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聲像小動物一樣抽動鼻尖,皺了皺眉,依然沒有食欲。他避開人多的地方,往僻靜處走去,在花壇邊看見一道孤拔瘦削的身影,身上隻穿了件黑色大衣,不嫌冷地坐在花壇邊沿的瓷磚上,煙霧迷蒙了俊秀的側臉。陸聲不由自主地用目光描摹那人的眉眼口鼻,隻覺線條甚美。傅臨敏銳地察覺他人的注視,轉過臉來。陸聲怯了下,猶豫著想走。傅臨拿掉嘴裏的煙,摁滅後站起來,朝陸聲走去。第99章 素描傅臨與陸餘差不多高, 站在陸聲麵前,足足高了一個頭。陸聲仰頭看他,眼睫微顫。一大一小無言, 麵麵相覷好一陣。傅臨摸著下巴說:“陸餘, 你怎麽變成這麽小隻了?”陸聲:“……”傅臨嗤一聲笑出來:“真像。”然後補充,“就像老虎與貓。”老虎是陸餘, 貓是陸聲。盡管像, 本質不同。陸聲不滿噘嘴, 貓沒什麽不好,但明顯老虎更強壯,哪個男人不想當老虎?“小孩子可不能隨便亂跑,被壞人抓走就不好了。”傅臨說著邁開步伐,“迴去找你哥哥吧。”陸聲無聲地目送他離開。接下來幾天,陸聲發現隻要出了病房,總能遇到傅臨。傅臨有時站在住院大樓背麵, 仰頭凝望十七樓的某個窗戶,像一棵沉默的樹。那是燕玦住的病房。陸聲趴在窗邊, 看著地麵上縮成模糊人形的人影。醫院病房的窗戶開到最大也不過能出去一條胳膊, 盡管並不危險, 燕玦還是提醒他:“陸聲, 別在窗邊站太久。”陸聲畫了一棵樹,光禿禿的枝丫,沒有鳥願意棲息,沒有雲願意飄過, 它佇立在荒野中,隻有樹根長了一朵鮮嫩的白色小花,細軟的根莖, 風吹雨打就能輕易摧折,但它開得很好。這朵花被枯樹保護著。陸聲將畫拿給燕玦看。燕玦笑起來:“我喜歡這幅畫。”陸聲指了指樹,又指了指花。“你是問我喜歡樹還是花?”陸聲點頭。燕玦沉吟:“樹保護了花,我喜歡樹。”陸聲將畫送給了燕玦。經過幾天的觀察,陸聲看出保鏢與燕玦並不待見傅臨,仿佛那是什麽洪水猛獸,他小小的腦袋稀裏糊塗,搞不清這是怎麽一迴事。不過他也不需要搞清楚,藝術家的腦袋,向來跟著感覺走。他不怕傅臨。陸聲拿了一隻蘋果給傅臨。傅臨又坐在花壇邊抽煙,他詫異地看著黃燦燦的蘋果,問:“給我的?”陸聲點頭。傅臨也不問為什麽,接過蘋果:“謝謝。”陸聲看著地上的煙頭,數了數,八個。他打開手機繪畫app,隨手畫了一個黑漆漆的肺給傅臨看。傅臨嗆咳起來,失笑將第九根煙收迴去,“ok,不抽了。”改吃蘋果。就這麽沉默了好一陣。吃完蘋果,傅臨舔了下留著果香的齒頰,問陸聲:“還不迴去?”陸聲剛要往迴走,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的嗬斥:“陸聲!”他轉過頭去,但見自己的哥哥腳下生風走來,周身氣勢冷冽。陸聲縮了縮脖子,腳下一挪,繞過花壇朝喬今奔去,尋求庇護。陸餘:“……”剜了弟弟一眼,陸餘禮節性與傅臨打了聲招唿。傅臨說:“陸先生的弟弟很可愛。”陸餘蹙眉。顯然,這樣的誇讚他並不需要,特別是從一個反社會人格口中說出來,隻會讓人惴惴不安。傅臨笑笑:“這麽可愛的弟弟,可要看好了。”陸餘:“你什麽意思?”“字麵上的意思。”傅臨施施然站起來,整理大衣領,微一點頭,“那麽,再會。”喬今說:“傅先生這麽喜歡來醫院,為什麽不去精神科看看?”傅臨腳步一頓,冷眼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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