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四個大能如同傀儡一般,半點不心動,依舊執行著先前的指令。卦象推算出來的結果,令鎮派長老倒吸一口涼氣。他也沒有再猶豫的餘地,即刻現出肉身——是一個鶴發童顏的俊美中年人,出現在了主殿之中。麵前便是謝小宗主一行人。“玄水叩見道君!”鎮派長老玄水所跪之人,並非是那些深不可測、在大肆破壞的元嬰真君,也不是主殿中修為最高的如溯真人,而是一個在元嬰期麵前堪稱螻蟻的築基弟子。當然,這個築基弟子在玄水眼中,渾身縈繞著淡金光芒,是最最罕見的九龍天賜命格。有這種命格的人,怎麽還會是築基期,玄水想不明白。但也並不需要他想明白,隻要知道麵前少年,或是唯一可化解玄水宗命劫之人便可。經過推算,玄水早便知曉了先前發生的事,他當即道:“我會廢黜玄孟思掌門之位,將他及同脈趕出玄水宗,永不得再踏進一步,隻求道君憐惜玄水門諸多弟子無辜!”旁邊的玄孟思被抽掉靈根後,一直是神情空白、神遊天下的狀態,聽了這話也沒什麽反應,隻玄傲天差點要蹦起來,似乎想反駁什麽,還未張口便被一股真元牢牢扼住口舌,臉漲得通紅。“他們無辜麽?”謝小宗主半點沒有被元嬰真君叩拜的不安,反而很適應一般,微眯著眼說了這麽一句。便見玄水神情更肅穆了一些,硬著頭皮道:“玄水願獻上玄水門一條六品靈脈、宗門庫房裏的全部秘寶,向各位前輩告罪;日後休養生息,整頓門風,絕不會再出現今日之事。”玄水門總共隻一條六品靈脈、一條三品靈脈,靈脈乃立派之本,那些庫房秘寶雖然驚人,但遠比不上上品靈脈來得珍貴,因此玄水的賠償,哪怕放在九天大世界裏也是充滿誠意的了。再加上玄水言語間滿是懇切,一個在小世界裏的元嬰真君,能做到這一步實屬不易。謝虛盯了他一會,便搖了搖腰間兩塊相連的墨玉佩飾,外界不斷傳來的轟塌巨響瞬時停息。謝小宗主問:“你覺得如何?”一時無人迴應。向來嬌縱慣了的謝虛有些不悅,微顰著眉看向那人:“別之醫。”別之醫在被喊到姓名時,才恍然反應過來,剛剛謝虛詢問的竟然是自己,一時有些遲疑。謝小宗主好脾氣地又說了一遍:“要不要放過他們?”謝虛還沒忘記別之醫與玄水門有隙,隻是不知是感情更勝一分還是嫌惡更勝一分了。別之醫刹那間便對上了謝虛的眼睛。那張銀質麵具下,一雙桃花眼顯得尤其多情,微微一挑便是能讓世間諸人為其癡迷的豔麗。往常別之醫也理解不了那些以色侍人的修真者,但現在也體會到一分這種滋味了……有人能將你想要的一切輕易遞到你麵前,給予你生殺予奪的權力,這種誘惑足以讓人入魔。但同時,別之醫又覺得十分諷刺。像他這種人,謝虛恐怕不知養了幾個,難道都是用這種手段,讓他們沉迷、讓他們墮落、再將人反手間推入煉獄麽?萬不可動心。那顆本就百毒不侵的心,似乎又變得冷硬了一些。別之醫微一閉眼。他初入山門時,其實對玄水宗滿是憧憬敬仰,隻是這些年蹉磨下來,便化成了怨氣。他仍是不想毀了玄水宗的。清瘦俊美的男人睜開眼睛,看著那身形匍匐的元嬰真君,低聲道:“便如此……饒過他們吧。”……為了收取靈脈,謝虛又耽擱了一天,翌日才返迴九天大世界。仙船踏破虛空,載著幾人迴到極欲宗。別之醫心緒不寧至極,一路上都假裝對那仙船很感興趣,不時研究上麵的陣法和搭建材料,但總會不經意間,就去偷瞥一眼那謝小少爺。謝虛對他十分正經,好似先前的那些話不是從他口裏說出來的,規矩得簡直不像……那種關係了。別之醫還防著謝虛在穀星麵前便做出淫穢之舉,等安穩下了船,才驚覺自己想得有些多,不由麵上有些發熱。大宗門的弟子,總應是講究體麵的。謝虛讓如溯將三人都帶給統籌宗門弟子的管事,倒也沒有對別之醫做出特殊優待來,隻與他留下一句令人遐想的“晚上我再來找你”,便匆匆離去。俊美的青年正準備跟著謝虛走,聽到這麽一句,身形微僵,愣了好半晌才低低應了一聲。隻是這時謝小宗主早就走遠了,不免心中泛起一分古怪酸意。……他走得這麽急,是要去見其他的男寵麽?除別之醫外,雲庚火也一直麵無表情盯著謝虛走的方向。方才他伸手之時,指尖卻是擦過了那光滑的衣袍,黑發的修真者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抬手微拍了拍他的頭頂,像是安撫一般,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小孩那雙如同燃著火,琉璃般的眼睛,黯淡了一些。玄水門獻上來的賠禮,除去那一條靈脈外,其他的法器、靈草、丹藥,謝虛皆分給了同行的如溯真人和那些築基弟子。等謝小宗主走得見不著影子後,才聽那些築基弟子竊竊私語起來。“這幾日過得,簡直像做夢一樣。”“謝小宗主真好,出手闊綽,性情也不似傳言中那麽壞。”“我也覺得謝小宗主很好相處,”其中一人感歎,“傳言不可盡信。”穀星對謝虛實在是再好奇不過了,畢竟這關乎他哥以後的人生。便見他湊過去與那些築基弟子一頓打聽:“小宗主?他還是這大宗門的宗主不成?不像啊,他修為那麽低……”如溯極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穀星微微打了個顫,心道這上界雖然靈氣充裕,但氣候太古怪了。幾個築基弟子立刻激憤地包圍起他,開始說起謝小宗主是他們宗門中的何種風流人物,穀星一邊苦笑討饒、一邊附和起來,等打聽的信息多了,便湊去他哥那邊。“謝小宗主是極欲宗宗主唯一子嗣,生下來就享萬千寵愛,靈石、權勢、天資,他一樣不缺。”穀星說完,看向自己俊美無儔的兄長,有些猶豫地道,“隻是我聽他們講了這麽多,也沒見那些弟子誇誇謝小宗主相貌如何。我想如果是相貌俊美之人,總不會時刻戴著一張麵具遮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