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倦+證人:“讀者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我們是幹什麽的,我們就已經下線了……”


    敵人:“殿下怎麽還不來,我還趕著下班去吃盒飯啊。”


    裴文宣:“對不住了各位,為了談戀愛,我拖住了進度。”


    眾人:“……可以申請男主下線嗎?”


    裴文宣:“你們知不知道,在裏,男主一般稱為……氣運之子?誰想幹掉他誰死那種,懂嗎?”


    眾人:“……”


    第63章舊事


    李蓉沒想到李川會親自來,她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道:“你來做什麽?這是你當來的地方嗎?!”


    “先別說了,”裴文宣從後麵走來,側身當在姐弟麵前,看著周遭道,“人多眼雜,先進去再說。”


    李蓉知道裴文宣說得有理,轉身走上前去,低聲道:“進吧。”


    一行人直接進了牢獄,一個侍從在前麵引路,對方不敢迴頭,似乎是知道來的是誰,他畢恭畢敬把人送到了牢房裏,隨後同李蓉低聲道:“殿下,時間不能太長,兩刻鍾後就要換班,您盡快。”


    說完,那侍從便退了下去,李蓉抬眼看見牢獄裏的人,那老者在短暫惶恐之後,旋即認出來人,急道:“殿下!是平樂殿下和太子殿下嗎?”


    “秦大人。”


    李蓉上前去,行了個禮,她看著雙手握在門欄前的人,老者囚衣染血,身上都衣衫因為行刑變得破爛不堪,李蓉心有不忍,但麵上還是保持了平靜道:“秦家的案子如今我由來審,您知道嗎?”


    秦朗愣了愣,隨後緩聲道:“真真是不是找了你?”


    李蓉抿緊了唇,點了點頭,老者歎了口氣:“還好她出去了,不然我如何麵對九泉之下的山兒和沙場的臨兒啊。”


    秦山是秦臨和秦真真的父親,和妻子一起去的早,秦朗作為他的父親,便將撫養兩個孫兒的責任放在了自己身上,秦朗說著,才想起來:“殿下,真真如今還好吧?”


    李蓉聽著,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荀川。


    荀川帶著麵具,靜靜看著麵前的老者,眼中帶了幾分不忍。


    但她沒說話,李蓉便也沒出聲,低聲道:“時間不多,秦大人,還請您將整個案子從頭到尾說一遍吧。”


    “殿下要我從什麽地方開始說呢?”


    老者苦笑。


    李蓉平靜道:“黃平縣吧。”


    荀川從旁邊取了椅子,放在李蓉身後,而後她又取了一張椅子放在李川身後。


    裴文宣站在李蓉身後,荀川就站在李川身後。


    李蓉輕敲著扇子,慢慢道:“此案起於禦史台溫平接到檢舉信,說你受到楊家賄賂,指使秦風當年在黃平縣一戰中故意棄城,而後以你的副將羅倦口供作為證據確認此事,又有院中黃金和楊烈的書信作為輔證。我本來是想找到羅倦去問全程,可如今他死了。”


    秦朗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開口:“羅倦死了?”


    “是,”李蓉平靜道,“當年參與過黃平縣一戰的將領,如今都死了。”


    秦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身體晃了晃,裴文宣先一步過去,伸手探入牢中,扶住秦朗,忙道:“叔公勿憂,殿下還在審案,還有翻盤的餘地。您隻需要把當初發生過的事情,明明白白,據實已告即可。”


    “據實已告……”秦朗雙唇顫抖著,“又……又有什麽用呢?黃平縣那件事,他們不可能讓我們翻案的。”


    “你說就是了。”李蓉直接開口道,“我和太子都坐在這裏,別浪費時間。”


    “叔公,”裴文宣凝視著秦朗,“您還有一家老小,但凡有一點活下來的機會,您都要抓住。”


    “你說的是。”秦朗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黃平縣一戰,當時我城守兵三千,敵軍攻城三千,我兒秦風為主將,楊烈本打算讓我們守城五日,但兵敗不敵,隻能讓人先護送百姓退出城外,之後棄城離開。”


    “你們守城,他們攻城,兵力相當,按理不該輸。”李蓉直接提醒他,“為什麽輸了?”


    秦朗聽著這些話,沉默片刻後,他苦笑起來:“是我讓風兒走的。”


    “為何?”


    李蓉繼續追問,秦朗抿緊了唇,許久後,他抬起眼來,靜靜注視著李蓉:“因為沒有人了。”


    李蓉有些詫異,她聽不大明白,隻能是重複了一遍:“沒有人?”


    “對,”秦朗深吸了一口氣,“戰前三個月,糧餉一直不足,三千人的口糧,運輸過來打扮都是沙子。將士沒有東西可以吃,隻能每一日把米和沙子分開,煮成米粥喝。而那些米許多還是陳米,等開戰之時,說是三千人,實際許多士兵早已病到,能戰者不足兩千。加上軍餉遲遲未到,若再堅持下去,當真是一點糧食都沒有了。”


    “怎麽會糧呢?”李川皺起眉頭,“你沒有同楊烈說過嗎?”


    “說過。”秦朗苦笑,“可又有什麽用呢?朝廷給的軍餉就那麽點,層層劃分下來,優先給一等世家,隨後才是我們這些普通世家。西北十六城,誰伸手要糧?”


    “可黃平縣是在前線!”


    李川有些怒了:“楊烈連這點數都沒有嗎?!”


    秦朗沒說話,李蓉直接道:“這些你上報了嗎?”


    “我後來上書寫過說明,應該在行軍日誌後麵。”


    “我查過兵部的行軍日誌。”李蓉皺起眉頭,“並沒有。”


    秦朗輕聲笑了:“殿下,”他聲音沙啞,“怎麽可能有呢?”


    “那是,”秦朗聲音裏帶了幾分哽咽,“世家的兵部啊。”


    所有人沒有說話,李蓉緩了一會兒後,開口道:“你把當年所有相關人員的名單給我一份。”


    說著,裴文宣將紙筆遞給秦朗,秦朗顫抖著手,一筆一劃寫下名字。


    這人已經老了,他在沙場征戰一輩子,一輩子沒低過頭,卻在這大夏牢獄之中,佝僂了脊梁。


    李川不由自主捏緊了拳頭,便就是這時,他感覺有什麽低落在肩頭,他詫異迴過頭去,就看見站在他身後這個人,一直盯著牢裏的秦朗,淚落無聲。


    李川愣了愣,他覺得麵前青年依稀有幾分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靜靜瞧著,沒了一會兒,就聽秦朗道:“殿下,寫好了。”


    李蓉從秦朗手中接過寫了當年之事的名單,她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沉默不言。


    秦朗盤腿坐在牢裏,歎了口氣:“殿下,您還年輕,先迴去吧。”


    李蓉握著名單,她看著牢房裏受過刑罰之後,還帶了幾分風骨的老人。


    她看了很久,抬起手來,朝著裏麵人深深鞠躬。


    外麵傳來腳步聲,裴文宣道:“應當是來人了。”


    李蓉點了點頭,李川重新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麵容。


    侍從提著燈,小聲道:“二位殿下得走了。”


    李蓉應了一聲,吩咐道:“人看管好了,千萬不能有閃失。”


    侍從應聲,李蓉正準備出去,就聽秦朗叫住她:“殿下。”


    李蓉迴頭,看見老者猶豫著道:“真真,到底如何了?”


    李蓉沒說話,她看著老者擔憂又期盼的眼神,許久後,她開口道:“她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


    秦朗放下心來,朝著李蓉叩首,李蓉麵無表情迴頭,領著人走了出去。


    等出了大門,李蓉立刻同荀川道:“調些人手,無論如何,今夜將秦家人從刑部直接調出來,有任何問題,讓他們找我。”


    荀川恭敬出聲,轉身便去領馬,馳入夜色。


    等荀川離開,李川才收迴眼神,皺著眉頭道:“方才那人,我總覺得有熟悉,是姐姐新的手下嗎?”


    李蓉頓了頓,隨後應了一聲:“你先迴宮吧,別讓人發現你插手了。”


    “姐……”


    李川猶豫著開口,李蓉立刻便知道他的意思,她抬起眼來,平靜道:“這是我手裏的事,我有我的分寸。”


    李川沉默著,片刻後,他行禮道:“我先退了。”


    說完之後,李川便自己跟隨著侍從迴了馬車,他走之前,他頓了頓,終於才道:“姐,秦家人得活著。”


    “我知道。”


    李蓉冷聲道:“你走吧。”


    李川點了點頭,終於離開。


    等李川走後,裴文宣站在李蓉身後,輕聲道:“殿下,迴府麽?”


    李蓉沒有說話,她靜靜看著長街,片刻後,她緩聲道:“我以為我老了。”


    裴文宣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李蓉笑起來:“可如今我才知道,人不管什麽時候,心裏總有那麽點過不去的坎。”


    “殿下打算做什麽呢?”


    李蓉沒說話,她雙手放在身前,緩緩閉上眼睛。


    許久後,她開口出聲:“裴文宣。”


    “請殿下吩咐。”


    裴文宣躬身行禮,李蓉低聲道:“你拿督查司和我的令牌,沿著當年軍餉到黃平鎮的路線,一路過去,謄抄所有縣衙當時軍餉過境時的糧草記錄。”


    “我等著你。”


    李蓉抬眼,靜靜看著他。


    裴文宣凝視著李蓉的眼睛,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個人仿佛是把生死交給了自己。


    “今晚我提審秦朗的事情,他們不會不知道,秦朗把名單寫出來了,怕是兇多吉少。我讓荀川護住秦家人,明日朝堂,我會自請禁足。”


    “二十日後,是秦家人問斬之日,你必須在那之前,把這份單子拿迴來。”


    “做得到嗎?”


    裴文宣沒說話,他看著李蓉,輕笑起來:“為殿下所驅,萬死而不辭。”


    “路上可能不太平。”


    李蓉輕笑:“你小心些。”


    裴文宣知道李蓉的不太平指的是什麽,他若出華京,還想去沿途查糧庫的賬,這豈止是不太平,全然是送命的事。


    但裴文宣麵色從容,廣袖一張,雙手在前,躬身道:“微臣這就出發。”


    李蓉應了一聲,裴文宣轉過身去,李蓉看著他行遠的背影,突然叫了一聲:“裴文宣。”


    裴文宣雙手攏在袖中,側身迴頭,青年藍衣白衫,慣如古井的眼裏落了燈火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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