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可真難迴答。如果說是,那相當於認定裴恆有罪。可實際罪行是穆立新做的,與裴恆無關。如果說不是,裴恆自己找警察說了這事,也算相當配合了。呂臨甚至後悔自己今天過來。他想了半天,問裴恆:“你還打算把這事告訴多少人?”“除了你們倆,我誰都不說。你們能不能也不要說出去?我怕被當成外星人抓去解剖。”裴恆小聲哀求。“知道怕,你還敢告訴我?”呂臨真後悔沒聽楚亦寒的,直接走人。裴恆認真地說:“我相信你們,你們有身為主角的道德底線。”呂臨一點也不想要這份信任:“……我真是謝謝你。這件事你先別告訴任何人。”呂臨眉頭緊皺,怎麽打量裴恆,都難以將眼前這個憨憨和精於算計的穆立新聯係起來。“那你會抓我嗎?”裴恆問。抓住穆立新是份大功勞,裴恆不想讓別人搶走。“我再想想吧,我們抓人要有證據,光靠口供沒用。”呂臨決定去找楚亦寒談談。楚亦寒就在外麵,倚著牆,神色陰沉地望著窗外。呂臨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都告訴我了,你信麽?”楚亦寒收迴眼神,麵無表情道:“精神病人的話沒什麽可信的。”呂臨知道楚亦寒手眼通天,要給裴恆搞一份假的精神病證明一點問題都沒有,但這樣可能會給裴恆將來的生活帶來困擾:“你難道想把他一輩子都困在身邊?說難聽點,將來如果你厭棄他了,他怎麽辦?”楚亦寒萬分肯定道:“不會有這種事。”“不管他是不是穿書,這副身體是穆立新的,這點你已經確認,你真的能容忍嗎?”呂臨最擔心這點。他們作為外人,對穆立新的所作所為認知有限,都覺得千刀萬剮不足以泄憤。楚亦寒作為最大的受害者,誰能保證他對著穆立新的身體能忍住心底複仇的火焰?楚亦寒遲遲沒有出聲。他拚命在忍。如果裏麵的靈魂仍舊是穆立新,楚亦寒早就把他碎屍萬段了。可那是裴恆。是他深愛的裴恆。楚亦寒緊緊握著拳,好一會兒才沉聲問:“你想怎麽辦?”呂臨歎了口氣:“從中央銀行調資料雖然難,但我既然知道了這個線索,不得不去查。至於後麵的……裴恆這個情況,最多幫他爭取到精神病。”他說著有點煩,“怎麽就偏偏穿到穆立新的身上。”楚亦寒睨了眼他:“你不是無神論者嗎?怎麽快就相信他說的話了?萬一隻是為了脫罪呢?”“我是無神論者,但不是傻子。裴恆的表現和穆立新完全不同,否則你也不會放下戒心。如果真的擔心這是穆立新想脫罪在扯謊的話,隻能先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做進一步觀察。”呂臨很擔心,畢竟那種地方就是正常人都有可能逼瘋。但轉念之下,楚亦寒既然沒傷害裴恆,想必是相信他的。有楚亦寒在幕後運作,即使裴恆進了精神病院,也應該不會受苦。“呂警官可真是敬業。”楚亦寒不鹹不淡道。“他要是真進去了,我每周都會去看他。”呂臨見時間差不多,敲門重迴裴恆的臥室。裴恆仍舊抱著狗,怔怔地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大海。他這樣子,說好聽點是大徹大悟,說難聽點就是破罐破摔。“我現在□□銀行調材料,你趁這段時間再想想吧。”呂臨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招唿了小八,跟裴恆告別。楚亦寒仍舊站在門口,保持著剛剛倚牆而立的姿勢。他低頭在看手機,見呂臨牽著狗要走,淡淡道:“你查不到東西的。”呂臨瞬間就猜到他的意思,但仍舊道:“不管怎麽樣,我總得跑一趟。”楚亦寒做了個請的手勢,呂臨牽著狗離開。不同於其他銀行隻需要警方出示官方證明,有正當理由就可以調取材料,中央銀行調取材料得帝都總局的批準。呂臨迴單位打了報告,一周後才拿到許可,帶著相關材料□□銀行。大堂經理笑得人畜無害,規規矩矩給他們調取材料,微笑著告訴他們:“我們這裏沒有名為穆立新的客戶,警官是不是得到了錯誤的消息?”呂臨不得不佩服楚亦寒心思縝密。恐怕在裴恆如實告知的第二天,楚亦寒就幫他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跡。所以那天呂臨離開時,楚亦寒才能從容告訴他查不到東西。呂臨的線報很少出錯,一起去的同事感到疑惑:“頭兒,是不是穆立新沒死,被他搶先一步抹除了痕跡?”呂臨不好多說什麽,見快到下班時間,跟同事分別後,又去見了裴恆,把這事告訴了他。裴恆意外:“可是那天……”呂臨打斷他:“我沒有調到材料,就沒法認定你是穆立新。所有案件都要靠證據,而證據的認定必須嚴謹,這是司法的基石。”裴恆怔怔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呂臨問:“你接下來是什麽打算?孟教練很擔心你,希望你能迴跳水隊。”裴恆遲疑地望向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