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睿的確是很倒黴,什麽也沒做,甚至都不認識齊海揚,隻因為考的比齊海揚好,就被齊海揚惦記上,處處被潑髒水。


    不過——


    寧康長公主麵色清冷,透著精明幹練的眸子裏深沉一片,仔細看去,甚至能看出絲絲的冷酷和無情,「唐瑾睿的確是倒黴。不過官場上這樣的事情難道還少了不成?隻因為你礙了別人道,對方就會把你這顆絆腳石移開。若是這麽點小事都不能過去,以後的路也走不遠。」


    這話雖然無情,可說的倒是實情,郭老將軍的臉上也是一片感慨,「隻盼著唐瑾睿能過這一關。其實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最簡單的就是唐瑾睿能在殿試上壓過齊海揚。」


    寧康長公主點頭,「不錯。我也想看看這一次唐瑾睿會如何處理,他若是能沉得住氣,不為那些流言所惱——」


    郭老將軍好笑道,「怎麽可能不惱?就是我聽著,心裏也是不服氣的很。」


    寧康長公主瞪了眼郭老將軍,「心裏惱怒,可是對著外人時不露出分毫,這就是本事。」


    郭老將軍一想,的確是這理,「說的是。看來的確是我狹隘了。不過有一件事很重要,以後不能再讓誌毅那孩子跟齊海揚有什麽瓜葛了。那齊海揚著實不是一個好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真擔心孫兒被他給帶壞了!」


    郭老將軍還真跟寧康長公主想到一塊兒去了,「這話,我自然早就跟誌毅說了。不過我看誌毅那孩子心裏怕是——孩子長大了,就會陽奉陰違了。」


    寧康長公主想著小時候聽話懂事的孫兒,心裏不禁感慨萬分。


    郭老將軍眼睛瞪,頓時不滿了,「什麽?那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還敢不聽公主你的。我定然繞不過那可惡的東西!」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你也別想那麽多了。借這次,讓誌毅長大,這也算是好事。咱們兩個都老了,還能看顧誌毅多久?以誌毅的年紀也到了該長大的時候了。」


    郭老將軍的怒氣戛然而止,臉上的溝壑仿佛又往裏推了一層,心裏傷感無限,「的確,誌毅那孩子是該懂點事了。這事就照你說的辦吧。」


    會試結束後,蘇勁鬆就邀請唐瑾睿去參加各種文會,將許多人介紹給唐瑾睿認識。唐瑾睿深知,這是蘇勁鬆在給他介紹人脈,心裏感念在心。


    隻是今日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蘇勁鬆氣得當場跟人吵了起來,還是唐瑾睿攔住蘇勁鬆。最後那人還在挑釁,唐瑾睿擔心蘇勁鬆下一刻就會跟人動手,硬是拉著蘇勁鬆離開。


    唐瑾睿見蘇勁鬆的情況有些不對,於是就帶著蘇勁鬆先去了院子。


    顧明卿見唐瑾睿和蘇勁鬆的臉色不好,唐瑾睿還好,隻是麵上含著陰鬱,蘇勁鬆臉上的憤怒則是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了。


    顧明卿給唐瑾睿和蘇勁鬆倒了茶。


    蘇勁鬆將茶水一飲而盡,顧明卿心道,幸好這水不是滾燙的,而是溫的,否則這一口喝下去,有的蘇勁鬆好看了。


    一杯茶下肚,蘇勁鬆心頭的火氣沒散,反而是越發的高漲,「真是氣死我了!那些一個個的都是眼睛有問題!唐兄考了會試第三,這有什麽名不符其實的?這簡直是就是鬼扯!


    那什麽齊海揚,他要是真的才華橫溢,才冠天下,他哪裏該當什麽第四,他該當第一才是正經的!呸!還第一呢,他會試不就考了個第四,有什麽了不起的!會寫幾首酸詩酸詞就被人誇成舉世無雙的大才子了?要我說,那些人的眼睛一個個的都是有問題!而且是很有問題!非常眼瞎!」


    顧明卿聽得一頭霧水,好端端地怎麽扯出了一個齊海揚?齊海揚是誰啊?不止如此,顧明卿聽出來,事情不是跟蘇勁鬆有關係,而是跟唐瑾睿有關係。


    顧明卿不解地望向唐瑾睿,溫聲問道,「相公出什麽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唐瑾睿不想顧明卿擔心,於是柔聲道,「娘子,你放心,我沒什麽事。是蘇兄——」


    「沒事什麽沒事!「蘇勁鬆沒好氣地打斷唐瑾睿的話,看向唐瑾睿的眼神裏隱隱有些失望,「我說唐兄,你的脾氣也太好了。還沒事呢!虧得你能忍,我聽那些人的狗屁倒灶話,我氣得都想殺人!也就是你好脾氣!不過我的脾氣可不好,我受不住!」


    不等唐瑾睿開口,蘇勁鬆就對顧明卿道,「嫂夫人,你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真是氣得快想殺人了。今兒個,我不是帶唐兄去參加文會嗎?本來一開始一切都好好的,沒什麽問題。


    可是到後麵出來一個有病的——」


    「咳咳——蘇兄,你也別那麽激動,人家的身體好得很,瞧著不像是有病的。」


    「呸!那還叫沒病。我看就是身體有病的,也比不過人那人。那有病的陰陽怪氣地跟說唐兄的會試第三的成績是名不符實。說唐兄之前寫的那些詩詞匠氣十足,木板呆滯,哪裏比得上這次會試考了第四的的齊海揚。


    嫂夫人,你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麽話!聽著這些話能不叫人生氣嗎?我真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那狗屁的齊海揚,他有什麽了不起的!」


    顧明卿聽著,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沉了下去,「蘇公子,齊海揚是誰?」


    蘇勁鬆來了勁兒,立馬給顧明卿科普,「我是不認識那齊海揚,不過也是聽說過他的。那齊海揚是梅山書院院長的親孫子,他名聲還不小。什麽三歲識字,五歲就會背誦《三字經》和《千字文》,等到八歲就能寫詩作詞。據說當地的人都誇他是神童。」


    神童嗎?顧明卿挑挑眉。


    「什麽神童?那些被吹出來的神童,十有八九到最後都不會有什麽出息。齊海揚考第四,比不上唐兄的第三,就開始到處不平,還抹黑唐兄?這什麽人啊?要是神童都是齊海揚那樣的,我覺得這所謂的神童真是不知道叫人說什麽好了。」


    蘇勁鬆太憤怒了,一開口,話就跟連著帶著的珠子似的,片刻也不停歇。


    「說相公不如齊海揚的話,都是齊海揚傳出來的?」


    蘇勁鬆張了張嘴巴,有一瞬間的停住,有些別扭道,「我最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我覺得一定是那齊海揚故意陷害唐兄的。別人吃飽了飯沒事幹,做這些幹什麽?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顧明卿也比較傾向於是齊海揚傳出這些話的。


    顧明卿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她真的是很厭惡齊海揚,才考了會試,就忙不迭地想要出來鬧事了不成?


    蘇勁鬆又接著憤憤道,「那齊海揚就是柿子挑軟的捏!我怎麽沒看他找考第一,考第二的人說?是知道考第一和第二的人都是有背景的,他不敢吧!怎麽,唐兄考了第三,壓在齊海揚的頭上,齊海揚就不高興了?覺得被唐兄一農家子壓在頭上是羞辱?什麽人啊!我就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


    頓了頓,蘇勁鬆又加了一句,「可惜我沒正好考在齊海揚的前麵。要是我正好考在齊海揚的前麵,我就不信了,齊海揚還敢找我茬不成?我可是閣老的嫡長孫!我祖父是不愛惹事出風頭,但是也不代表被人踩在頭上還一言不發,做夢吧!齊海揚要是敢針對我,我祖父不削死他!」


    唐瑾睿看蘇勁鬆說得激動萬分,無奈嘆了口氣,然後親自給蘇勁鬆倒了一杯茶,「蘇兄,你說了那麽多話,口渴了吧,喝點水吧。」


    蘇勁鬆還真是說得很口渴,將唐瑾睿遞來的水一飲而盡。


    喝完後,蘇勁鬆不滿地盯著唐瑾睿,「唐兄,我因為你的事情那麽生氣,我怎麽看你一點反應也沒有?齊海揚現在到處傳你的壞話啊!你有點反應行不?」


    「有什麽反應?我該有什麽反應?生氣憤怒?氣大傷身,我還要參加殿試,現在可不想傷身。」


    蘇勁鬆一噎,「那總不能什麽也不做吧。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你聽聽那些人都是怎麽說你的。一口一個的你不如齊海揚。齊海揚會試的名次在你之後,是齊海揚的不幸,是你走了狗屎運。你想想這些話,看看那些人的表情,你怎麽就忍得下去?我反正是一點忍不住去,我都要瘋了。」


    「蘇兄,你得沉住氣才是。其實我現在什麽也不能做。難道找上門,跟那齊海揚打一架,或者是罵一架嗎?這就落了下成了。別人會如何看我?」


    蘇勁鬆發泄了一通,腦子也清醒了很多,他深知唐瑾睿說的都是正確的。


    要是唐瑾睿真的跑去找齊海揚打架——好吧,君子動口不動手,但就是動口了,大多數人也會說唐瑾睿太過小心眼。而齊海揚大可以說事情與他無關,他根本不知道外麵那些流言是怎麽傳出來的。


    可惡啊!


    明明是受害者,可是現在卻束手束腳,連給自己解氣都做不到。


    「那該怎麽辦?這口氣我實在是咽不下去。想到那齊海揚現在得意洋洋的,我就覺得心裏有一團火在燒,快燒死我了。」


    「等殿試。」


    蘇勁鬆眼神一閃,繼而重重拍了下手,「好主意啊!會試,齊海揚的名次若是再低於你,我倒是要看看,那齊海揚還能用什麽話說。難道齊海揚想說考官不公?還是說他運氣差,一次兩次地都輸給你?哼!我肯定會睜大眼睛看著,等唐兄你贏過那齊海揚不可!」


    唐瑾睿無奈道,「蘇兄你對我未免太有信心了。指不定我殿試的排名真的輸給他呢?」


    蘇勁鬆鄭重拍了拍唐瑾睿的肩膀,「唐兄,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別的不說,一定要贏過那齊海揚則是必須的!」


    唐瑾睿點頭,「為了不讓蘇兄你失望,我也一定能贏過那齊海揚才行。否則蘇兄你怕是要氣死了。」


    蘇勁鬆離開後,顧明卿才問,「相公,你心裏就真的一點想法也沒有?」


    「有啊,自然是生氣的。不過我知道生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就覺得不生氣了。」


    「現在隻有你我,相公你若是想生氣,大可以表現出來。」


    觸到顧明卿關心的眼神,唐瑾睿心頭一暖,溫聲道,「娘子,我是真的沒事。一開始還生氣,但是在迴來的路上,我就真的放下了。不覺得有什麽了。我以後在官場上要遇到的事情很多,栽贓陷害,指不定無處不在。要是我時時那麽生氣,我以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你能想明白這是最好的。相公,你的處理法子也是最好的。解決這件事你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在殿試上壓過齊海揚一頭。這樣所有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接下來的日子,唐瑾睿用心準備殿試。


    蘇勁鬆也用心準備著殿試,但是他的心不靜,總是忍不住派人打聽外麵的消息,在知道外麵傳得越來越厲害後,他的心情愈發不好。


    蘇勁鬆的煩躁不安,全都被蘇閣老看在眼裏。


    這一日,蘇閣老將蘇勁鬆喊到書房,「馬上就要殿試了,你這樣心浮氣躁的,還想在殿試上取得什麽好成績不成?」


    「祖父,我就是心裏不舒服。那什麽齊海揚太過分了!唐兄跟他無冤無仇的,不就是唐兄出色,在會試上壓了他一頭,他倒好,就開始在外麵傳唐兄的流言。外麵那些話傳得可難聽了。」


    蘇閣老淡淡道,「你管人家做什麽?你要管的是你自己。」


    「祖父,唐兄是我的恩人!」


    蘇閣老無奈搖頭,真是太年輕了,太重情了。不過蘇閣老也奇怪,那麽多年,他隻見蘇勁鬆對唐瑾睿這般重情,其他人——不,就沒有其他人了。


    見蘇閣老沉默,蘇勁鬆的聲音再次響起,「祖父,要我說就不能讓齊海揚好過!」


    「你想怎麽不讓齊海揚好過?打他一頓,還是罵他一頓?」


    「祖父,我再傻,也不會做這樣的事。祖父,您說這樣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的人,他若是當了官,以後老百姓能有好日子嗎?祖父,您可是閣老,要輔助皇上治理天下。要孫兒說,您就該對聖上說說,齊海揚是個什麽樣的人,讓聖上——」


    「誰教你的?」難道是唐瑾睿唆使的?不像。


    蘇勁鬆不明所以,「什麽誰教我的?我自己想的啊。祖父,我可是想了很久。祖父,您就——」


    「迴去好好複習,再敢這樣心神不寧,心煩氣躁,在殿試失了水準,有你好看的。」


    「祖父,您答應了嗎?」


    出乎蘇勁鬆意料的是,蘇閣老竟然點了點頭,蘇勁鬆大喜。


    「不是為了你。而是我心裏自有盤算。」


    蘇勁鬆才不管是為了誰呢,能讓他祖父出手,其中肯定是有原因。蘇勁鬆也不管是為了什麽,隻要蘇閣老出手就行了!有蘇閣老出手,齊海揚不死,那才奇怪了!


    蘇勁鬆高高興興地迴去複習了。


    蘇閣老望著蘇勁鬆高興離去的身影,嘴邊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這個孫兒有時候還真是傻得可愛。


    萬府


    萬鈞早就得了萬易彬的信。


    萬易彬從未開口跟萬鈞提過誰,更沒有提攜誰的意思。但是這一次為了唐瑾睿出頭了,這不能不讓萬易彬多想。


    萬鈞派人打聽了唐瑾睿,知道唐瑾睿隻是對萬易彬的父母純孝用心,就將心裏的疑惑按了下去。


    提攜一個新人,這對萬鈞來說並不算什麽,就當給女婿一個麵子。


    不過趙管家最近跟他說的事,倒是引起了萬鈞的興趣。


    萬鈞隻知道了個開頭,就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該說唐瑾睿倒黴嗎?那麽巧正好在齊海揚的前麵一名,被齊海揚給盯上了,殿試還沒開始,就先來了一通流言。


    不過唐瑾睿後麵的表現倒是入了萬鈞的眼睛,唐瑾睿沉得住氣啊!唐瑾睿在事情發生後,沒有選擇找齊海揚出一時之氣,這就很難得了。


    年輕人啊,最忌諱的就是沉不住氣了。


    萬鈞想著他在唐瑾睿那年齡時,有那麽能沉得住氣嗎?似乎沒有。


    萬鈞眼底劃過一絲興味,唐瑾睿嘛——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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