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爽說這些話的時候,不慌不忙,好像是很隨意說出來的,這讓江風感覺到非常親切,知道鄭爽把他當作了自己人。他本來是做好了挨批的準備的,沒想到鄭爽一點責怪他的意思都沒,還表現出了對他的充分信任,這大大出乎了江風的意料。他望著鄭爽堅定的眼神,那裏麵似乎隱藏著許多內容,心開始莫名其妙地怦怦狂跳起來。他敏感地意識到,今夜,鄭爽要和他去辦一件大事了。這件事,肯定和驗收團,和黃廳長有關。隻是她是要去見黃廳長還是其他人,自己還不清楚。


    來不及多想,鄭爽說,江科長,你抓緊去辦吧。江風答應著,接了車鑰匙和卡,也不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臨出門前,鄭爽在身後叫道江科長!江風停下來,以為她還有什麽事情要交待,卻看到她把右手的食指豎起來放在感性的嘴唇上輕輕地敲著,烏黑的雙眸很有靈犀地望著他。


    江風猛然想起她的這個動作,和那晚在她家樓下要求他保守秘密的動作一模一樣啊。這個無聲的動作,一下子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江風不由自主地有點心猿意馬,頭重腳輕起來。他迎著鄭爽的目光,用力點了點頭,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鄭爽的家江風去過,那輛黑色的豐田霸道他也開過,所以是輕車熟路。去金利來專賣店買了西服,把車開到高速路口,還不到4點。剛停車不久,就見一輛出租車飛馳而來,停在了自己後麵。鄭爽從車上走下來,直接上了豐田,說,走,去元河!


    江風沒有多問,駕車上了高速。他把時速保持在120邁,穩穩地跑起來。


    江風開著車,又聞到了鄭爽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特有的、淡淡的香味,思緒馬上就迴到了那個讓他難忘,令他銷魂的夜晚。在那個夜晚裏,他第一次體驗了非凡的“禦器”,把那個有著豐滿身材、麥色皮膚,渾身上下散發著迷人魅力的女人壓在了身下。鄭爽那火熱的、有力的身體,以及裏麵隱藏著的激情和活力,令江風不管任何時候想起來,都想入非非,激情澎湃,沉浸在甜蜜的迴憶裏不願自拔。


    自從體驗了鄭爽那妙不可言的身體,他在和別的女人纏綿時候,總有點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意思。盡管他每次看到她,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夜晚,但鄭爽對待他的態度卻是平平常常,好像把那個夜晚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江風不得不壓抑著自己對她的欲望,就像彈簧一樣,越壓越緊,越壓越緊,積攢了太多的能量,卻得不到釋放。因為鄭爽沒有再給過他機會。


    有時候江風也想,可能那晚是在特定的情況,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氛圍下,鄭爽才萌動了春心,沒能守住自己的防線,心甘情願地讓江風把她的防線擊了個七零八落。可那晚又是什麽樣的特定情況呢?街頭的暴力事件裏,挺身而出的鄭爽遇到了危險,自己在緊要關頭舍身相救,兩人都傷痕累累,互相攙扶……江風這樣想著想著,腦子裏忽然有兩根電線搭到了一起,轟地一聲響:天啊!今天的情況,不正是和那晚出奇的相似嗎?又是群體性暴力事件,鄭爽又遇到了麻煩,自己又和鄭爽站到了一起,他們兩人又坐到了這輛豐田車裏……難道曆史要重演?難道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今晚又將和鄭爽碰撞出火花?江風一激動,沒注意到前麵的一輛尼桑正在減速,差點造成追尾,趕緊踩了刹車。


    強大的慣性把鄭爽的身體推到了前座的靠背上,她在車座上放著的手機也啪嗒掉到了地板上。待險情解除,鄭爽問江風,說江科長,你思想是不是拋錨了?


    江風覺得背後的鄭爽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不自覺漲紅了臉,囁嚅著說,嗯……不是的,對不起鄭局長,讓您受驚了。


    鄭爽說也不用太慌的,天黑之前我們趕到元河就行。停了停,又說,江科長,你能猜出我們此行的目的嗎?


    江風說能猜出一點,是為了填埋場驗收的事情吧。


    鄭爽說是呀,垃圾填埋場事關我市的國家衛生城市創建,市委市政府高度關注,寄予了厚望。如果這次通不過驗收,不但我們住建局兩年的工作算是白幹了,還會影響到整個城市建設進程,我們怎麽向領導、向市民交待呢!


    江風想試探一下鄭爽對自己的態度,想知道下一步會不會對他做出嚴肅處理,就說鄭局長,今天發生的事情主要責任在我。我沒有按照您的要求,做好群眾的穩定工作,才導致了驗收團被困,導致了填埋場沒能通過驗收。我不推卸自己的責任,願意接受您的任何處罰!


    鄭爽哼地笑了一下,說你能說這些話,說明你還是有一定的責任心的。這件事情你肯定有責任,我也肯定會處罰你的,你不要心存僥幸,我向來是獎罰分明。不過當務之急是如何采取補救措施,我還顧不上跟你們生氣。


    江風注意到鄭爽說了“你們”一次,意識到她打算處理的肯定不是自己一個人。那還會有誰呢?藍梅?陳東?曹運動?想到藍梅哭得梨花帶雨的那張臉,江風就有點想為她開脫的意思,說,鄭局長,這次的村民穩定工作,是由陳東和曹運動專門抓的。


    鄭爽張口就說你是要為藍梅開脫吧?放心吧,誰表現的怎麽樣,我心裏有數。


    江風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心想鄭爽這個女人果然厲害,連自己心裏想的什麽都能看出來。鄭爽又問到,江科長,你認為今天的事情主要失誤在哪裏?


    江風想了想,說,我認為今天的事情很可疑。


    鄭爽說哦?那你說來聽聽,怎麽可疑?


    江風說第一,既然村民的情緒如此高昂,對沒通上自來水意見這麽大,為什麽一直以來風平浪靜,偏偏在驗收這天爆發?第二,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省廳領導要來驗收的具體日期的?第三,從現場情況來看,村民們早就做好了埋伏,男女老幼齊上陣,並且有專人指揮,充分說明這次暴力事件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鄭爽點點頭,說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在平時的工作中,沒有發現什麽反常情況嗎?


    江風說其它的沒發現什麽,就是有次看到陳東和曹運動在村民家喝酒,好像和幾個地痞無賴關係挺好。


    鄭爽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了。又提高聲音說,事情發生後,你們科裏的人都有什麽表現?


    江風說,下午陳東和曹運動先後到了我辦公室,表現的很關切的樣子,但我在講了事情的嚴重性後,他倆又開始互相揭發,說是看到對方曾經和村上的地痞交頭接耳。


    鄭爽冷笑了一聲,說看來他們是心裏有鬼呀。藍梅呢,沒有去找你?


    江風本想不承認,又怕越描越黑,稍微猶豫了一下,說找了,她進門就哭,說主要責任在她,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鄭爽沉默著,好像在思考什麽。江風既害怕她再說出什麽嚴厲的話,又等待她說點什麽,心裏惴惴不安。


    這時候鄭爽的手機響了起來。那邊好像說是什麽酒店和房間已經定了,報的是酒店名字和房間號。鄭爽記了,說謝謝您石主任,改天到雲湖我好好請你!那邊又說了些什麽,鄭爽很爽朗地笑,說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謝謝石頭哥關心。掛了電話。又對江風說,江科長你也記住,元河大酒店1122房間。


    江風說是黃廳長的房間嗎?


    鄭爽說是啊,驗收組已經到了元河,元河市住建局的石主任已經和他們接上頭了,我們今晚就是要再去見見黃廳長。


    江風說我們兩個一起去見他?


    鄭爽說不,我一個人,你在外麵等我好了。


    江風意識到這個事情的難度,說,鄭局長,我感覺黃廳長的話不會那麽好說吧?今天他可是丟大人了,估計這氣十天半月都消不了。


    鄭爽嗬嗬一笑,說我有辦法讓他消氣。因為我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裏。


    江風聽鄭爽說到“軟肋”,馬上就想起上午在會議室裏做匯報的時候,黃廳長在和鄭爽俯耳低語的時候,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直往她領口裏看。在填埋場,他的目光也多次停留在鄭爽高高聳起的胸上,馬上就開始為鄭爽擔心起來。說鄭局長,你……我還是陪著你吧。


    鄭爽說不用,這種事情,人多了反而不好使。


    江風急了,說那個想黃的,我總覺得他有點心術不正,你一個人去見他,會有危險的。


    鄭爽帶著鼻息笑了。說江科長,你的眼光也很毒。這個黃廳長我雖然沒和他打過交道,但對他的人品早有耳聞。這個人是不貪財的,所以咱們就帶一套西服就可以了,畢竟他的那套今天弄髒了。


    江風本來不敢在鄭爽麵前說什麽放肆的話,但這會有點情急,脫口說到他不貪財,難道是貪色?


    鄭爽說,正確。


    江風著急得有點結巴,說那,那你明明知道這些,為什麽還要把自己往虎口裏送呢?


    鄭爽笑了一下,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說江風,知道你是在為我擔心。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今天咱們是有求於人啊,前麵就是槍林彈雨,我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不過你既然擔心我,到時候你就想個什麽法子去房間救我好了。


    江風注意到,鄭爽對他的稱唿已經由江科長變成江風了。在他的記憶裏,隻有那個晚上,鄭爽是叫他江風的,那以後,江風這個名字再也沒有從她那兩片紅唇中蹦出來。現在再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江風就感覺是一股電流流遍了全身,唿吸都變得高高低低的了。難道今晚,注定要發生點什麽?


    窗外,暮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暮色中的田野,被沉沉的霧靄籠罩著,漸漸地再也分不出什麽輪廓。夜,像一床毛毯,溫柔地蓋了下來。


    車內,江風和鄭爽都在各自想著心事。鄭爽會想起那個夜晚嗎?他會想起那些激情的時刻嗎?江風很想轉頭看一眼鄭爽現在的眼神,但又覺得突兀,還是忍住了。隻是感覺到了她的唿吸,感覺到了她的存在。此處無聲勝有聲。江風熟練地開著車,在心裏感歎到,這樣的旅途,哪怕再遙遠,也不覺得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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