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亦笑:“傅小姐辦事,我當然放心。哎呦,小甜心,拍賣的時候我一定買你。”探出鮮紅如血的指甲,想去摸陸聲的臉。陸聲厭惡迴避,見婦人不知收斂,張嘴就咬,貴婦把手一縮:“他怎麽還咬人呢?”傅情笑道:“越是珍貴,越是難馴。”“說的也是。”貴婦展開鑲著蕾絲邊的小扇子,抿唇一笑,“就像當年傅小姐的哥哥。”聞言,傅情唇角的弧度瞬間坍塌,拄手杖的手微顫。貴婦渾然不覺自己說錯了什麽,又看了陸聲一眼,麵具後堆積皺紋的眼角溢滿憐愛,大搖大擺地離開。房間裏陷入靜默。還是趙毛出聲:“傅小姐?”傅情迴神,剛要吩咐關門,便聽一道熟悉的腳步聲走來,她轉過臉去。戴著兔子麵具的男人出現在陸聲麵前,淡聲道:“我帶他去衛生間。”傅情:“哥哥……”“不放心的話跟來。”傅情沒話了。陸聲跟著男人去衛生間。一路無言。站在小便池前,陸聲遲遲沒有解開褲腰帶。傅臨低笑一聲,轉過身去,陸聲這才行了方便。抹上洗手液,陸聲一雙纖巧的小手在冷水下衝了將近三分鍾。傅臨耐心等候。陸聲仰頭看他,眼神困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傅臨說,“但很抱歉,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見到人也沒一個好人。不要試圖逃跑,你哥哥會來救你的。”知道哥哥會來,陸聲心下稍安。他被帶迴房間,路上他觀察過,自己應該在一棟非常大的別墅裏,每一層樓都有保鏢巡邏,走道、樓梯、拐角,布滿監控。除非他有足夠的水,與足夠的運氣,把攝像頭都破壞,躲過層層布防,否則插翅難飛。傅臨在桌上放下一瓶礦泉水,一包巧克力,又變魔術似的從懷裏取出一本16k大小的筆記本,與一支削得尖尖的鉛筆。趙毛:“……”傅情問:“哥,你在做什麽?”“沒什麽。”傅臨走出房間,趙毛把門重新鎖上。陸聲靠近桌子,拿起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口,又好好地擰上。而後他握住鉛筆,在筆記本上劃拉,筆尖摩擦紙麵的聲音,讓他奇妙地鎮定下來。傅臨大步往前走,傅情拄著手杖“噠噠”敲擊地磚,步履急迫:“哥哥,你在怪我嗎?”傅臨頭也不迴。“哥!”傅臨駐足,對趙毛說:“你去忙你的。”趙毛遲疑了一下,對他稍稍鞠了一躬,退下。傅臨擒住妹妹手臂,將她帶到僻靜拐角。“哥,你弄疼我了。”傅情蹙眉。傅臨驟然鬆開她,冷聲道:“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向小孩下手。”傅情下半張臉略微僵硬,辯解道:“我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們的計劃。”“我的計劃,不需要犧牲一個小孩。你隻是為了你的報複心。”“我沒想犧牲他。”“但事實上你就是這麽做了。當他成為‘寵物’,進入拍賣,你確定你阻止得了?”傅情抿唇,而後道:“就算犧牲一個小孩又怎麽樣?隻要能把那些該死的家夥統統炸成灰。”傅臨默不作聲注視妹妹,目光中盡是困惑,就像陸聲看著他時——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身處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真實世界;所見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太陌生了。“……哥?”傅臨已離開,兔子麵具隱沒在黑暗中。……“動物會”這個稱唿絕不會讓人有不好的聯想,但若細細一品,於無形中暗喻了人類的多樣性。善良或邪惡,慷慨或貪婪,高尚或卑鄙,平凡或偉大,自然界沒有動物比人更複雜。喬今把車停在景區大門前,停車位已經停滿車,一眼望去,奔馳寶馬都是丟人現眼來的,各種豪車跑車,爭奇鬥豔如後宮的三千佳麗,皇帝老兒來了都要挑花眼。保安打手勢,表示這裏有車位,喬今把車開進去。他開的是一輛大眾,保安鄙夷地撇了下嘴,及至喬今與陸餘,才稍稍錯愕地笑開,熟稔地掏出紙筆要簽名。喬今婉拒,他現在沒有心情簽名。“……耍什麽大牌,我見的明星多了去了。”保安憤憤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