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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整整數十年的江湖風雨中,江湖兒郎盡數活在金剛門一脈的陰影下,在近乎一個甲子的時間裏,踏入的江湖人,能夠與枯木禪僧一較高下相互比肩的人寥寥無幾,當時的枯木禪僧不僅是在武力之上折服了眾多的江湖門派,在佛門之中更是被尊稱為‘活佛’,而且直到如今很多大宗派的宗門前都還有著枯木禪僧當年以指代筆寫下的錚錚不屈碑文,直到如今,眾多門派一直視為奇恥大辱,更有人一氣之下將‘金剛門’稱作‘佛魔’,相互之間形形成聯盟與之對抗。


    正是這個在江湖上一夜之間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門派變成一人便是一個大道統的‘金剛門’,卻在其鼎盛之際卻是悄然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曾經赫赫有名的枯木禪僧也是宛若人間蒸發,有人傳言說他證道果位,力開天門成佛了;還有人說枯木禪僧頓悟坐化了;更有人說他還俗娶親了,種種說話都經不起推敲,甚至有些說法荒誕不羈,可是枯木禪僧終究沒有再出現,而那壓在江湖上整整一個甲子的重擔也是驟然消失,很多人慶幸江湖不再是‘金剛門’一脈獨大。


    殊不知,枯木被瘋魔百年盤坐在須彌寺的浮屠塔中胎息起來,在石塔蟄伏百年之中試圖‘斬三屍’成就金剛果位,而他唯一的真傳弟子也是被雪藏起來,等待有一天現世,一鳴驚人。


    中年男子腳下幾步,周圍的景色便急速變換,瞬息之間,他已經站在了須彌寺前,相傳,須彌寺四周有大海環繞,依次有七重海,七重山。七重山外是大鹹海,海外有鐵圍山。


    實則不然,這所謂七重海不過是一汪大澤,大澤連同濟水河,河水經由這汪大澤輾轉奔騰入海,匯入冥冥浩瀚中去,大澤另一邊則是以暮山為首的四處連山,被傳言成‘四大洲’。


    曾經大周朝十分著名的一位雲遊詩人曾經在暮山前鐫刻下一麵石碑,可有‘三島十洲’四字,大抵意思是自暮山山腳處放眼望去,如同站在神州大地頂端俯視蒼生一般,三島十洲,盡收眼底,話雖有些誇大其詞,可是暮山之景與其他地域迥乎不同。


    中年男子站在須彌寺外,抬頭仰望一番,遠處樹林陰翳鳴聲上下,近處潺潺溪水瀉.出於兩峰之間,而須彌寺中佛堂廊腰縵迴,沿牙高啄,鱗次櫛比;天邊,暮靄蒼蒼,楚天為之一闊。


    中年男子沉默良久之後便是邁出一步,這一步不似向前那樣縮地成寸一日千裏,中年男子神色肅然,眼神眯成了一種危險的弧度,就連眼中那紫色的眼瞳中都湧現出一抹奕奕神采。


    他一腳邁出,瞬間須彌寺中鍾聲大噪,漫天遍野無數的經文朗誦之音,如同蚊蠅鼓噪,而先前的那口銘刻無數佛門經文的青銅鍾也是發出毫光,一個個經文被自鍾壁上震下,翩躚起舞,飛向這魔殼中年男子。


    須彌寺中,頓時無數的經文蜂擁出來,宛若蝴蝶一樣的文字形狀各異,這些文字顯然出自不同人之手,有的字跡秀美,一勾一畫,有的一撇一捺筆走龍蛇,引領風騷,有的入木三分,放人發醒。毫不例外的這些文字都是古來至極的梵文,而且是曆代須彌寺中佛法高深的佛子留下來鐫刻下來護佑須彌寺的字跡。即便是從小跟隨魚臨道的博學多知的薑陽生也認不全,隻見飛舞的經文宛若流水一般扭曲著飛向中年男子,男子冷哼一聲,言出法隨,一道無形的氣刃自其身前凝聚飛出,而後切向這些金色的經文,一個個經文被這道氣刃剿滅,化為飛灰,消弭於無形。


    氣刃剿滅了數道經文之後便是力竭消散,奈何不住經文數量如海一般飛湧而來。


    薑陽生站在遠處,凝視著已經被金色經文符號淹沒了的須彌寺,麵無表情,做壁上觀。


    在薑陽生看來這中年男子終究是個禍害,留下來終究是要與世為敵,須彌寺眼下若是能夠除去也是消弭了一樁潛在的禍害。


    遠處莊嚴巍峨的須彌寺前,一人獨麵經文的海洋,遠處須彌寺的警世鍾前,幾位形容枯槁,須眉皆白的佛門高僧神情肅穆,如臨大敵。


    中年男子一指點出,看似隨意,如畫作大家潑墨寫意一般。


    周圍空間為之一凝,漫天經文戛然而止,像是被一道無形之牆阻隔一般,趨勢漸頹,終止在寺門前。


    男子輕蔑一笑,屈指輕彈,頂住的經文,便是如同落葉一般翩躚墜落,化作點點光雨。


    他再次一步,移步換景,鬥轉星移,刹那間便是來到了警世鍾前。


    “連佛性都沒有喚醒,還叫甚麽警世鍾。”


    男子冷哼一聲,抬手便是輕飄飄一掌印下,站在警世鍾前的幾位佛門高僧神情猛然大變,剛想出手製止,卻是被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震飛處老遠,饒是他們有著過硬的肉身也是感到血氣一陣翻騰。


    男子看似輕飄飄的一掌,終究印在警世鍾上,整個青銅製成的佛門法器便是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聲響不似先前那般清脆,而是十分沉悶,一掌而下,隻見這堅硬非通尋常的青銅大鍾鍾壁上頓時出現一個深深地手印。


    青銅鍾差點被擊穿!


    “鐺——”


    警世鍾發出一聲沉悶聲響,便是如同流星一般追星趕月飛到身後的暮山深處,狠狠地砸在暮山的一處山脈中,不見了蹤影。


    “我先前說過不予你們佛門為難。”


    說罷,中年男子邁開步子朝著須彌寺後的暮山走去,幾個眨眼,便是消失在了黑幕中。


    ···


    薑陽生眼見這人步伐加快,當下也是趕緊趕向暮山那處。


    道家的經典《撼龍經》曾言:須獼山是天地骨,中鎮天地為巨.物。


    這些道家名著薑陽生以前在摘星樓的時候也曾經略微涉獵過一些,這道家的經典著作便是講述怎樣尋龍望氣,加之跟隨在魚臨道身邊的時間久了,耳濡目染使得薑陽生也通曉一些望氣之術。


    這《撼龍經》想要表達的意思大概是:天下龍脈的祖根便是起始於昆侖山處,而薑陽生則是透過一些了解到二十年前暮山之裏還不是齊魯州北萊的龍脈所在,當年薑貸穩定北萊局勢之後,便是差北萊軍伍中一個專門由奇人異士組成的隊伍日夜兼程開赴昆侖脈,這支隊伍以魚臨道為首,在昆侖山祖根之中截取了一隻龍脈豢養在須彌山後的暮山之中。


    由此,暮山乃是北萊的龍興之地才由此傳開。


    暮山之下,身著一身單薄布衫的,中年男子站立在遠處,麵前便是清秀的暮山,暮山不同於在齊魯州的其他山嶽,有著不同於其他山脈的秀美之色。


    當年在蜀山劍派時候,薑陽生和蜀山的掌教陳僖子於蜀山山巔之上有過一場看似荒誕不羈的交流,大抵便是圍繞著山嶽南北有別而談,薑陽生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年陳僖子說的話中大部分是為了迎合自己這個性格詭譎的世子殿下,當年的一番交談在薑陽生的心中依舊記憶猶新,至少在現在看來陳僖子所說的這寫話還不都是一味的昧著良心敷衍自己。


    山脈自古南北有別,在文人的眼中更是有著金石氣和書卷氣之分。


    劃分陰陽在這些是在練氣士堪輿先生眼中的區別,南北山脈陰陽走勢不同,養育出來的龍脈自然也不盡相同。


    山川不同乃陰陽走勢不同,北方陽盛陰衰,山嶽險峻,高聳入雲,南方陰盛陽衰,故山川秀美,鱗次櫛比,物華天寶方能鍾靈毓秀,北方金石氣十足,驍勇擅騎之輩居多,南方書卷氣盎然,文人墨客居多。


    鍾靈才能毓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不同陰陽走勢之下養育出來的人自然大相徑庭,故而一直以來北萊以北別人稱作蠻夷之地,在很多人的眼中,北萊極其以北都是過著時髦飲血的生活,南方鼠目寸光之人常常把戰爭興起症結歸結在北方好戰蠻子的身上,其實不然,所謂的戰爭都是推動曆史前進的必然因素。


    北方出蠻子,南方出秀女。


    這是大周朝公認的事實。


    北萊蠻子固然好戰,可是在北萊以北還有著更加好戰的犬戎。


    暮山的山腳處,遠處的暮山曲線柔美,青色的操場如同屏障一般附著在暮山之上,這座不高的山被周圍巍峨的山嶽包裹在中央,山頂之上雲霧環繞,朦朦朧朧瞧不真切,傳言在暮山山巔,有著一座蓮池,蓮池之中盛開著永不會凋謝的蓮花,端的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中年男子站在清秀的暮山前,神情明滅難辨,良久都不言語。


    遠處,蒼翠的群山重重疊疊,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濤,洶湧澎湃,雄偉壯麗。朦朧的遠山,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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