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氏病了,被唐晶晶活活給氣病了。


    唐栓氣極下,是真的想將唐晶晶大不孝的行為給傳出去,然後再將唐晶晶給趕出家門!但是唐晶晶比唐栓狠多了,她就一句話,要是唐栓和老張氏敢出去傳她的話,她也出去傳,尤其是唐栓和老張氏這些年有多偏心,村裏人都是看得到的。看看到時候誰的名聲更不好!


    唐晶晶還很豁得出去,她直接拿了一根繩子在唐栓麵前晃,要是唐栓敢再苛刻大房,或者敢動什麽壞心眼,她就一脖子吊死在唐家大門口,看看村裏人的口水會不會淹死唐栓!


    可憐唐栓這麽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就被唐晶晶給嚇唬住了。


    老張氏氣病後,錢氏和周氏都在一旁照顧,李氏倒是想,但是老張氏現在隻要看到她,就想到唐晶晶,壓根兒不想見到李氏。


    轉眼就到了唐瑾睿要迴唐家的日子,顧明卿去找周氏,周氏正在伺候老張氏喝藥,見顧明卿過來後,周氏將碗裏最後兩口藥餵給老張氏,然後扶著老張氏躺下,這才出去跟顧明卿說話。


    到了外麵,周氏將門輕輕關上,又跟顧明卿走出好遠,周氏才開口,「你是要去縣裏接瑾睿吧,你自己去吧。我得照顧你奶。」


    顧明卿蹙起如籠罩在青山四周的朦朧薄霧般的秀眉,語氣裏含著絲絲不解,「娘,要不請個婦人來照顧太婆婆吧。這兩天,我瞧您照顧太婆婆有些辛苦了。」


    當然,老張氏病了,顧明卿也是照顧了她一會兒,畢竟這名聲什麽,顧明卿還是在意的,反正不用她做多少事。比起顧明卿的敷衍,周氏就要認真多了。


    周氏搖搖頭,拒絕了,「不用,我照顧你奶也沒什麽辛苦的。明卿啊,你是不是覺得你太婆婆偏心,又蠻橫不講道理,根本不值得你尊重,她病了,也不值得你用心伺候?」


    顧明卿在周氏麵前也沒想遮掩自己的心思,她對老張氏的心思就如水晶般澄澈透明,一眼就能看透,「嗯。娘,我就是這麽想的。」


    周氏笑著伸手一點顧明卿的眉中央,「你心裏這麽想的,也不能說出來。不過你想的沒錯,在你眼裏,你太婆婆就是那樣不值得尊重的人。不過明卿啊,你太婆婆是我的婆婆,也是你公公的親娘。


    你別看你太婆婆現在很惹人厭,但是她到底生了你公公,還把你公公養大了。其實你太婆婆也不是一直都是這般可惡的性子。我聽你公公說過,大約三十多前吧,這裏曾經發生了旱災,顆粒無收。眼看著一家子都要餓死了,是你爺跟你奶寧可自己不吃,也要省下吃的給你爹他們三個。那時候還沒有你四叔和你姑姑。」


    顧明卿瀲灩的水眸劃過一絲訝異,這說的是老張氏?對比著現在的老張氏,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歲月果然是一把殺豬刀啊,把什麽都殺的看不出來了。


    周氏說著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別看你公公對你太公公和太婆婆兩個不甚尊重,但是他還是記了他們的好的。你太婆婆病了,我這當兒媳婦的在她身邊伺候也沒什麽。一來是當兒媳婦的本分,二來是感激你太婆婆生了你公公,並且將你公公養大。


    這三來嘛——你公公如果知道我在你太婆婆病了的時候盡心盡力伺候,他心裏定會十分感激我。」


    顧明卿遲疑著說了一句,「娘,就是您沒有那麽做,爹也不會怪您。」對唐立仁的人品,顧明卿還是很相信的。


    周氏點點頭,「對,你說的很對。你公公的確是不會怪我,但是讓他更感激我,對我更好,這對我有壞處嗎?明卿啊,這夫妻關係有時候也是需要經營的,一時關係好,不代表一輩子。你要想夫妻之間一輩子關係都好,那還得看你的手段。明白嗎?」


    顧明卿心裏一頓,差不多的話,她曾經跟唐瑾睿說過,不過她說的不止是夫妻關係,還有婆媳關係,公媳關係.......


    顧明卿眼波一轉,狡黠的波光隨之流轉蕩漾,促狹道,「娘。您就那麽相信我啊?什麽都跟我說。」


    周氏理所當然地開口,「我把你當女兒看。自然什麽都能告訴你了。」


    把她當女兒看,顧明卿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心裏暖暖的,甜甜的,又帶著種難言的激動,這不是第一次了,好像自從嫁給唐瑾睿起,這種情緒就經常在不經意間湧起。


    不過顧明卿並不討厭,每次產生這種情緒,就讓她和唐立仁、周氏以及唐瑾睿又近了一點。


    在顧明卿心裏感動萬分時,周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了,你趕緊去接瑾睿吧。」


    顧明卿重重點頭。


    顧明卿坐著馬車去縣裏接唐瑾睿。


    顧明卿去時,唐瑾睿正好整理好東西。


    今日正好是私塾半月休息的日子,唐瑾睿將他為數不多的私人用品整理好,見顧明卿來了,就搬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後,唐瑾睿說道,「娘子,我想先去看看師傅。以前跟師傅相處時日多,如今倒是要許久才能見一次師傅。我這心裏倒是有些失落,想去跟師傅拜別一番。」


    顧明卿也不拒絕,當即吩咐巧巧調轉馬頭,先去朱舉人家。


    唐瑾睿又問顧明卿,這幾天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顧明卿也不瞞著唐瑾睿,將唐家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唐晶晶的「豐功偉績」了。


    唐瑾睿一聽,正如顧明卿猜測的一般,整個人都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一切。


    「你說的是三妹?她瘋了吧!她竟然把奶給氣病了!?」


    顧明卿神色淡然,「嗯,我說的就是三妹啊。」


    唐瑾睿將顧明卿的話消化了好久,臉上的震驚才慢慢散去,神色間還是有些複雜,「我真是難以想像三妹會變成你說的那樣子。我以為上次你來縣裏跟我說的,就已經很過分,很——沒想到三妹如今變得隻有更過分,更——唉,如今我倒是寧可三妹性子不變的好。」


    唐瑾睿嘆息著看向顧明卿,入目的是顧明卿那白皙的耳朵,還有掛在耳朵上那水滴狀的粉色水晶耳墜。那粉色水晶晶瑩剔透,泛著桃花般淡淡的粉色,襯得顧明卿那白皙的耳朵不禁又白了一點,顯得愈發小巧玲瓏,可愛至極。


    唐瑾睿看著心中一動,眼神微微一暗,很快,唐瑾睿便收迴了目光。


    馬車在平穩行駛,馬車內的顧明卿和唐瑾睿則變得有些沉默,相顧無言。


    過了片刻,唐瑾睿才慢悠悠開口,「等爹迴來後,該跟爹說說分家的事情了。」


    顧明卿心裏一動,瀲灩的水眸裏流轉著叫人看不清的複雜神色,「分家?不是說等我進門後一年半載再說嗎?這還有好幾個月呢。」


    原先顧明卿在知道唐晶晶穿越過來,她是想過分家的,但是顧慮到唐瑾睿等人,她就想著再拖一段時間也沒什麽,不曾想唐瑾睿倒是主動提起來了。


    唐瑾睿倒是十分坦然,將心中的想法全都告知顧明卿,「事情如今發生了變化,也不必拘泥於那幾個月了。現在的三妹太——」


    唐瑾睿的麵色有些苦惱,似乎是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唐晶晶。


    顧明卿接了一句,「太瘋魔,太肆無忌憚。」


    唐瑾睿眼睛一亮,「娘子說的很是,的確是這樣。要說爺,奶他們的確是偏心,四叔和小姑也確實是有些被寵壞,甚至可以說是不懂事。就是二伯他們一家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人無完人,誰能做到十全十美。但是他們再如何,好歹也有個度,更不會隨著心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隻有三妹醒來後,真的是太肆無忌憚,做事隻憑心意了。這不是不好,可是說一句不好聽的,人生在世,哪裏有真正的肆無忌憚,隻憑心意做事。怕是當今的聖上也不能吧。」


    所以唐晶晶這樣的人是危險,甚至可以說是可怕的。


    顧明卿水眸一頓,打量唐瑾睿的眼神隱隱有些驚奇,一直隻當唐瑾睿是個比較天真的人,但是她真沒想到他還有這般不天真的時候。


    唐瑾睿被顧明卿的水眸凝視,如此明顯的打量,他自然是感受到了,不解道,「娘子,是我哪裏說錯了不成?」


    顧明卿收迴目光,搖了搖頭,「不,相公你說的很好,看得也很清楚。不過相公,你說爹會同意分家的事情嗎?」


    唐瑾睿連思索都不曾,便斬釘截鐵道,「會的。父親隻會比我更看清楚。父親也快迴來了吧。」


    現在唐瑾睿是真的希望唐立仁早點迴來,早點解決掉分家的事。


    這一刻的顧明卿個唐瑾睿絕對能用心有靈犀一點通來形容,他們完全想到一塊兒了,希望唐立仁早點迴來,趕緊分家。


    唐瑾睿坐在馬車裏無聊,忽然掀起了馬車簾子,此時已經距離朱舉人家沒多遠了,甚至唐瑾睿這一望都能看到朱舉人家。


    唐瑾睿的眸子在掀開馬車簾子的剎那,猛地睜大,「是他!」


    顧明卿不解,「怎麽了?誰啊?」


    唐瑾睿的話說的沒頭沒尾,她實在是猜不出唐瑾睿的意思,於是身子往前湊,來到唐瑾睿身邊,跟著他一起探頭看向馬車外。


    循著唐瑾睿的視線看去,那裏正好是朱舉人家的位置,不過此時朱舉人家有幾個人,領頭的穿著暗青色錦袍的男子像是剛從朱舉人家被趕出來,頗有些狼狽,他的麵前還堆了不少的禮盒,一看就知道是被扔出來的。


    顧明卿吩咐巧巧停下馬車。


    不知是不是那麽巧,在唐瑾睿和顧明卿看去時,那穿著暗青色錦袍的中年男子也正好朝著唐瑾睿和顧明卿看過去,三人的視線剎那交匯在一起。


    還是那穿著暗青色錦袍的人主動來到唐瑾睿和顧明卿的馬車前,唐瑾睿心下詫異,但此時人已經來了,他也不能躲著,帶著顧明卿一起下了馬車。


    方才的距離還有些遠,顧明卿還不能完全清楚打量暗青色錦袍男子的容貌,此時離得近了,顧明卿這才看清楚來人,年紀大概在三十多的中年男子,光看外貌,看不出年紀,指不定對方保養的不錯,看著年齡比實際年齡要小。


    不過眼前這中年男子的容貌真是很不錯,五官俊朗,身上隱隱透著一股威勢,身份絕對不會低了。


    唐瑾睿原本還以為是離得遠,他看錯了,但是在見到人後,他終於確定他沒看錯了,「萬——」


    暗青色錦袍男子抬手阻止唐瑾睿繼續開口,麵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喊我師兄就是。」


    師兄?


    唐瑾睿心裏其實隱隱有些猜測到男子的真實身份,隻是不敢相信罷了,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心情複雜的唐瑾睿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明卿也隱隱有些猜測到眼前男子的身份,他讓唐瑾睿喊他師兄,而且看情形,他方才是從朱舉人家被趕出來的。這身份實在是有些唿之欲出,他應該就是朱舉人的親兒子朱易彬。


    顧明卿也沒忘記唐瑾睿在見到暗青色錦袍男子時,開口的第一個字是「萬」,想來朱易彬入贅的人家是姓萬,那他現在是萬易彬。


    真是太巧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見到朱舉人的親生兒子萬易彬。


    萬易彬見唐瑾睿和顧明卿兩個麵色變化得厲害,他似毫不在意,隻是和藹地說道,「不知師弟是否有空,可否跟為兄去茶館喝杯茶。」


    唐瑾睿想拒絕,一時間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悶悶點頭。


    萬易彬見唐瑾睿答應,又看向榮顧明卿,「弟妹也可陪同一起。」


    萬易彬隻在附近找了個茶館,要了個幽靜別致的包廂,點了幾道點心一壺清茶,等東西上來後,就將包廂內安排的唱小曲的姑娘,以及在一旁伺候的小二都打發出去,而他帶來的人則守在門外,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萬易彬給唐瑾睿和顧明卿分別倒了茶,最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倒完茶後,他慢悠悠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接著意味深長道,「沒想到那麽快又跟師弟你見麵了。」


    ------題外話------


    恭喜雲婼雪成為本書第一名解元!謝謝親們送的禮物,票票(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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