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謝承文,從去歲開始就跟一群不三不四的家夥們混在了一起。最初還好,他們隻是外出吃吃喝喝,雖然花費挺大,但謝承文的小金庫還能撐住,然而從最近兩月開始,謝承文不知怎的染上了賭癮,短短兩月的時間就將自己這麽多年攢下的小金庫統統花完了,這些天更是夜夜宿在外頭,徹夜不歸。這些貼身的小廝和嬤嬤,都是謝承文身邊伺候的人,本來就有勸導謝承文的職責。雖然謝承文從一個敏而好學的好學生成了如今的爛賭鬼,最大的問題在於毫無自製力的謝承文和他不懷好意的狐朋狗友,但這些隻顧著奉承主子、對謝承文百依百順的下人也並非毫無過錯。甚至他們很清楚,在這件事上,無論他們怎樣花言巧語,隻要他們向謝小夫人和老太君稟明情況,那麽他們最後的結果絕不是得到獎賞,而是被遷怒、全家都被趕出謝府。這樣一來,他們又怎麽敢告訴夫人和老太君真相?於是,他們隻能一邊費盡心力苦勸謝承文,一邊竭盡所能幫他掩飾,昨天聽說謝非言要來,還特意勸說謝承文在家留了一整天。可結果是,謝非言壓根沒來謝府,而等得不耐煩的謝承文當晚便偷溜出門,又是一夜不歸。謝非言聽著,不自覺又搖起了扇子,最後搖著搖著,笑出聲來。這謝承文,還真不愧是謝家人,跟原主謝非言還真是一脈相承:一個勾|引人|妻、強娶小妾;一個年少濫賭、荒廢學業。黃賭毒三種爛人裏,這謝家主家和分家就占了倆。難道謝家其實是什麽垃圾場嗎?不然怎麽會盡出這種貨色?!謝非言低聲笑著,直把下人們笑得心驚膽戰、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主家來的大少爺是發了什麽瘋。而就在這時,一片死寂的院子內突然響起動靜,原來是有人在外頭拍門,一邊拍門一邊還小聲喊著什麽。“引泉?觀瀾?聽風?快!快給我開開門!”謝非言目光一掃,嗤笑一聲:“愣著做什麽?還不去開門?!”幾位小廝一抖,這才戰戰兢兢地開門去了。院門一開,謝非言定睛一看,便見到門外等著的少年十五歲左右,生得高挑,容貌俊秀,顧盼神飛,唇邊時常含笑,雖然給人以毛頭小子的跳脫感,但卻並不叫人反感,反而讓人覺得可愛。直到這時,謝非言心中終於生出了詫異來,沒想到自己心中的爛賭鬼竟然有這樣一副好相貌。——這謝承文,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再討喜不過的晚輩,乖巧可愛,笑的時候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十分可愛。不說那些本就喜歡這種可愛乖巧型晚輩的長輩們,就連原本心有成見的謝非言,也被這小子的一個照麵給糊弄得心生好感,覺得這年輕人實在可愛……難道這就是人不可貌相?!還是說他已經顏控晚期無可救藥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謝非言總覺得這小子的臉像是在哪裏見過,給他一種微妙的即視感……是在哪兒見過呢?!謝非言心情古怪,又搖起了扇子。門外,謝承文攜著清晨的冷風衝進了院子,帶著些許徹夜未眠的困意和不正常的亢奮。他走了幾步,本想要直奔床鋪,好好睡一覺,但卻在看到院子裏跪得整整齊齊的下人後驟然清醒,目光轉了一圈,落在謝非言的身上。兩人大小瞪小眼,然後謝非言便清楚看到,一個人的情緒是如何從“震驚”到“心虛”到“後怕”再到“討饒”的轉變。這小子,表情還挺豐富?!謝非言又笑了。很快,兩人來到屋內,遣散下仆,關上門窗。謝非言在堂內坐下,率先開口:“說吧,怎麽迴事?”謝承文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鬼頭,在這樣吊詭沉默的氛圍下不由得坐立不安。他硬著頭皮抗了一會兒後,很快便屈服了,沒敢耍什麽花招,老老實實道:“我昨晚……去了賭坊……”“哦。”謝非言聲音不冷不熱。謝承文卻聽得心驚肉跳。明明這位族兄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既沒有逼問也沒有嘲諷,但他偏偏就是下意識感到畏懼,就好像坐在他麵前的不是以荒唐著稱的謝大少爺,而是一隻陰晴不定的兇獸,指不定什麽地方沒說對,就會被對方一口吞吃入腹。謝承文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了,越發心驚膽戰,帶著點委屈的聲音為自己虛弱辯解起來:“我……我前兩月……想要出門為祖母買一份賀壽的禮物,但半路為奸人所騙,錢財都耗費在了賭坊……我實在不甘心,便想要將錢贏迴來,誰知……”謝非言無言以對,除了“蠢”這一字外實在不知道該評價什麽。謝承文像是看出了謝非言的未盡之意,辯解的聲音急了,說:“我也並非是那毫無見識的人,自然知道賭之一字危害甚遠,知曉克製自己的道理。可我總不能就這樣吃了這個虧、向那奸人和賭坊認了輸吧?!所以這些天,我都會去賭坊旁觀,學習賭術,我相信,隻要我努力,最多半年,我就能學好賭術,將我輸出去的銀子統統拿迴來!”謝非言:“……”謝非言簡直要被這小子逗樂了。“我本以為你是蠢,沒想到你竟是傻。”謝非言笑了一聲,“你要去與賭坊的人比拚賭術,就好像賭坊的人來跟你比拚詩書一樣,不過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你若真的聰明,就該在一開始便對夫人和老太君和盤托出,借謝家的勢好好懲治那些膽敢哄騙到你頭上的人和賭坊,可你偏偏用了最蠢笨的法子,還自認是尊嚴和骨氣,你這不是傻是什麽?!”謝承文抿緊了唇,很不服氣。謝非言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可以獨當一麵了,而這種在外頭吃了虧、迴頭向家中長輩告狀的行徑,實在幼稚,並且會顯得自己軟弱無能,好像脫離了謝府自己就一無是處一樣。所以,你一定要單打獨鬥,一定要靠著自己的力量扳迴這一局,如此,才能證明你的能耐。”這樣的行為,說白了就是叛逆期——心高氣傲的年輕人,一定要徹底甩開家族的助力,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力量贏一次,才能揚眉吐氣。謝非言對此不予置評,反正小鬼都有叛逆期,他又不是這小鬼真的老師,何必苦勸、白費口舌?所以謝非言隻道:“我既不準備跟你說什麽大道理,也不準備對你這樣的想法發表什麽意見,我隻想告訴你,想要靠你自己贏得賭坊,是萬萬不可能的,除非你是萬裏挑一的奇才,能夠隻靠天賦便贏得他人十年如一日的吃飯手藝……你覺得你是嗎?”謝非言看著謝承文。謝承文看著謝非言。二人沉默片刻,謝非言忍不住又笑了:“你還真覺得你是?”謝承文悶頭不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謝非言倒了杯茶,不巧,又是涼的,於是他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說:“如此,那便試試吧。”謝承文愣了愣,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謝非言淡淡道:“你既然認為自己萬裏挑一、天縱奇才,那便使出你的手段讓我瞧瞧罷。然後,我們比上一場。贏了,我幫你瞞下此事,無論你做什麽,我一概不理,還會主動幫你遮掩。但若輸了……”“輸了又如何?”謝承文急急追問。謝非言眉梢輕挑,惡劣一笑,道:“輸了,你便唯我馬首是瞻,我叫你往東,你不得往西,我問你什麽,你便答我什麽……你敢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反派魔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幕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幕琅並收藏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反派魔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