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蘭一手擒製住謝虛的手腕,一手啟開藥瓶,胡亂往手心傾倒了一些,淡黃色的藥丸便壘在手裏,還有不少劈裏啪啦的散落在地麵。一股過於甜蜜的香氛氣息傳來,謝虛沒有發覺。“你不是愛吃這些嗎,”柯爾蘭突然將手抵在謝虛唇邊,英俊的麵容宛如誘人墮落地獄的惡魔,聲音陰冷暗含暴戾,“那就全都吃掉啊。”就算是之前的謝虛,也隻敢三天內吃一粒,因為“π”的副作用實在太強,這麽一口全吞下去,恐怕會因為暴走的精神力變成一個傻子。但這些對任務失敗的謝虛來說,都不算威脅。他頓了一下,想到或許是要再做血檢,便無所謂地張嘴,輕輕舔了幾粒藥丸進腹。“我吃了。”謝虛認真地答道。看著謝虛蒼白冰冷的麵容,黑沉的眼底似乎什麽都映照不進去,柯爾蘭莫名生出慌亂來,有些後悔自己這麽嚇他。藥瓶摔落在地上,柯爾蘭將謝虛整個人抱進懷裏,咬著牙憤怒地說道:“蠢貨……那是糖。”他沒想到謝虛真會這麽乖順,像是放棄一切所以有著一腔孤勇般,將那些“藥”吃了進去。幸好他提前都換成了糖……不過若真是藥,柯爾蘭再怎麽惡劣也不會拿到謝虛麵前逼他。心髒如同被硫酸浸泡一般又漲又疼,柯爾蘭歎息一聲,同時心底那個隱約的猜測又清晰起來。謝虛有輕微的自虐傾向。含著“藥”覺得實在太過甜兮兮的謝虛:“……”柯爾蘭想去揉自己的眉心,卻又舍不得放開懷裏的人,隻好微微彎腰將下巴擱在謝虛肩頭,緩聲說道:“那個時候你不必去做血檢,就算搜查也沒人會發現這些。”“違禁藥對身體不好,以後不準吃。”“我想,我可能有點喜……”柯爾蘭閉了嘴。他有些無措地將懷裏的人又抱緊了一些。此刻謝虛已經被震撼的無力思考,簡直不知該先詫異“主角攻不打算揭發他”這件事,還是先詫異“主角攻成為幫兇”這件事。感覺到懷中的人微微僵硬,像是因為這些話不可自抑的慌亂起來,柯爾蘭那些焦慮與尷尬總算散去了些,他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對謝虛道:“π的成癮性很強,對身體危害極大。我能允許你曾經的一次犯錯,卻不希望看見你第二次失足——”這樣嚴厲的主角攻才是謝虛熟悉的模樣。悄悄安心的謝虛輕“唔”了一聲。“所以從今天起,你將搬進級長寢室,由我親自監督。”柯爾蘭微微垂眸,金發遮掩下的耳朵有些泛紅。他盡力控製著自己,修長的指節因為緊張顯得蒼白,像是蠢蠢欲動,快要收斂不住的兇獸。……謝虛迴去收拾行裝的時候,格雷爾正癱在沙發上打電玩,軟得像是渾身沒骨頭一般。他見到謝虛,發現手上的遊戲好像也沒那麽吸引人了。將手柄一扔,格雷爾招唿著:“小謝同學迴來啦,心情好了?”“嗯。”謝虛也拿不準,現在的心情算不算好。格雷爾清了清嗓子:“今天小謝同誌表現得很好,為我們e班生爭光奪彩,我代表e班全體師生對你發出真誠的……噫,你拎著衣服幹什麽?”謝虛這才想起,於情於理還是要和前舍友解釋一聲的。“我要搬出去了。”格雷爾刻意做出的誇張、滑稽的逗笑表情,就這麽僵在麵上。周圍莫名安靜了一瞬,格雷爾慢慢直起身來,盯著他道:“你能搬到哪裏去?除了我可沒有人願意和你一起住了。”其實說出這句話,格雷爾是很心虛的,因為他知道就憑今日謝虛操作機甲時,那樣耀眼的模樣,恐怕願意和他住的人一抓一大把。但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就這麽被輕易甩掉了。謝虛簡略道:“柯爾蘭級長。”那心裏不平衡的怒火似乎一下被澆了熱油,“嘭”得燃燒得更烈了。格雷爾嗤笑一聲:“他?這樣的大人物什麽樣的天才沒見過,憑什麽對你另眼相待?謝虛,我看你贏了謝真級長一道,就被捧上了天,分不清自己的斤兩了。”即便被這麽諷刺,謝虛好像也沒什麽怒意,他平靜地看著前舍友,頓了頓道:“可是那是柯爾蘭學長。”依照人設,一心戀慕柯爾蘭的謝虛有了和其同寢的機會,怕是狂喜亂舞的恨不得嚷給全學院聽,又怎麽會拒絕。“……”格雷爾聽到這個理由,也不由得噎住了。他像是突然間便精疲力盡般,往外吐出一口濁氣。謝虛沒什麽要特意收拾的物品,最重要的便是那幾瓶違禁藥,藏在衣服裏帶走就是。當門打開時,那輕微關合的聲響又像是突然驚動了格雷爾。格雷爾趴在沙發上,看著謝虛修長的脊背,極惡意地揣測道:“你還是想清楚了,說不定那位級長大人隻是搞不到謝真,才拿你當個次貨用而已。”其實這句話純粹是汙蔑了,謝虛和謝真雖然是兄弟,但相貌上沒有一分相似——之前是如此,現在更是。偏偏那個黑發的一年級生,身形驟然僵住了。看來謝真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讓他無法不在意。格雷爾快意的想,等謝虛離開後很久,他下意識去關對方房間的門,才遲鈍的意識到了什麽,鼻間有點發酸。……謝真拎著幾件衣服和日用品站在寢室門口,終於想通了關竅,右手成拳輕輕砸在左手心。主角攻不可能讓炮灰和他同寢,但是替身就不一樣了,那是要讓主角受吃醋的存在啊——雖然戲路完全不一樣了,但是能讓劇情勉強支撐下去的話,謝虛覺得自己還能再堅持。站在寢室樓外等待的柯爾蘭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寒,一股不妙的預感蔓延在心間。他下意識地看向燈光處,發現謝虛已經出來了,才終於安心下來。寢室的調換並沒有引起多大騷亂,因為更大的八卦在一年級生們中間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