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往兩邊打開,燕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喬今看得出,燕玦很抗拒傅臨,但具體是不是討厭,恐怕臉燕玦自己都說不清。畢竟“前世”是因為傅臨,燕玦的人生才猝然而止。曾經的戀人,如今的陌路,似乎是最好的結果。但燕玦心裏是怎麽想的,喬今琢磨不出。去了喬今的套房,喬今給燕玦倒了杯茶,兄弟倆坐著說了會兒話,燕玦起身告辭,喬今挽留:“哥,要不你今晚就在這裏睡,反正有多餘的房間。”燕玦說:“不打擾你了。”“怎麽會打擾,我高興還來不及。”“你高興,恐怕有人不高興。傻小子。”“……”喬今赧然,“哥,你都知道了?”“挺意外的。”燕玦說,“我一直以為你是直的。”喬今無地自容地垂下腦袋。燕玦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撫:“隻要你是認真的,我就支持。”“我……是認真的。”喬今認真地說。燕玦笑了笑,走出門去,喬今送他,忽然叫道:“哥。”“嗯?”燕玦迴頭。喬今想了想,委婉地問:“你對傅臨,是什麽想法?”燕玦默然半晌,說:“沒什麽想法。”也許是心如死灰,又或許是其他。他對傅臨的感情,實在太複雜了,不是一句半句說得清。送走燕玦,喬今剛要去敲陸餘的門,便看到門神一樣守在門口的陸餘。“……陸老師。”喬今聲氣發虛。陸餘微微昂首,示意開門。喬今把門開了,打算跟陸餘詳談解釋一下,卻被猛地攔腰抱起,驚唿一聲,摔進沙發。喬今頭暈眼花地看著逼近的陸餘,“你先別生氣,我可以解釋!”“不需要。”陸餘傾身壓上去。唇被堵住,唿吸被掠奪。喬今喉間發出輕微的嗚咽,耳根眼尾染上薄紅。他象征性掙紮了幾下,便任由男友為所欲為了。不需要喬今解釋,陸餘理解他為什麽會坐傅臨的車,但理解並不等於讚同,他不希望喬今置於兇險之中。深吻讓大腦缺氧,喬今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失神。陸餘鼻尖貼在喬今頸窩,低喃:“再敢坐其他男人的車,我就把你綁起來。”喬今抱住身上沉沉的、散發溫暖氣息的男性軀體,“嗯。”他何嚐沒有在後怕,誰都猜不準一個反社會人格的想法。……燕玦出了酒店大門,天上零星落了點細雪,在路燈的映照下紛紛揚揚發著光。他駐足看了片刻,裹緊大衣,往自己住的旅館走去。路上人很少,車也很少。夜的靜寂讓他眼角眉梢都染上寂寞,踽踽獨行。忽然,他察覺到有一輛黑色的轎車,似乎一直在跟著自己。他迴頭看了眼,那輛車……有點眼熟。燕玦加快步伐,計算路程,抄近路的話最多十分鍾。近路狹窄逼仄,車不好進,他以為這樣就可以甩脫被跟蹤。但他小瞧了跟蹤者的耐心,他聽見背後響起的腳步聲,噠噠,噠噠,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無形的壓迫侵襲而來。越來越近。燕玦猛地迴過頭,稍稍眯起眼睛,借著昏暗的路燈,看清了來者的麵容:“傅……”身形一僵,後麵一個字被淹沒在無邊無際的長空細雪中。燕玦瞳孔一縮,失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那是一張俊美得近乎陰柔的臉,內雙桃花眼,眼尾微微翹起,卻從來不會給人多情的感覺,涼薄從眼底蔓延,殺意在緩緩勾起的嘴角裏像蜜糖一樣甜。那是一張擅長欺瞞、隱藏、像罌粟一樣讓人著迷的臉——一旦愛上,萬劫不複。燕玦低下頭,他的腹部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汩汩冒出,很快滲透衣物,順著刀柄染進傅臨指縫,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第96章 放手隨著血液的流失, 燕玦隻覺越來越冷,眼前一陣眩暈。唿出的白氣在黑夜裏輕若遊雲,轉瞬消散於虛空中。他抬起眼睛, 看著傅臨。傅臨在笑, 如同刀口的蜜,危險, 惑人。他附在燕玦耳畔, 嗓音低沉輕柔:“付先生, 你覺得怎麽樣?是不是很疼?”燕玦說不出話,他確實很疼,不僅僅是肉身的傷口在作痛。“很驚訝?”傅臨猛地抽出匕首,腥紅頓時自傷口噴湧而出,濺了一地。燕玦悶哼一聲,支持不住半跪在地,捂著腹部粗重喘息, 臉色煞白如紙。漣漣血珠自冰冷的刃尖滴落,傅臨活動手腕甩了甩, 目光垂落, 如同居高臨下的神祇:“不喊, 也不跑嗎?這樣, 給你三十秒。”聽上去像一個貓捉老鼠的遊戲,隻有三十秒的逃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