屎,最近一次運氣不錯,打到一半大的豬仔,也算是小有收獲。


    周六,和派出所的民警小楊扛著槍在山上跑了一天,連野豬的影子都沒見著,隻打到了幾隻斑鳩,倒也夠肥的。晚上迴到鄉裏,累的渾身像是散了架,草草吃了晚飯,上床休息了。


    夜裏十一點多的時候,尹紅妹從外麵迴來,可能是喝了酒比較興奮,故意把他吵醒了。江風說紅妹,你聲音小點好不好,影響人家休息。


    尹紅妹知道他是去打野豬了,說你打的野豬呢?


    江風說還在山上養著呢。


    尹紅妹笑著說我咋聽到你房裏有野豬在打唿嚕呢?做啥美夢呢?


    江風翻了個身說,還不是在想母野豬。


    尹紅妹吃吃地笑,說趕緊睡吧,想多了小心得前列腺炎。


    江風說你才會。


    尹紅妹說,可惜我們女人沒有那個器官。


    兩人說笑一陣,尹紅妹熄燈上床睡覺。江風剛剛迷糊過去,就又被她的手機鈴聲給吵醒了。那鈴聲響了兩遍,尹紅還沒去接。江風被吵的不耐煩,說紅妹,接電話啊。


    尹紅妹說我正要叫你接電話呢,明明是你那邊的鈴聲。


    江風說我手機鈴聲不是這樣的。


    剛說完,猛然想起那部小手機,哎呀叫了一聲,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伸手從桌子上拿過手機來,按了接聽鍵。


    電話裏沒人說話,隻有唿哧唿哧的喘氣聲。這喘氣聲江風太熟悉了,因為他把那段錄音聽了上百遍了。是他,沒錯,是他,大魚終於出現了!


    江風的心猛地跳了起來,所有的血液一下子都湧到了頭上,緊張地手都是抖的。他想模仿笑笑的聲音和他周旋,又覺得實在太狗血,心想對方也許早就知道笑笑不在了吧,就喂了一聲,說,你好。


    對方還是不說話,隻是喘氣。江風想起了恐怖片午夜兇鈴,就覺得頭皮發炸,身上的汗毛都蠢蠢欲動了。抓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掛斷電話。大腦迅速地轉了幾圈,覺得還是應該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盡可能多地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意圖,或者說是盡快地把誘餌拋出去。


    想到這裏,他調整了一下緊張的心情,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我是笑笑的朋友,我知道你需要什麽,我們可以談談。說完,靜等著對方迴話。哪料隻聽得卡擦一聲,喘氣聲沒了,電話掛斷了。


    江風呆呆地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嘟嘟的忙音,感覺自己剛才像是在夢遊似的,耳朵也出現了幻聽,很不真實。但迴響在耳邊的那唿哧唿哧的喘氣聲又在提醒著他,這不是夢,而是剛剛發生過的一件真真實實的事情,隻不過有些詭異。


    笑笑走後,江風是時刻盼望著這個電話響起來,盼望著那瘮人的唿哧聲,但現在這個神秘的電話真的打過來了,他不知怎麽竟然有種恐懼的感覺,覺得自己很沒底氣,好像是一個人在戰鬥,孤立無援。他心裏清楚,自己要釣的這條大魚,可不像鯉魚家魚草魚什麽的那麽溫順,而是一條殺人於無形的食人魚啊!稍有不慎,自己這一百多斤就可能作了對方的牙祭。江風放下手機,這才感覺到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確實很緊張。


    那邊的尹紅妹顯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奇怪地問他說江風,這深更半夜的,誰給你來的電話?


    江風不想讓尹紅妹牽扯進來,所以有關他和笑笑之間的交往,以及他的這個複仇計劃並沒有對她講過。聽她問起來,隻好支吾著說,不認識,號碼也很陌生,好像是有人打錯了吧,接通了之後不說話。


    尹紅妹當然不相信,知道他在隱瞞著什麽,說嗬嗬,我聽見你說到笑笑,難道是笑笑打來的?


    江風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說紅妹你別嚇我了,趕緊睡覺。


    尹紅妹說,你的秘密還不少呢。


    江風說人嗎,誰沒點隱私。


    那邊的尹紅妹哼了一聲,說你小心,別引火燒身了。


    江風說放心,我自有分寸。


    躺下來,卻盡在那裏翻來覆去的烙大餅,眼皮酸澀的很,卻又難以入睡。仔細分析了下,對方既然幹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防範意識肯定特別強,警惕性也會特別高,絕對不會輕易暴露自己。這個家夥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應該還是為了給高洪施加壓力,要迴他剩餘的14萬酬勞。如果自己承諾把這些錢拿出來,對方會不會答應和他做這個交易?在錢這個東西麵前,一切皆有可能。但江風沒耐心無限期地等下去。


    時不我待,這件事情如果就這樣拖下去的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肯定會夜長夢多,有可能高洪出於息事寧人的心理,和合格家夥有聯係上了,付了這14萬,那這個家夥就會永遠消失了,高洪這個幕後真兇也就真的沉到水底去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神秘人物再次和高洪聯合起來做一筆神秘生意,那事情就複雜多了。這可不是江風想要看到的結果。所以他不能等,他要主動出擊。


    第二天上午,江風打電話查詢了昨晚那個號碼,服務小姐告訴他,是北京地區的號碼。江風原來隻知道這個號碼是外地,沒想到竟然遠在北京,看來京城裏也藏著不少壞人。抱著一絲希望迴撥過去,對方依然是關機。慎重考慮了一番,給這個號碼發了一條這樣的短信:


    朋友,我等你好久了。我知道你是道上人,講的是義氣,我也是重義氣之人,所以才給你發這個信息。實不相瞞,我是笑笑的哥哥,你可能已經知道了吧,笑笑她已經死了,間接地死在了你那位雇主手裏。同時死在他手裏的,還有你那兩個可憐的兄弟。雷黑子惡貫滿盈,死不足惜,你們殺了他等於是為民除害;但你的雇主高洪是個什麽樣的人,相信你已經領教過了。你是講規矩要麵子的人,要爭的是一口氣,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這個出爾反爾,卸磨殺驢的人渣就這樣逍遙自在下去?也許你能這樣縮著腦袋繼續做烏龜,我不能!我要給妹妹報仇,同時也是為你的兩個慘死的兄弟報仇。你發給笑笑的那段電話錄音我也聽到了,我知道你手裏還有更多重要證據,我願意掏錢買,多少錢,你出個價,我不在乎錢。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把姓高的送到他應該去的地方,讓他接受應該得到的懲罰!當然了,我並沒有打算讓你出頭,也絕對不會把火往你身上引的。請相信我的誠意,急盼答複或麵談。


    短信發出後,江風就開始滿懷信心地等待。他每天把那部小手機裝在貼身的口袋裏,像懷揣著一件法力無邊的寶貝,時刻等著它發揮威力。


    不能不說,他的這條信息是很有作用的。信息發出的第三天晚上,就接到了對方發來的短信,一句話:準備好十五萬,等我信息。


    江風看到這條短信,喜出望外。這說明,自己拋出的誘餌已經起作用了,大魚開始咬鉤了。對方既然讓他準備錢,肯定有和他接頭的意思。所以他接到短信後,迅速給對方迴了信息:錢早就準備好了,但是我要你手裏完整的電話錄音。


    對方直到第二天才又迴信息說:沒問題。江風馬上問:什麽時間,在哪裏見麵?對方又沒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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