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聽說有情況,也坐直了身子,說什麽情況?江風說咱後麵有尾巴。剛才我實驗過了,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肯定是在跟蹤咱們。


    江風以為葉芷也肯定會緊張起來,誰知道她又把剛剛坐直的身子軟到座椅上,說我以為什麽大事呢。是不是一輛豐田銳誌?江風說是,怎麽,你也發現了?


    葉芷說是啊,咱們從雲湖一出發我就發現了。江風很奇怪地看她,說不會吧,那你怎麽不告訴我?葉芷說怕你緊張呀,怕你有心理負擔呀。


    看葉芷這麽滿不在乎,江風急了,瞪著眼說這怎麽行,我可不喜歡被人盯梢的感覺。再說又不知道車上是什麽人,懷著什麽樣的目的,我們必須想辦法甩掉他們才行。


    葉芷說你真的想甩掉他們嗎?江風說當然。葉芷說好吧,不用你費力,我讓他們消失。說著,拿出手機撥了號碼,說,下個路口你們調頭迴去吧。


    江風正驚訝於葉芷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就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麵那輛車明顯地放慢了車速,一會就從後視鏡裏消失了。江風這才恍然大悟,叫到,葉芷,原來是你帶的人啊!


    葉芷說嘻嘻,當然了,他們是保護咱們安全的啦。不過你既然不喜歡受保護,就讓他們迴去好了。這下你放心了吧,我們可以裸奔了,哈哈。


    江風又想到了那晚他在茶館看到的一幕。並且她知道,葉芷的名字在雲湖黑道上已經很響了,道上的人都叫她“葉姐”。哪個混混如果拍著胸脯說我是葉姐的人,那就很牛叉了,對方是很給麵子的。江風不明白,葉芷為什麽不老老實實地把她的公司做強做大,這麽一個較弱女子,怎麽會去熱衷於打打殺殺呢?


    還有一點江風懷疑的,就是她和市長蘇榮之間的關係。現在的葉芷,不但是雲湖知名企業家,還是非常牛氣的市人大代表,可謂是名利雙收了。她是蘇榮的座上客,是雲湖的房地產大亨,蘇榮是很給她麵子的。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錯綜複雜的關係,江風搞不懂,看不透,但他能猜測到,葉芷和蘇榮,應該是一個利益共同體。


    江風從小道消息了解到,葉芷的荷園新村開工後,又覺得120多畝的麵積太小了點,蓋了十來棟經濟適用房後,自己的別墅區麵積就所剩無幾了。她邀請了武漢一家著名的設計公司來看了那塊地,對方建議她在荷塘南邊再建四座高層,這樣整個小區才顯得有品位,有層次。


    建四座高層能帶來多少效益,葉芷心裏清楚,所以她心動了。但如果放手大幹,顯然需要再征地,她目前拿的地都是政府劃撥的土地,並未繳納土地出讓金,再讓政府額外劃撥十幾畝地給她,那顯然是有難度的。葉芷權衡再三,決定以城中村改造的名義,用租用的方式再去拿得四十畝地,並向政府遞交了申請報告。


    她的申請報告當然是遞交給了蘇榮。在政府工作會議上,蘇榮把銀河公司的開發方案作為一個議題提出來讓大家議,有讚成的,也有反對的。特別是市土地局韓局長,說目標所指地塊目前大部分為耕地,並不屬於城中村改造範圍,而違反規定占用耕地,市裏一把手是要被國土部約談的,所以他堅決反對。會議不歡而散。


    接下來,蘇市長又私下召見了幾次韓局長,每次說的都是這個事情,但這個韓局長卻是個愣頭青,一根筋到底,說什麽也不同意這個開發方案,說是怕犯錯誤,要保住自己的晚節。最後蘇市長說好吧,那這個事情就先放一放好了,你好好保你的晚節吧。


    後來,韓局長就出事了。而葉芷那裏也沒閑著,已經開始私下裏和村民協商補償標準了。她的補償標準要比政府的補償標準高出不少,但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所以有好幾家被拆遷戶堅決不同意,還到市裏鬧了一迴。市委書記薑愛民了解了此事後,立即叫停了銀河公司的違法拆遷,並在常委會上旁敲側擊地批評了蘇榮,說誰違法占地,就嚴肅追究誰的責任。蘇榮鼻孔裏咻咻地噴著氣,不服。


    但利益也是商人的命根子。葉芷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個不服輸的女人,困難麵前她從不低頭。既然這個事情在雲湖市擺不平,那就需要更高的靠山,來壓一壓那些人的頭皮了。她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了此事,隻不過江風是被蒙到鼓裏罷了。


    江風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困意漸漸襲來。高速路上景色單調,葉芷這會也犯了困,閉著眼打盹。據說瞌睡也會傳染,江風就覺得眼皮變得沉重起來。葉芷猛睜眼看他,竟然發現他在閉著眼睛開車,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大叫著說江風,我說的要死一塊死可是隨口說著玩的,你怎麽當真起來了?停車停車,我來開一會。


    但江風還嘴硬,又大男子主義作怪,堅持要自己開。葉芷隻好說那好吧,我也不睡了,陪你說話。江風說不用,你看我想瞌睡的時候就照我大腿狠掐一下就好了。


    葉芷說好,那我做好準備,把手放在了江風大腿上,作出要掐的姿勢。江風堅持了一會,眼神又迷離起來,葉芷就輕輕掐了他一下。


    江風說你這還不如螞蟻的勁大呢,怎麽能止住我的瞌睡?用力。葉芷又用力掐了一下,還是沒用上勁。江風說你是早晨沒吃飯吧?葉芷就撅著嘴巴說人家心疼你嗎,舍不得用勁的。江風說為了我倆不這麽早就殉情,你可勁來一下。


    葉芷狠了狠心,用力一掐,把江風疼的吸了口涼氣,瞌睡真的就趕跑了。葉芷卻在他腿上又揉又搓的,說我的馬兒呀,很疼吧?不能怪我,是你讓我用勁的啊。


    兩人在休息區休息了一會,放了點水,又補充了點水,繼續趕路。又跑了40分鍾,江風的瞌睡又來了。葉芷把手放在他大腿上,想掐他卻下不了手,急得不行。不小心碰了他的敏感部位,江風渾身一震,瞌睡一下子都沒了。


    哦,原來治理瞌睡的鑰匙在這裏啊,哈哈。葉芷發現了這個秘密,嘻嘻地笑著說,江風,我有辦法讓你不瞌睡了。江風預感到了什麽,悄悄吞了口口水,說,什麽辦法?葉芷看著她壞笑,不說話,卻把手伸向他兩腿之間,把他慢慢抓在了手裏。一股電流順著葉芷的手指,滋啦啦傳遍了江風的全身。他身上的每一個昏昏欲睡的細胞挨了電擊,一瞬間振奮起來,欣欣然張開嘴,呱嗒一口就把江風身上的瞌睡蟲吞到肚裏去了。


    舒服。江風在心裏說,但嘴上說的是,好了好了,別鬧了,我不瞌睡了,真的不瞌睡了。但葉芷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說我要讓你徹底振作起來,說著話,刺啦一聲拉開了他褲子拉鏈 ,掏小鳥似的把他掏了出來。她歪著頭,細細端詳著,說,呀,以前都是在晚上看,還以為多漂亮呢,原來長的這麽醜啊!


    江風羞得滿臉通紅,說快放迴去快放迴去,別忘了我在開車呢。葉芷臉上也開始出現緋紅的顏色了,眼神變得水濕,說難道你不想體驗一下開著車發泄的感覺?我相信這將是你最最難忘的一次經曆呢。又說,你把方向盤升高點。江風說啊,你要幹嘛?不行不行,晚上再說吧。嘴上這樣說,手上早已把方向盤升高了。葉芷把頭發都紮到腦後,俯下身子。


    江風剛才覺得邁騰的底盤很紮實,很沉穩,一點都不飄,這會卻發起飄來。同時油門也控製不住了,忽深忽淺的,那車就一竄一竄的,他不得不放慢了車速。哪知道車速慢下來後,接連好幾輛旅遊大巴超過了他,車上的人眼睛可勁往他車裏看,他幹脆又把車速提了上去。在風馳電掣中,體驗著葉芷的溫柔。


    江風的大腦極度興奮,很像喝醉了酒的感覺,車速不知不覺就到了180。心想看來國家不應該隻打擊酒駕,還要注意到性駕的危害啊。正這樣想著,葉芷忽然加快了動作,江風就感覺到自己開的不是車,而是飛機,在天上天馬行空。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癲狂,他的右腳痙攣似的伸直了。噴薄而出的那一刻,他瞟了一眼速度表----200。


    江風好一陣子才穩定住車速。葉芷還趴在她腿上,身體死了,但舌頭還活著。眼看已經看到了前方南陽收費站幾個大字,江風才把她催了起來,隨手遞給她一張麵巾紙。葉芷卻說,不用了,我都吃了。


    江風和葉芷在南陽下高速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12點了。高速路口,早有兩人在等著他們,一位是60多歲的老頭,瘦高留著背頭,身上有著老學究的風範;一位是40多歲的中年人,微胖,麵白,脖子裏掛著一個超大的玉觀音,指頭上戴著幾個玉戒指,讓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是來自玉石之鄉。老者姓胡,是當地玉石協會的會長,中年人是他的助手。


    看來葉芷早就和他們聯絡過,簡短寒暄過後,老胡和他的助手開車在前麵開道,直接把江風和葉芷領到了一家名叫金凱悅的酒店。房間裏,還有三人在等著他們。這三人都是當地有名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和葉芷是同行,個個都是腰纏萬貫的角色。幾位老總每人都準備的有禮物,且都是雙份的,吃飯之前就拿了出來。


    江風看了,有的是化妝品,有的是名牌服飾,皮具什麽的,還有當地產的一種保健酒。幾位老總讓司機直接把東西送到江風車上。席間的氣氛很熱烈,在商言商,他們說的話題主要圍繞著房地產開發轉,江風也插不上嘴。讓江風感到不爽的是,幾位老總一開始就把他當做了葉芷的司機,敬酒的時候說,王師傅要開車,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聽得江風心裏很不舒服,真想抓起酒杯猛喝一陣說,我不是司機,我是葉總的助理。不過又想到助理這個詞也很含糊,算了。


    幾位老總素質都比較高,說話很有分寸。他們的言談舉止都流露出對葉芷的敬重,這讓江風感覺很有麵子。葉芷心情舒暢,喝了幾杯酒後,臉上燦若桃花,把房間照得亮堂堂的。因為下午還有事,大家也不勸酒,飯吃的很輕鬆。吃過飯,幾位老總告辭。老胡早就在酒店為他們開了兩個房間,在房間稍事休息後,上車出發。


    老胡帶著他們先去了市區的玉器展覽館,那裏陳列著一件件絕美的玉雕,玉白菜,千手觀音,薑子牙封神、萬裏長城、麻姑獻壽等等,一件件玉器美妙絕倫,讓人愛不釋手。特別是一件叫做“蘇武牧羊”的玉雕,通身碧綠,做工精細,人物和羊群栩栩如生,讓人歎為觀止。老胡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如數家珍。


    葉芷聽的很認真,但江風發現,她並沒有要買的意思。心想這麽好的東西不買,還想買什麽?參觀完展覽館,老胡又帶他們一直向北,去了一個叫做石佛寺的小鎮。石佛寺素有“玉雕之鄉” 的美稱,進得鎮上,果然是“村村都有機器響,家家一片琢玉聲”。這裏玉器交易紅火,全國各大玉器商人雲集於此,玉器商店鱗次櫛比,讓人想起了清明上河圖。但老胡並沒有在鎮子裏停留,而是帶著他們穿過鎮子,向北過了一條河,迤邐來到河邊的山腳下。那河邊幾樹杏花開的正豔,粉紅中隱隱露出農舍的一角,雞鳴狗叫,怡然自樂。江風不禁在心裏叫道,好一派恬靜的田園風光!


    在橋頭停了車,老胡領著他們進村。剛到一座院門口,竄出來幾條齜牙咧嘴的黑狗,把葉芷嚇得呀地一聲驚叫,躲到了江風背後。不料那些黑狗雖然來勢洶洶,但看到老胡,竟都一個個搖起了尾巴,親熱地舔他的褲腳,可見對他已經非常熟悉了。


    老胡像到了自己家一樣,領他們進了一座院子。院子裏,三個小孩坐在地上玩尿泥,臉上都糊得包公似的。老胡上去問稍大點的說,娃兒,你媽呢?那孩子眼一翻說,你問我,我問誰,說完又去玩他的泥巴了。幾個人站在院子裏等。江風忍不住問老胡,說這裏能有什麽好玉器?我看還是展覽館的好。


    老胡神秘地笑,說,好東西都在民間,一會你就知道了。這時候院門響,一農婦提個籃子迴來了。看見老胡就說,胡會長,我等你半天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老胡說我啥時候食過言?指著江風和葉芷說,給你帶來兩位客人。那農婦就很熱情地說屋裏坐屋裏坐。開了房門,一股潮氣撲麵而來。


    農婦還要張羅著倒茶,老胡說他嬸子,別忙活了,把你的寶貝拿出來吧,客人要先看貨。那女人答應著,去到裏間,窸窸窣窣一陣,費力地抱出一個編織袋,放在地上。老胡蹲下身子小心地打開。江風以為裏麵是一件什麽稀世珍寶,看了,卻是一大塊灰不拉嘰的石頭,十多公斤的樣子,外觀和河灘上的眾多石頭並無區別。不禁暗自發笑,心想這真是敝帚自珍了。不過看老胡那動作,像在取出一件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神情很是肅穆。葉芷也蹲下身子來看,很不識貨地說,胡會長,就它?


    老胡點點頭,說,是它。說著,不慌不忙,把石頭調了個個。江風這才看到,石頭的一端被很淺地切了一刀,像開著一個小天窗。從那小天窗裏射出一道翠綠的光,猶如深山老潭裏沉澱的一灣碧水,翠的耀眼,綠的透徹,一下就把這本來有些潮濕晦暗的房間照亮了。那綠色不帶一點雜質,好像是透明的,但又望不到底,神秘莫測。江風和葉芷都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老胡指著石頭,給他們講了一個故事。


    說春秋時期,楚國有個人叫做卞和----據考證,卞和就是石佛寺人。這個姓卞的看見有鳳凰棲落在山中的青石板上,這個山呢,就是現在的獨山。卞和知道,“鳳凰不落無寶之地”所以認定山上有寶。經仔細尋找,終於在青石板下發現一塊玉璞。卞和將此璞獻給楚厲王。然而經玉工辨認,璞被判定為石頭,厲王以為卞和欺君,下令斷卞和左腳,逐出國都。武王即位,卞和又將璞玉獻上,玉工仍然認為是石頭,可憐卞和又因欺君之罪被砍去右足。及楚文王即位,卞和懷揣璞玉在楚山下痛哭了三天三夜,以致滿眼溢血。文王很奇怪,派人問他:“天下被削足的人很多,為什麽隻有你如此悲傷?”卞和感歎道:“我並不是因為被削足而傷心,而是因為寶石被看作石頭,忠貞之士被當作欺君之臣,是非顛倒而痛心啊!”這次文王直接命人剖璞,結果得到了一塊無瑕的美玉,這就是後人所說的“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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