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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麵是言語不多的陸潘沉默喝酒,一麵是薑陽生的苦笑,相對無言,都在酒裏麵。


    酒過三巡,其實陸潘沒喝幾口之後便是醉醺醺的搖搖欲墜,眼神猩紅,紅暈逐漸擴散到了臉上,隻剩下薑陽生自己在自飲自酌,不消一會,一壇子酒便是喝進去了。


    不長時間之後,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聲音從樓下傳到樓上,越來越大,不消一會,便是兩個身著華麗服飾的青年走上了二樓,肩膀上打著一個褡褳的店小二鞍前馬後伺候著兩個氣宇軒昂的青年,言語熱絡,多半是諂媚奉承之語,顯然這二人有著不俗的身份。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上二樓,店小二跑在前麵奔到一張空閑的桌子前趕緊從褡褳裏麵扯出抹布擦拭一番,走在前麵的那個穿著一身青布長衫的年輕人手裏捏著一條馬鞭,這種馬鞭不是市麵上常見的那種馬鞭,而後由牛筋風幹擰成的,鞭子較其他的馬鞭長上不少,彈性好,揮起來虎虎生風,較之尋常的馬鞭也粗不少。


    薑陽生知曉,這是賽鞭,一般是富家子弟湊在一起賽馬用的馬鞭,而今的北萊很多高粱子弟依仗父輩的萌蔭怙惡不悛,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大把大把的時間浪跡在青樓和琢磨玩樂上,故而眼下的北萊便是橫n,△生出一群官二代大少爺,大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個個都覺得自己比天高,遇見誰都敢掰掰腕子鬥鬥狠,以前在東海郡遇見的賀知柳便是一個例子,薑陽生雖然以前作為北萊紈絝中的標杆人物,但是私下對於這些為非作歹的世家子沒有一丁點好感,見一個打一個,一直打到心服口服為止。


    青衫男子緩步沿著樓梯拾級而上,嘴角上麵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典型的世家子模樣,他一上樓便是瞧見了坐在窗邊位置的陸潘兩人,那人隻是懷著好奇的眼神打量了一番薑陽生,而後便是坐在隔壁桌子上,隻不過跟隨在青衫男子身後的另一個白衫男子卻是瞧見了陸潘,眼神之中很是玩味,隻不過暫時按奈下去那種戲謔的眼神,坐在青衫男子的對麵。


    不時,小兒便是忙前忙後把一碟碟招牌菜拿手菜端上來,最後端上兩壇比起鴨頭綠不知昂貴多少的花雕酒。


    陸潘此時已然喝的醉醺醺,眼神都開始渙散,可是還不斷往嘴裏灌酒,仿佛酒水是清水。


    此時白衫男子那個桌子兩人推杯換盞之間一壇子花雕便是喝盡,白衫男子或許是酒意上頭,語調不免高了幾分,聲音喧嚷,在安靜的二樓裏麵沸沸揚揚,白衫男子高談闊論道:“蔣兄,若是鹽幫沒有什麽供奉,整個青州城的錢財好不是盡皆屬於咱們兩家?那些什麽供奉依我看都是些吃白飯的主,什麽本事都沒有,每年抽去這麽多的油水,能不心疼?”


    那青衫男子沉默半響,似乎是在斟酌言語,接下來不急不緩說道:“鹽幫的幾個供奉在江湖上的聲望頗高,鹽幫也是借著他們的名望才好辦事情。”


    白衫男子不以為意的冷哼一聲,“鹽幫裏麵的三個供奉,刨去大供奉這個神秘異常的人不說,那個二供奉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模樣,其實生活奢靡的很,都多大的人了還為老不羞的狎妓,估計功夫也不怎麽樣,是個花架子罷了,那個三供奉更是可恥,對上誰都是一副諂媚的表情,滿身肥肉,連脖子都看不著。”


    說罷,白衫男子自顧哈哈大笑起來,青衫男子則是微笑不語。


    “二供奉根本沒有你說的那般不堪,在背後詆毀別人不怕被人恥笑?”


    話語剛畢,白衫男子的神情陡然冷峻下來,尋聲望去,發現是坐在鄰桌的一個醉醺醺的人發聲。


    那白衫男子大大咧咧走向陸潘和薑陽生麵前,拉過一張椅子便是坐在陸潘的身邊,使勁拍了拍陸潘的肩膀不陰不陽道:“這不是二供奉門下的慫蛋陸潘嘛!”


    語氣中充滿了玩味。


    薑陽生皺了皺眉頭,望向陸潘,見到這小子滿眼的憤懣,顯然是為那個被詆毀的二供奉打抱不平,心中一歎,卻是按兵不動,想要看這白衫男子接下來要做什麽。


    隻見這白衫男子故作哀歎自言自語道:“陸潘兄弟,你說說你人這麽老實卻拜錯了供奉,二供奉比三供奉好點之外有什麽能夠靠得住的?他功夫再好可曾教過你一點,況且在鹽幫裏麵他的功夫也不是最好的,比他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他隻不過是敝帚自珍罷了,陸潘你不如轉而投到我父親門下,家父的功夫比起二供奉好上不少,閑暇時間指點你一番,說不定你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大俠了。”


    說完,白衫男子自己忍不住大笑起來,似乎被自己逗樂了。


    陸潘眼神通紅的望著這個平日裏在鹽幫拉幫結夥欺負自己這種弱小的人,一字一句道:“不去,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二供奉不似其他人家裏三妻四妾,雖然好色卻隻去青樓狎妓,道貌岸然卻不做大奸大惡之事,雖然沒有什麽本事卻好歹八麵玲瓏。跟著二供奉即使不能大福大貴但也不至於被人坑騙,其他客卿家族盤剝吃人。”


    薑陽生聽完隻能心中歎息,自己的這個兄弟隻要鑽進了牛角尖裏麵就走不出來,認準了一個死理就能走到底,八頭牛也拉不迴來。


    白衫男子被陸潘幾句話說的勃然大怒,他說二供奉的好,何嚐不是說自己父親的不好,雖然他的父親在鹽幫裏麵不似二供奉那樣廣收門徒可是在鹽幫裏麵的威勢依舊不容小覷,他的父親可是鹽幫的一名客卿,說話分量很足,白衫男子萌蔭父輩的威勢在青州城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行事風格囂張在整個青州城都是有名的,這不今天就陪著青州城有名的富家子弟去城外賽馬。


    白衫男子自然聽出來了陸潘的暗諷,臉色也是變幻了數次,最終鐵青色。


    他麵部扭曲起來,顯然氣憤極了,一把抓住陸潘的肩頭扭轉過來,便是伸手要掌臉。


    薑陽生起身,神情冷峻,他居高臨下俯視這個自詡不凡的白衫男子,生硬道:“陸潘不想拜入你父親門下是不想被人利用,難道你聽不出來?還要強人所難不成!”


    白衫男子睥睨薑陽生,絲毫沒有把這個貿然說話的英俊男子當迴事,直接無視,轉頭怒視陸潘。


    陸潘此時清醒了不少,搖頭道:“像你羅雲書這種人在青州城不是遍地都是?”


    被陸潘叫做羅雲書的白衫男子此時麵色鐵青,眉頭怒意盛然,伸手就要教訓陸潘。


    薑陽生起身便是要擋在陸潘的麵前,畢竟這裏是在青州城,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煊赫的二世子,而羅家在青州城也算是大戶人家,若是執意要與羅家結仇,隻能讓陸潘從中受罪。


    羅雲書抬起的手掌卻是要落下來,隻見坐在遠處與羅雲書一同前來的那名青衫男子率先發話,隻見他的眉頭微皺,似乎是對羅雲書這種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紈絝作風不喜。


    “雲書,沒有必要和個鹽幫的小弟子斤斤計較。”


    羅雲書似乎對這個男子頗有忌憚,緩緩當下手掌,卻是惡狠狠的說道:“小子,以後你在鹽幫有的受了。”


    陸潘本就喝的醉醺醺的,對於這種威脅的話語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薑陽生站在一旁微微皺眉,卻是瞧見羅雲書挑釁的眼神投向了自己這處,他對此報之一笑,沒有過分計較。


    薑陽生此時已經不是幾年前那種爭強好勝的世家子作風了,在摘星樓上讀了兩年的書籍,對於心性大有脾益,不得不說南下遊曆的兩年半和在摘星樓兩年時間對於薑陽生的影響最大的幾年時間,原本如同鋒利劍刃的性子也是慢慢沉斂下去收鞘中。


    薑陽生把把目光投向青衫男子那處,上樓前手裏持著馬鞭一副玩世不恭姿態的青衫男子此時對薑陽生點了點頭。


    “雲書有時候做事情有些意氣用事,但是在很多時候心性卻是不壞的。”


    男子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飲自酌對著隔壁桌子的薑陽生說道。


    其實很多高粱子弟在外人麵前擺出一副跋扈的氣焰實則城府很深,金絮其內敗壞其外,靠著一張皮囊迷惑世人眼睛,北萊王府的兩個世子不都是這樣?


    陸潘此時酒勁上來,什麽都不管不顧,對於青衫男子說的話嗤之以鼻,譏笑道:“心術不壞的人能做出私課幫錢財的事情?能做出軟禁苦力私開鹽坊的事情?能做出···”


    “夠了!”


    羅雲書此時怒極,剛坐下去便是要起身來教訓陸潘這個口無遮攔的無名小卒。


    薑陽生起身擋在陸潘的麵前,羅雲書自然不會理會這個橫插一腳擋在自己麵前的紅裘男子,伸手便是要推開。


    薑陽生望向青衫男子那處,隻見青衫男子此時低眉垂首飲酒,似乎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他沒有絲毫關係。


    薑陽生心下了然,知曉了為什麽羅雲書會怒極,定然是剛才陸潘一席話觸到了他的內心深處,揭開了蒙羞布,讓他刺痛了,那一番話無疑是揭開了羅雲書一直偽裝自己的外皮,將他的真實一麵暴露出來,青衫男子似乎頗感意外,想來跟羅雲書的關係還沒有好到拔刀相助那個地步。


    羅雲書這種從小仰仗父輩萌蔭,自然對於習武一說心中不屑,故而隻能算是怙惡不悛的花架子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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