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談棠恐怕是這艘船上情緒最低沉的人了——在謝虛開口喚他“別之醫”後。隻能操縱傀儡出現,這種方式讓談棠頗為惱火,甚至生出了等恢複修為後,就把謝虛綁到魔域中,好光明正大與他站在一處的陰暗想法。至於這股衝動從何而來,談天魔也說不清。謝虛看得乏了,便微微合上眼,耳旁寂靜無比,唯剩風掠過別之醫衣擺的窸窣聲響,倒也很適合入眠。便在這時,又有一人進入了靈台。元嬰期的暗衛依舊沒有阻攔,或者說是攔也攔不住——那可是在極欲宗中修為僅次於宗主的四長老之一。玉胥輕輕拂開鮫綃,動靜極小地走了進來,聲音輕得還不如那風拂衣擺聲響亮:“謝小宗主……”談棠一下子生出強烈的警惕來。第100章 紈絝修二代二十一黑色的瞳孔微微束起,像是蛇類受到刺激之下的反應,充滿了兇獸的冰冷與兇狠。他緊緊盯著來人。玉胥真君看見謝虛身旁居然還有人,似乎被嚇了一跳。略略側頭,在看清青年的形貌之後,倒是認出了那人便是謝小宗主的男寵,於是露出一個輕柔的笑容來,轉向謝虛:“靈台之上冷得厲害,你還未結丹,尚不能抵禦天地寒暑,需得注意著身體。”他實則是出於長輩的立場上,這話說得親昵了些,但在談棠看來,無異於示威了。白衣劍修微眯了眯眼睛。謝虛靜靜盯著玉胥真君。實則他最近之所以穿著紅衣,便是因別無欲給他尋來了一張焰狐皮,編織成了輕薄的裏衣,雖然防禦之力稍差了些,算不得上乘的防禦法器,但卻是帶著火行靈氣,熱氣從足心熨到指尖,絕不會有傷寒之憂。畢竟是玉胥真君的關心,謝小宗主倒也沒有太不給麵子,在凝視後便轉開了目光,淡淡應了一聲:“嗯。”這句答應卻是刺激到了談棠。有我在這,至於你來關心麽——談天魔微微挑眉,心道來砸場子的?便一手牽住了謝虛的手。他畢竟是分著一縷魔氣占據著別之醫的身體,實則現在身上陰氣重得很,手心冰涼,以至於剛剛捉住謝虛的手時,小宗主那細膩手指上的熱度頓時渡過來,溫暖無比。謝虛被那涼意激得微微一頓。“別之醫”笑意慵懶,好似帶著一分含蓄的挑釁,慢條斯理地將與謝虛的手指交纏得更加細膩:“玉胥真君不必擔憂,晚輩會給謝小宗主好生暖手……暖身。”但念出後麵兩字時,吐出的語調無比溫軟曖昧,讓玉胥真君微微一怔。大齡單身的玉胥簡直純情至極,那男寵的話免不了將他的想法帶歪向可怕的地方,頓時結結巴巴道:“這、這樣啊。”被“暖手”暖得手掌冰冷的謝小宗主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不錯。談棠微覺尷尬,又覺得謝小宗主那一眼微微上挑,染著淡紅的眼角如同桃花綻開一般,實在是好看得讓人臉熱;謝虛在他麵前一向乖順地像是綿羊幼崽,卻不知原來謝小宗主著惱起來,也是格外地有風情。總之怎麽看怎麽可愛。麵前兩人目光交流的默契無比,反倒讓玉胥更覺害羞尷尬。他微微輕咳,看著謝虛的眼神似含著祈盼一般:“謝小宗主,我想與你相商一件事……我自會去向阿謙要迴栽夢蓮,隻望你不要出麵。”謝虛微皺眉:“阿謙?”玉胥麵色一僵,頗為心虛地垂下眼睫,神色有些許慌亂。但是即便他不說,謝虛仍是氣定神閑地問:“原來上次那個騙……借走你栽夢蓮的長生門弟子,叫做阿謙?”玉胥仍是不語。謝虛道:“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他。”扒他一層皮,倒是有可能的。“那、那便好。”玉胥適才放心一般,輕舒了一口氣。像是玉胥如此境界的大能,被一個小輩步步緊逼的樣子,實在足以讓極欲宗大部分弟子都夢想破滅了。倒是“別之醫”依舊神色如常,細細摩挲著謝小宗主的手心,像是對如此姿態的玉胥真君半點不訝異。謝虛頗有些頭疼。他還不確定身旁這個人是不是真正的“別之醫”,若不是正主,豈不是極欲宗的笑話都讓旁人看見了。這種時候,謝虛倒是也沒有再準備繼續看星星了。小宗主牽著自己的“男寵”率先走下靈台,火焰一般的衣擺掠過晶石鑄造成的靈台地麵,如同踏過萬千星辰一般。“我乏了。”談棠微微一怔,不由想到了自己方才說的暖身。難、難、難道真的要去“暖身”了?談棠竟生出一分罕見的慌亂來,隻覺耳邊是鼓囔的心跳聲,麵上逐漸浮起灼燙的溫度來。直到謝小宗主去了蓬萊仙船的第三層——這一層隻有兩間房,想也知道是留給謝小宗主和長老玉胥的。謝虛神色自如地鬆開手,將談棠留在了外間。少年的黑發不知何時已散落下來,像是漂亮的黑緞一般,由玉冠鬆垮固定著。謝虛將門闔到一半,突然留下一條縫隙,神色淡然地打量著“別之醫”。談棠又開始有些緊張了,眼前謝小宗主瓷白的膚色、落在頰邊的黑發,生得極其好看得桃花眼,像是一舉一動都變成了挑撥,讓他口幹舌燥起來。現在談棠腦中剩下的,皆是那些亂糟糟的念頭——若是他開口邀請我進去,我要進去嗎?不,總是要矜持一些的……不如,先推拒一下?“你不迴去休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