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貴有點摸不著頭腦。心想上次自己護著江風,警察不高興,非逼著他揭發;這次自己這麽坦白,他們也不高興,這到底是要自己怎麽說呢?公安的政策不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於是想再強調一下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沒開口,武警官就揮手製止了他,說你先不要說,仔細想想,想好了再說!又問一旁坐著的兩名年輕警察,上午能辦好送戒毒所的手續吧?年輕警察剜了劉寶貴一眼,說,能,十分鍾的事。


    一聽到要辦他的手續,劉寶貴又慌神了。但他畢竟是個聰明人,還是很善於察言觀色的。他大腦快速轉了幾圈,很快就弄明白了警察這次是要他改口的。心想,看來是有人出麵救江風了。他本來也不希望江風出什麽事,正好趁坡下驢。於是先啪啪自打了兩耳光,說我該死,我該死,我確實沒說真話,確實是冤枉了江風,我願意坦白交待!


    武警官說,這就對了嗎,你重新說。


    於是劉寶貴又從頭說了一遍。說在錢櫃吃完飯後,曹雲山提出找個小姐玩玩,江風不答應,於是就各迴各家了。


    武警官還板著臉,問他,那你上次為什麽要栽贓陷害江風?你是出於什麽目的?老實交待!


    劉寶貴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上次我是怕被你們送到戒毒所,想立功,所以就胡亂說了,說的完全不是事實。


    負責記錄的警察把審訊記錄拿給劉寶貴看了,劉寶貴認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指印。然後抬頭可憐巴巴地對武警官說,我這次可是夠坦白了,就不用再去戒毒所了吧?


    哪料武警官眼睛一瞪,說,好你個劉寶貴,紅口白牙地冤枉好人,按照刑法規定,誣告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戒毒所你也別想去了,直接上山喝稀飯去吧你!說著,朝身邊的兩名年輕警察一揮手,厲聲說,帶走,直接送看守所!


    兩名警察答應一聲,鷹拿燕雀似的,撲上來就捉劉寶貴。劉寶貴嚇得魂飛魄散, 臉色煞白,死死抓住椅背不鬆手,嘴裏一個勁地求饒,差點哭出來,說你們可憐可憐我吧,我這身板,去看守所就等於是送死啊!


    武警官示意抓他的兩名警察鬆了手,說,不去看守所也可以,但你必須配合我們調查!


    劉寶貴像是沉入深淵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忙不迭的點頭,說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武警官說好吧,那就給你最後一次立功的機會,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你現在已經承認是誣陷了江風了,下午安排和另外一個人對質,根據你表現的好壞再說怎麽處理你。


    劉寶貴可憐巴巴地問:和誰對質?


    武警官說那還有誰,曹雲山!這家夥也和你一樣誣告江風,還死不悔改,下午你就當麵揭穿他!


    劉寶貴還是有點懼怕曹雲山的。聽說下午要和他當麵對質,麵露難色,說這個……


    武警官又是眼睛一瞪,很威嚴地說嗯?


    劉寶貴就趕緊改了口,說沒問題,你們就看我的表現好了。


    下午,曹雲山也被傳喚到了公安局。他對警察的工作效率非常不滿,嘴裏嘟嘟囔囔的,意思是警方辦案不力,故意放了江風。武警官一拍桌子,說曹雲山,你先不要說別的,先說說自己的問題!


    曹雲山迷茫地說自己的問題?我有什麽問題?武警官說,什麽問題,誣告的問題!你說江風接受了性賄賂,接受了贓款,誰能證明?空口無憑,你得拿出證據!


    曹雲山說我當然有證據,劉寶貴就能證明。


    武警官說那好,劉寶貴就在這裏,你聽聽他怎麽說吧。


    劉寶貴被帶了進來,看到曹雲山,怯怯地叫了聲曹局長。


    曹雲山一肚子火氣,見了劉寶貴,劈頭蓋臉地說,劉寶貴,你自己說說,那晚江風有沒有接受小娜的性服務,你有沒有塞給他一萬元現金?


    劉寶貴驚訝地睜大了嘴巴,說曹局長,你喝酒了?


    曹雲山沒好氣地說,喝你妹的酒!


    劉寶貴也不生氣,說,那你怎麽說胡話呢?那晚我記得清清楚楚,吃完飯之後我們就都散了,哪有什麽性服務,哪有什麽一萬元現金?你是在說夢話吧?


    曹雲山見劉寶貴改口,氣的渾身亂顫,直想一把把他掐死。嘴裏說好啊劉寶貴!江風給了你什麽好處,要你這樣昧著良心為他粉飾太平?你媽的還是人不是!


    衝上來抓了劉寶貴的領子就要揍他,被警察喝住了。曹雲山還不解氣,朝著劉寶貴的麵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劉寶貴用袖子擦去臉上的唾沫,說曹局長啊,我已經學的很聰明了,你也放聰明點吧,胳膊能擰過大腿?螳臂擋車,隻會落得個粉身碎骨,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曹雲山指著劉寶貴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劉寶貴,你他媽一個癮君子,也配和我講什麽大道理?算我曹雲山瞎了眼看錯了人,交了你這樣一個無恥小人!


    劉寶貴嗬嗬地笑了,說曹局長,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我劉寶貴是癮君子不假,但我也不會像你這樣,憑空去冤枉好人。我再說一遍,我請你和江風吃飯有這迴事,但也就是吃了一頓飯而已,其餘什麽事情都沒有!


    曹雲山氣炸了肺,臉色蠟黃,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劉寶貴,說你,你,你……好吧,你不承認,我去找小娜,她能作證我說的都是事實!到那時候,我再告你劉寶貴個行賄罪!


    劉寶貴哈哈一笑,說,隨你大小便。


    劉寶貴被帶了下去,曹雲山怒氣未消,暴跳如雷,指責警察貪贓枉法,替壞人說話。武警官把他嗬斥了一頓,說曹雲山,限你三日之內拿出新的證據,否則我們就追究你的誣告罪!


    曹雲山一邊往外走,一邊背著脖子說,我當然有證據,我就不相信這世上沒有公道!實在不行我就去北京告你們!


    等他走出門,武警官低聲吩咐手下說,派兩個人跟著他。


    曹雲山迴到家裏,一肚子的鳥氣沒處發泄,摔桌子砸盤子的,又逮住老婆臭罵了一頓,把老婆氣的嗚嗚直哭。晚上,他晚飯也沒吃,一個人出了門,打的直奔錢櫃。


    難道曹雲山要到這裏找小姐解悶?非也,他要找小娜。心想小娜是個風塵女子,看重的是錢,隻要自己許她重金,她會說實話的。到那時,哼哼,江風劉寶貴,你倆誰也脫不了幹係!


    哪知道到了錢櫃,隔著玻璃牆把裏麵袒胸露乳的小姐們看了個遍,也沒看到小娜。問服務生,都說不知道。曹雲山不死心,又把小姐們一個個認真看了,還真發現了一個熟人。誰?方方。


    原來那晚,劉寶貴本來是點了兩個女人的,小娜和方方。他的打算是方方歸曹雲山享受,拿小娜誘惑江風。曹雲山雖然色心很重,還是覺得在江風麵前磨不開麵子,畢竟自己是領導,哪能當著下屬的麵要小姐呢。所以他還是忍痛割愛,讓方方去了。當時小娜和方方是手挽手進房間的,兩人看上去關係不錯。所以曹雲山這會看到了方方,眼睛一亮,心想隻要找到了她,一定能打聽出小娜的下落。


    他叫過來服務生,說想請7號的方方小姐出來說句話。服務生說,方方的身價是一小時600元,過夜1000。曹雲山說,我不辦那事,我就是想向她打聽個人。服務生聳聳肩說,我們這裏沒那樣的規矩,小姐隻要出台,起步價600,房費300。曹雲山摸摸兜,咬咬牙說好吧,我要了她了。


    曹雲山開了房間,不到三分鍾,方方就帶著撲鼻的香味進來了。她經曆過的男人無數,哪能記得住毫無特色的曹雲山?隻把他當做普通嫖客而已。所以進來就脫去了衣服,站在了曹雲山麵前嗎,說很高興為您服務。


    曹雲山說方方,今晚你不用為我提供服務,我找你隻是想打聽個人。


    方方嘻嘻的笑著,上來扒他的衣服,說,我還沒有見過不吃腥的貓呢,來吧,做著說著,你花錢了,我就得讓你享受,這是我們的職業道德。


    說著,不由分說把曹雲山扒了個精光。曹雲山在監獄呆了幾年,想女人想的發瘋,這會怎能抵擋住方方赤裸裸的誘惑?順水推舟抱了她,滾到了床上。


    正在興頭上,房門被嗵地一聲撞開了。幾名警察閃電般衝進來,手裏拿著槍和強光手電,有人還扛著攝像機。曹雲山傻眼了,整個身子定格在了那裏,雙手還抱著方方的腰。


    曹雲山因為嫖娼,當晚就被刑事拘留了。其實這正是跟蹤他的兩名便衣發現他去錢櫃,存心要找他麻煩,才這樣掃了他的黃。


    曹雲山被關押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武警官又提審了他。曹雲山早沒了昨日的飛揚跋扈,低著頭唉聲歎氣。武警官說曹雲山,你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嗎?


    曹雲山說,知道,嫖娼。


    武警官又說,你知道這對你有什麽影響嗎?


    曹雲山不吭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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