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蘇苑”今兒是格外紅火熱鬧。


    好似自從林政孝搬至此地,這是初次的辦喜事。


    林夕落出嫁乃是從林府出門,李泊言成親,這是往家中娶媳婦兒,自不相同,林夕落跟隨著成親的隊伍迴去後便開始應酬眾位來此恭賀的夫人小姐們。


    如今也不用旁人紹介,自都前來自報家門,以往乃武將家眷眾多,如今因魏青岩封公爵之位又算是與唐家聯姻,文官中有不少人家也前來賀喜,反倒是武將家眷少了許多。


    這事兒林夕落細想也並不稀奇。


    文官靠筆嘴吃飯,武將則以軍功升官,之前跟隨魏青岩的武將繁多乃因他出征的次數多、取勝的幾率大,跟著這樣的將軍自能有好的前程。


    可這一次,眾人爭出征的機會卻被皇上賞賜給了吳棣,自然前去投靠吳棣的也大有人在,故而便與魏青岩逐漸的拉開了距離。


    但這些都乃是牆頭草式的人物,魏青岩麾下的幾名重要將領依舊跟隨左右,所以對那些被“朝廷之風”吹跑的人,魏青岩絲毫不在意。


    林夕落迴到府中應承著,就召喚了冬荷問道:“吳夫人來了麽?”


    她既然已有訛詐的心,就不會這麽輕易的算了!


    冬荷在一旁笑著道:“來了,一共抬來兩份大禮,一份是賀喜的,一份是孝敬福陵王爺的,如今正在園子中與眾官夫人們聊的正歡。”


    林夕落微微點頭。心中卻對這位吳夫人高看一眼,這個女人倒真有心計,昨兒吃那麽大的一個虧,今兒就能歡歡喜喜的來送禮,而且還與眾官夫人們相談甚歡,這恐怕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拋開了吳夫人不談,林夕落與眾人寒暄片刻。便有人前來通稟,齊獻王與王妃到了。


    秦素雲親自前來,林夕落自當要去迎她。而齊獻王近日來與魏青岩走的格外近,這卻是讓魏青岩也有些哭笑不得。


    帖子不送,齊獻王也不生氣。派人堵住李泊言,逼著他寫帖子邀請,莫說是李泊言了,就算是魏青岩恐怕也著實沒轍,人家王爺上趕著來給你麵子,總不能真的將他給趕出去。


    故而魏青岩等到林夕落之後便率眾前迎,同行的除卻唐永烈與林政孝之外,還有福陵王。


    福陵王今兒可是春風滿麵甚是得意。


    李泊言如今名義上為兵部之官,私下裏則跟隨著福陵王行事,他的婚事是福陵王給保的媒。如今又來主婚,前來恭賀的官員們也無非有衝著他的麵子前來恭喜送禮,故而福陵王左右逢迎,甚是高興。


    見到林夕落,福陵王則湊上前。在林夕落的背後俯身噓聲問道:“……你讓吳棣的夫人也給本王送禮是何意?”


    林夕落即刻躲開“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作甚,他給你送禮,王爺還不樂意?”


    “樂意,自當樂意,可這禮總得有個說法才好吧?”福陵王滿臉堆笑。剛剛喝了幾杯酒,不免心生調侃林夕落之意,可被她這一句“偷偷摸摸”說的興致全無,索性清了清嗓子談正事。


    林夕落笑道:“什麽說法?如若王爺偏要個說法,不妨就當做我送您做主婚人的酬勞,您看可好?”


    福陵王嘖嘖感歎,今日他一早就聽說了昨天在幽州城衙鬧出的荒唐事,可聽過後仔細思忖,林夕落這女人果真不簡單,裏裏外外的便宜讓她占了不說,還讓人半句話都抱怨不出來。


    這可謂是一棍子打七寸,其餘三寸讓人活活氣死!


    福陵王聽林夕落這般說辭,不免道:“借huā獻佛就想把本王打發了?”


    “那王爺想怎樣?”林夕落輕佻眉頭,今兒福陵王是主婚之人,如若放在平時她早一對白眼瞪迴去了。


    福陵王嘿嘿一笑“你得記著本王對你的這份情。”


    “咳咳……”


    一聲輕咳,福陵王扭頭轉身,卻是李泊言正在此地。


    “你個新郎倌兒不去守著新娘子,來此地作甚?”福陵王眉頭輕皺,李泊言則道:“天色還早,不到洞房huā燭時,我守得著新娘子嗎?齊獻王駕到,總要前來相迎。”


    “迎他駕到,你到本王這兒來作甚?”福陵王翻著白眼,李泊言嘿嘿諷笑:“不是卑職要打擾王爺,而是有人要找您。”


    “誰?”福陵王一問,李泊言則側身,遠遠望去,前方的長廊處有一個端莊女子正含情脈脈的朝著此處看來,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中充滿了對福陵王的幽怨,看的林夕落都覺得心酸。


    福陵王望去一眼便驚愕呆滯,臉上絲毫笑容都消失殆盡,咬牙道:“這是誰帶著她來的?”


    “卑職怎能知道?”李泊言說完,福陵王的臉色變幻莫測,而此時正好齊獻王的車駕停在門口,福陵王即刻湊上前去迎接,算是暫且把此事躲了過去。


    林夕落心中好奇,看著李泊言道:“義兄,那個女人是誰?”


    李泊言沉片刻“他的冤家!”


    冤家?林夕落再往那方向看去,那女人已經走了……而此時秦素雲已到,她也無心多想此事,即刻前去迎了秦素雲去女眷那方,今日林綺蘭沒有跟隨,林夕落的心裏反倒是輕鬆許多,秦素雲臉上也多幾分姿彩,也有話要與林夕落私談。


    齊獻王對福陵王今兒格外熱情心中存疑,看他忙前忙後的這幅模樣,齊獻王則問著魏青岩:“他今兒吃多了吧?上躥下跳的,怎麽迴事?”


    魏青岩本不想說,可又覺得這事兒自己偷著樂並不妥,不妨說出來一起樂,故而湊在齊獻王耳旁低聲敘了幾句。


    齊獻王大驚,隨即哈哈大笑,看著魏青岩不免道:“你小子也太損了,居然這樣坑他!”


    “此事怪不得我,是天意。”魏青岩說完,齊獻王則意有所指的看了福陵王幾眼,嘀咕道:“他也該成親了!”


    xxx


    林夕落陪著秦素雲在女眷中寒暄幾句,秦素雲便尋了個由頭與她私聊。


    二人在“景蘇苑”的一個側書房內喝著茶,秦素雲才笑著道:“今兒真是格外熱鬧的很,你這方的喜事是一件接著一件,多好!”


    “再過幾個月,王府也要辦喜了。”林夕落說完,豁然想起秦素雲不能生育,臉色略有尷尬,卻正巧被秦素雲捕捉到。


    “無妨,對王府來說的確是喜事。”秦素雲說完仍然忍不住輕歎一聲,其中的酸苦旁人不能體味,林夕落則在心中尋找話題來打破這份尷尬。


    “對了,剛剛在門口福陵王看到一個女眷則豁然大驚,那個女眷我卻不認識,不知道王妃可知道她是誰?”林夕落不妨拿福陵王當說辭,秦素雲聽後一愣“女眷?是何模樣?”


    林夕落沉刻想了想“眼睛水汪汪的,小家碧玉的柔女子,看著王爺那一副神情格外幽怨,這不是他占了誰的便宜被人家都找到此處來吧?”


    秦素雲愣片刻,恍然道:“原來是她!”


    “這是何人?”林夕落見秦素雲都如此吃驚好奇心更重幾分。


    “此女名為聶靈素,她的祖父乃是前任平章政事聶懷遠。”秦素雲說完,林夕落不由得連連歎氣,原來這也是一高官宅門出來的女眷,平章政事乃是從一品,手握實權,連她過世的祖父林忠德都不得與之相比。


    秦素雲見林夕落反應過來,則繼續道:“聶大人乃是輔佐太上皇、皇上的兩代重臣,福陵王年幼時曾跟隨皇上前去聶府私訪,正巧遇當時聶靈素這位嫡長孫女出生,聶大人大喜,皇上也高興,有心與聶大人親近,故而便給福陵王定了娃娃親,也是希望聶大人能撐福陵王一把。”


    說至此時,秦素雲則笑道:“所以那時開始,聶大人便親自教導福陵王習學,福陵王也經常出入聶府,可聶大人年邁過世之後,福陵王也就沒再登過聶府的門,這婚事皇上不提,福陵王也不提,如今聶靈素已是年過十八歲,皇上也不忍心讓這閨女一直這麽耽擱著,便開始催福陵王娶親。”


    “誰知福陵王卻不肯,屢屢往後拖延,聶靈素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看到他怎能不幽怨?”


    秦素雲說完,林夕落的好奇心得到了強烈的滿足“那麽好一女子居然被許給福陵王這樣的情種,可惜了。”


    “讓你這般一說,福陵王還不氣壞了。”秦素雲忍不住笑“旁人誰敢如此對他?也就是你。”


    “我這也是沒轍。”林夕落的好奇心還沒緩過神來,秦素雲頓了片刻則是道:“夕落,你與我之間的情分不必多說,如今我就問你一件事,還望你能如實的告訴我,讓我有一個心理準備,不知道你是否能答應?”


    林夕落心中一怔,她已經連自稱都改了,不再是“本妃”而是“我”這想要問什麽事居然如此慎重?可會與林綺蘭有關?


    “不知是何事?不妨王妃先說一說?”林夕落沒有一口咬定,秦素雲歎口氣,好似早就料到她不會輕易答應,斟酌片刻則問道:“綺蘭腹中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你真的不知道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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