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虛,便由我代為比試吧……你們看看,這功法來路正不正?”那人的手挽過謝虛的腰,隻輕輕一帶,謝虛便倒在他懷中。全身上下都被天魔極具侵略感的氣息包裹著。說來奇怪,謝虛分明身上起了高熱,身上皮膚都被熬得發紅,但他偎在這個懷抱裏,還是覺得暖意包裹至肢體每一處,一下子疲累盡去。若不是現下情況實在詭異……他都想躺下歇一歇。眼睛突然被手遮住,黑暗一片,連著身上哪一處都敏感無比。“別看,小崽子別給嚇到了。”那人懶散地道,指腹摩挲過謝虛閉著的眼。謝虛:“?!”這聲音他怎麽也不會認錯。黑發美人艱難無比地開口:“談、談棠。”“答對了,獎勵你。”談天魔心癢難耐,一低頭,輕輕咬住了謝虛薄而白的耳垂。又不忍心真把他給弄痛了,便也隻珍惜地吮吻著。這下謝虛真的是氣息不穩了。談天魔的相貌還略有遮掩,隻能看見他俊美又蒼白的半截下巴,但全身的魔氣倒是肆無忌憚。與他們對峙的修士驚駭得聲音都在發顫:“你果真與魔物有勾結!”談棠“嘖”了一聲。他雖然被謝虛撇下幾次,自己欺負不夠,但看不得別人也誣陷謝虛。當即道:“勾結?我需要和人勾結才能殺你們麽?”他話音剛落,各宗修士中剛才出挑的那些,又都發了瘋,滿臉癡迷地將元嬰從腹中挖出,攔也攔不住,最後一躍而下,又成了那些低級魔物的美餐。這般驚駭的場麵,不僅人修經不住,玉胥暗自將那些低級魔物差使迴來,卻有些驚愕地道:“我馭使不了它們……”玉胥對談棠的存在一無所知,白子浮卻能窺見一分談棠的背後玄機,一時驚訝、嫉妒、怒火都一並卷上來,手捏成拳,掐出一道血痕來。不僅那些當場死亡的修士,之前懷揣著惡意,或是背後挑撥、或是貪婪欲求的修士,也心亂如麻,過往種種命懸一線的場景在識海中不斷翻滾著,還有曾結下的那些惡因惡果,都成了索命的厲鬼,向他們撲來。不少人慘叫出聲,忘記正馭器駛在空中,驟然從半空中跌落,摔得粉身碎骨。統領魔界的“大天魔”,所掌管的權責之一,便是那些修士的“心魔劫”。而談棠好好讓這些修為境界不夠的修士們,提前體會了心魔劫的淬煉,並擅自將難度提升了無數,連天道都拿他無法。這本就是大天魔之權。“以大天魔之名,此方人修……除極欲宗弟子外,皆受心魔桎梏,至死不可超脫,修為再無寸進,仙緣斷絕。”談棠極冰涼地說道,態度慵懶,甚至還有閑心去撥弄懷中修士的手心。“仙緣斷絕”,這當真是最可怕不過的詛咒,然而更可怕的是,隨著那魔物話音落下,他們竟當真覺得身軀一沉,好像被搭上一道沉重鎖鏈。修真之人皆與天道間存著一縷玄妙感應,然而就那時起,那縷感應被生生切斷,他們好似成了……被天道拋棄之人!這種猜測比死還要可怕。頹廢與絕望蔓延發酵,悲泣之音愈加慘烈。談棠微眯了眯眼,他極其享受這種絕望的氛圍,然而更讓他期待的是,手中最珍貴的寶物還未被他拆開細看。“那小天魔給你兩個選擇,我也同樣給你兩個選擇。是跟我去魔界,還是看這三千修真界一起斷絕仙緣,無法曆劫,萬年之後,再無人修?”那些原本絕望至極的修士,都紛紛停下來,幾乎要被這天魔逼瘋。他們有些是頹廢興奮,恨不得整個修真界陪自己一塊死,還有些卻是更害怕,他們雖然再無仙途,但有道侶、師門、後代,總歸有牽掛存在,因此此時的戰栗和恨意都到達了鼎沸。謝虛:“……”這應當是談棠對白子浮說的詞才對。難怪他覺得先前白子浮的語式有些熟悉,這兩人真是如出一轍的相配。其實談棠也不想強逼謝虛,隻是心中被氣得狠了。他微微一頓,又以魔元掩去外界聲音,這會兩人的話,誰也聽不見。自然,那些要衝進來帶走謝虛的小螻蟻,也被牢牢隔絕在外。“本尊還記得你以前所說的那些……放蕩之言,如今知道我是魔物,便恨之入骨,避之不及了?”談棠一邊說著,一邊恨得磨牙。他還記著仇。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他們哪處都不如自己,可偏偏,也不是魔物。謝虛這下沒有猶豫。劇本中,他的人設向來從一而終,即便後來知道談棠是天魔,也依舊癡心妄想著。“……喜歡。”黑沉的睫毛顫動著,輕輕撥弄著手心。“我愛……”冷靜走劇情的少年,腦海中突然掠過一些畫麵,談棠、“別之醫”、“琴素素”,劇本內外,似乎有條線緩緩融合。謝虛還未說完,便被冰涼的唇驟然親吻住。激烈得好似心髒都要跳出來,談棠故作鎮定冷漠,好似熟手般抬起頭,將黑發修士往懷裏一攬,以免豔色泄露半分。他看著目光一瞬間變得極其可怕的白子浮,微挑了挑唇。——小後輩,你太嫩了。至於旁人,談棠再懶得分予一點目光,緊緊抱著自己的珍寶,趕往巢穴中。第127章 紈絝修二代(完)距離那場修真界的滅頂之災已過去五百餘年。修真界中又發展出個新的行業,叫話本居士,與凡人中編書的酸儒書生也並無不同,隻是寫的是修真界的趣聞逸事,還有些是換湯不換藥的老故事,偏偏那些大門派弟子愛看得很。譬如曾經極欲宗的“謝小宗主”,便是話本中的常客。傳聞他是萬萬年得一見的上佳根骨,容貌驚豔,曾經接觸過他的修士都被那驚鴻一瞥征服,成了他如過江之卿的愛慕者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