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從哲和方安二人離開後,果賴再次把那絹布鋪開仔細的研究起來,看了近半個時辰,果賴算是把這張軍事布防圖研究了個透,盡管果賴把軍事布防圖已經牢記在心,但是他並沒有把那絹布按照方從哲所說的毀掉,他看了看身邊的另外一人,然後緩緩的褪下了褲子。


    順天府的停屍房中,府尹姚順一個個的掀開蓋在屍首傷的白布,然後厭惡的揮了揮手驅散麵前傳來的味道,四具屍首全部看完,姚順也沒能從中看出點什麽來,他朝著站在不遠處的仵作道:屍體查驗的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發現?


    那仵作一聽府尹大人問話,連忙迴道:這四具屍首小人都一一驗過,其中一具死於貫穿傷,胸部被弩箭近距離前後貫穿,第二具身上雖有傷痕但都不致命,唯一致命的是他脖子上的那處劍傷,那人是是被利劍隔斷了喉嚨而死的,第三具屍體比較特殊,身上有兩處致命傷,一處是後腦出,後腦的腦顱處完全凹陷了進去,另外一處是脖子上的刀傷,最後一具屍體是被快刀劃破了肚腸而死,這些人應該都是被英國公和小公爺殺死的。


    姚順聽那仵作分析了半天本來以為能分析出個什麽線索來,沒想到就說了這麽個結果,他不由得對著仵作翻了個白眼道:這還用你說?那現場除了這些刺客就是英國公父子二人,不殺他們殺的難道還能是你殺的?本官是問你能不能看出來這些刺客的來頭。


    那仵作道:大人原來是問的這個?小人以為大人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沒說。


    一聽這話姚順就閉口不言了,仵作既然這麽說那就是說明這群人來曆的線索很明顯,他剛才因為嫌棄本來就沒怎麽仔細看那幾具屍體,此時說多了恐怕暴露了他自己的無能。


    那仵作接著道:這些應該是女真人,建州那邊的人普遍都是這種剃發留辮的發式。


    跟在姚順身邊的推官柯北道:也不能這麽早下定論,除了女真人外,遼東的一些人也流行起了這種金錢鼠尾的發式。


    姚順附和道:柯推官說的正是,本官也是這麽以為的,所以才問你有沒有從其他的線索上看出這些人的來曆線索。


    那仵作思考了片刻然後茫然的搖了搖頭道:除了這些還有就是這些人手指上的繭子,和大腿內側的磨痕,一看就是常年騎馬射箭的人,隻是若是遼東的兵士也具備這些條件,憑借這些線索小人還是無法區分這些人到底是遼東的明人還是建州的女真人。


    如此一來姚順就很是為難了,此事事涉國公府,整個京城都在不時的來人詢問案件的進度,若是不能夠查清楚的話,對他的名聲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損害。


    於是姚順看著柯北道:柯推官你覺得這事如何?


    柯北先是搖了搖頭道:下官也看不出這四人到底是女真人還是遼東的脫籍軍戶行刺殺之事。而且無論是遼東軍戶還是女真人都說的過去,姚大人可還記得京營演武那日死去的劉成?那人曾在遼東任千總,後來才調到京營任的參將,那劉成在遼東威望頗高,其詞就是英國公掌管京營,對女真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說以說是女真人行刺也說得過去。


    姚順道:你這說了豈不是等於沒說,本官也知道都有可能。


    柯北輕笑一聲道:雖然下官不知道這些刺客是什麽人,但是卻有能讓姚大人脫身出來的抽身之法,姚大人可願意聽?


    姚順一聽柯北的話,頓時眼前一亮,道:有什麽好的辦法,快快說來。


    柯推官道:雖然我們順天府掌管京營的治安和刑名,但上有三司,前有東廠後有錦衣衛,這件案子事涉國公,哪是我們小小的順天府能夠管的了的,不過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最後姚大人即使把案子交到三司,但最後還是會被退迴來。不過除了事涉國公以外,再加上一條,這案子就怎麽都不會退迴來了,自然有人會替大人接手過去。


    姚順不解的問道:除了事涉國公還有什麽事?


    柯推官神秘兮兮的道:姚大人既然演武那日在京營現場,想來定然是知道京營走私火器一事的來龍去脈了?


    這事本官自然知道,但這事與這件案子又有什麽關係?


    京營走私火器一事英國公為什麽基本上沒受到重罰?即使丟了大量火器還讓太子處處維護於他?除了因為大多數的火器都能夠追迴和感念國公爺的功勞外,那就是京城潛藏的建州細作基本上被打盡。


    姚順算是聽明白了一點,他不確定的問道:你的意思是


    柯推官低聲道:既然分不出是遼東人還是女真人,大人就把他們當做是女真人報上去,反正這也是四具屍體,不會坐起來與府尹大人對峙。隻要一牽扯到女真細作,那麽刑部就不會再將案子打迴順天府,要麽刑部親自接收,或者就是轉給錦衣衛,不過這事交給錦衣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之前抓的那些女真細作此時還在詔獄關著呢。想來北鎮府司應該是拿到了口供,隻要那些被抓的女真人與這幾具屍首辨認一下,這幾人的身份基本就可以確定下來了,若是這幾個刺客真的是女真細作,姚大人也可從中得些功勞,若是並非是女真人,姚大人也不會因判斷錯了而受處罰。


    姚順聽完拍手道:妙啊,如果隻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本官理應查問,但涉及到女真細作這案子就不在本官的職權範圍之內了,本官現在就去處理。


    說完,姚順急匆匆的出了停屍房前去寫陳詞去了。


    方府的東廂閣樓之上,果賴將那卷畫著軍事布防圖的絹布纏在大腿上,然後用布條綁了起來,做好了這些,果賴重新穿好了褲子,整了整衣服。


    另外那名女真人在旁邊看著果賴做完這一切,然後道:副都統,這絹布於我們來說十分重要,明日之事不如就由我一個人去做吧,您先帶著這份軍事布防圖離開京城。


    果賴搖了搖頭,道:這事你一個人很難完成,就隻是安裝火藥,若是沒人幫你掩護就很容易露出馬腳,今晚我們就先去城東廟會看看,一旦用上火藥,隻要計劃的好,想來我們脫身不是問題。


    那名女真人見說服不了果賴便不再去勸,二人又是好好計劃了一番,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果賴二人背著火銃和火藥出了閣樓。


    最初時方安為他們準備了六把火銃,現在隻剩果賴二人,火銃也就用不了那麽多了。


    果賴二人,一人用繩子將那壇子火藥綁了背在背上,另一人用方安留下的白虎皮包了兩杆火銃,外麵也纏上繩子背在身後,剩下的四杆火銃就被他們丟在了那個紫檀木的箱子裏。


    果賴先是去找到方從哲,讓他派人去給他們準備一輛馬車,否則如果以這樣一幅怪異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恐怕連兩條街都出不了就要被巡城的五城兵馬司的人給抓了。


    方從哲讓方安把他的馬車找來,二人趁著夜色無人注意之時,從方府後門鑽進了馬車裏,由方安一路護送著二人出城。


    近日因為英國公遇刺,京城中五城兵馬司的人更是加緊了巡邏,許多街道上時不時的就能看到手執長槍的巡邏衛兵經過,若沒有方安的護送,果賴二人想輕鬆出城確實很難。


    方從哲的馬車上掛了個不大不小的方字,因此許多人都認識這馬車是當朝首輔的馬車,趕車的又是方府的管事,那麽許多人便想當然的以為馬車裏坐的自然是當朝首輔方大人。


    方安駕著馬車不疾不徐的往東門而行,偶有與方安認識的會遠遠的寒暄上幾句,但敢上前檢查馬車的卻是沒有一個。


    直到快出齊化門時,方安卻不巧遇上了巡城禦史薛貞,這位巡城禦史薛貞薛大人正是當日方世鴻與一群無賴害死芙蓉那日所遇到的北城巡查禦史。


    若沒有方世鴻一事,這位巡城禦史薛貞薛大人本該已經升任正六品的巡按禦史了,但因當日薛貞讓人拿了方世鴻並將方世鴻如何害死芙蓉一事據實上奏,但三司審判下來的結果卻與薛貞所奏之事大相徑庭,因為薛貞參奏的是首輔的兒子,所以督察院與方從哲交好僉都禦史便以薛貞所奏不實為由將他遷升巡按禦史的事情給擱置了下來。


    隻是薛貞為人頗為正直,雖說是一個正七品的芝麻綠豆小官,因參奏之事與審理結果出入甚大,他因記得那日與張之極說過的話,答應不會讓那姑娘枉死,便在即使三司定了案的情況下依舊整日蹲在大理寺的門口等著替芙蓉伸冤。


    三司的官員都知道這案子其中的門路,雖說主審方世鴻一案的官員與薛貞比起來不知道高了幾個層級,但眼見一個正七品的小官每日在那裏堵攔,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避而不敢相見。


    在大理寺門外候了一日無果,薛貞便在刑部大牢門口破口大罵方世鴻和一幹昏官,因為正趕上方安去刑部大牢打點,所以方安便與薛貞爭吵了幾句,二人也算是認識了,而且還結了梁子。


    一見前麵的薛貞,方安心裏便是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


    而薛貞也果然不負方安的期待,帶著幾個巡城的兵丁就朝方安這邊趕了過來。


    還沒靠近薛貞奚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呦,這不是方府的大管事方安嗎?怎麽不做管事改做車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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