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隱約察覺到自己讓楚亦寒傷心了。他最怕的就是這樣,又不能把“自己用著穆立新的身體”這個顧慮直接說出來,左右為難。難道他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嗎?猶豫很久,裴恆坐在楚亦寒身旁,小聲道:“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話,要不咱們還是算了……”話音未落,楚亦寒轉頭吻住他。裴恆僵在原地。楚亦寒冷著臉鬆開他:“不許再說這種話。”裴恆懵懵的:“可是你……”“沒有可是,不然我現在就辦了你。”楚亦寒兇巴巴地說。裴恆卻明白了他的心意,乖巧地握住他的手:“我不說了,你也不要生氣。我真的好喜歡你的。”楚亦寒陰鬱的心重獲陽光,什麽都不如裴恆這句話重要。他維持著最後一點點冷酷,生硬道:“我沒聽見。”裴恆一笑,大聲喊:“我超喜歡寒崽的!”楚亦寒笑了。柏拉圖就柏拉圖吧,人生又不是隻有那些不可描述,他們還能在一起做許多其他的事,他隻要裴恆的喜歡。“我們交往那天,我就把微信昵稱都改了哦。你看。”裴恆獻寶似的把手機拿出來,微信昵稱已經從“努力賺錢奔小康”變成了“裴寶最愛寒崽”。楚亦寒的心快飄到天上去了,噙著笑把自己的微信昵稱從“國家”改成“寒崽最最愛裴寶”。比裴恆還多一個“最”字。裴恆滿足爆了。……入秋後,別墅成天開著的中央空調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吳伯趕緊趁這個時間讓人清洗空調,開窗通風。裴恆無意間路過一樓一間房,看到裏麵的裝飾微微一愣。這是楚亦寒的琴房,琴房四周貼滿隔音海綿,靠牆的書架上裝滿各色音樂類書籍,牆角還有老式留聲機以及許多被妥善收起的黑膠唱片。處處透著音樂的氣息,卻唯獨沒有楚亦寒曾經視若生命的鋼琴。楚亦寒的鋼琴在三年前被穆立新毀了。同時被毀掉的還有他那雙靈巧至極的手。裴恆站在琴房中,腦海中迴想起原文中的片段。穆立新當著楚亦寒的麵,親手砸碎了他的琴鍵、剪斷了他的琴弦、燒掉了他的音板,毀掉了他的夢想。楚亦寒氣得跟他拚命,可穆立新那邊人多勢眾,最後隻能是楚亦寒吃虧。兩人爭執時不慎打碎了花瓶,穆立新差點用花瓶脆片割破楚亦寒的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楚亦寒用另一塊碎片紮在穆立新身上,救下了自己。可他的手卻在和穆立新鬥毆中被花瓶碎片割破,傷口太深,傷到了重要的經脈,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彈奏出舉世無雙的樂曲。自此之後,楚亦寒便再沒來過這間琴房。他的夢想死了。那一刻,早就因為穆立新的出現而在身處地獄的楚亦寒,又死了一次。裴恆在琴房站得有些久,吳伯走來提醒他:“少爺現在不太喜歡這裏,阿恆少爺去別處玩吧。”楚亦寒的手經過悉心治療,大致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也能彈一些簡單的曲子,但再也不可能成為鋼琴名家。曾經唾手可得的東西,如今於他而言,隻能是種奢望。裴恆的心疼了一瞬,扭頭示意吳伯附耳過去,與他耳語。吳伯大吃一驚:“少爺會不高興的吧?”“不會的,相信我。”裴恆跑上樓,揣好楚亦寒給他的副卡和自己的卡,興高采烈地出門。……這幾天,楚亦寒都明顯感覺到裴恆特別高興,好像期待著什麽。今天他下班迴來,裴恆居然乖巧地站在門口迎接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楚亦寒很享受裴恆的狗腿,壓著眼底的喜悅,故作高冷地問:“撿錢了?這麽高興?”“比撿錢還高興。”裴恆拉著他往裏走,腳下生風,恨不得飛進去,“當當當我給你買個禮物。”楚亦寒怔在琴房門口。琴房內擺放著一架嶄新的鋼琴。“喜歡嗎?”裴恆期待地問。楚亦寒心間波濤洶湧,一瞬間思緒萬千。他想起當初在舞台上意氣風發的自己,也想起穆立新毀琴時的無能為力,更想起得知自己無法在音樂這條路上走下去時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