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泓下意識的抱住了笑笑,他摸了摸笑笑後抬頭看向了陣法邊緣的蘇展。他的眼中有平靜有哀傷有更加隱秘的悲痛,也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釋然。葉聞秋對著江上舟伸出手:“師尊的七星蓮台,讓我看看。”前些年每當葉聞秋這麽說的時候,江上舟總是打著哈哈不讓葉聞秋看。但是今天他沒辦法拒絕了,七星蓮台就在他的手心中,他不得不拿出來了。江上舟對葉聞秋還是有畏懼的,哪怕平時他跟在葉聞秋身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知道,他這個三師兄說一不二,小事情模糊一下也就算了,遇到大事情想要糊弄他做不到。江上舟低著頭將蓮台雙手捧到了葉聞秋麵前,葉聞秋伸手想要接住蓮台,可是他手剛一抬,一道靈光從旁邊插進來。葉聞秋是什麽人?他是人修世界這些年中第一個化神的修士,他能允許別人將他快要到手的東西給搶走?葉聞秋足尖輕點,他身體輕盈的在劍柄上旋轉了一圈。杜衡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他隻聽到一聲悶哼聲傳來,定睛一看蘇展已經被葉聞秋一腳踹飛。葉聞秋垂著眼簾將蓮台放到了掌心中,他的神識探入蓮台,全然無視了蘇展絕望的臉色。江上舟忐忑道:“葉師兄,我不是……”葉聞秋緩聲道:“師尊的教誨,你還是沒聽。”江上舟苦笑一聲:“我入門晚,師尊同我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如他對你們說一天的。一邊是照顧我的師兄,一邊是師尊,你說我聽誰的?我知道,師兄你一直想要得到師尊留下來的蓮台。你當我願意要這個東西?我雖然拿著蓮台,可是迄今為止,我都沒有讓它認主。師尊給你們的靈寶,你們早早的煉化了,唯獨我的,我隻能看著。”葉聞秋平靜的看著江上舟,他將蓮台又遞到了江上舟麵前。江上舟錯愕的抬頭看向葉聞秋:“你……不是來搶蓮台的嗎?”葉聞秋道:“我若是想要蓮台,以師尊對我的偏愛,你覺得蓮台能輪到你?”江上舟聞言麵色羞愧:“可是……”杜衡沒空去管這師兄弟三人之間的愛恨糾葛,他急急的跑到陣法中央拉起了太叔泓:“太叔,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能站得起來嗎?”笑笑也抬起頭探究的看向太叔泓,太叔泓迷茫的搖搖頭:“還好。”太叔泓其實並不好,他在醒過來之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躺在陣法中,他的身體雖然沉睡,可是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聽到了蘇展的計劃,聽到了寧平溪和杜衡他們的交流。他能感覺到笑笑的翅膀拍打在他的臉上的溫暖,也能感覺到他的神識像是被人拖走一樣令他恐慌。太叔泓看向被踹飛的蘇展,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說點什麽。然而他張張口,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倒是蘇展悶聲咳出了一口淤血,他踉蹌著從廣場外走到了陣法邊緣。葉聞秋的聲音傳來:“你仔細想想,七星蓮台到你手中的那些年,我問你要過嗎?我第一次問你蓮台的事情是在什麽時候?”江上舟認真的想了想,他迷茫的搖搖頭:“我不太記得了。”葉聞秋道:“是在太叔泓的山頭毀了之後,我怕蘇展因癡念成魔,怕他打七星蓮台的主意。然而你沒給我看,蘇展看起來也很平靜,我便沒有多問。直到最近的這些年,我隱約感覺到你們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我這才追問蓮台的下落。”葉聞秋看著他狼狽的師兄弟們:“你們應該知道奪人身軀是重罪,哪怕幫助別人奪舍,宗門也是不允許的。”蘇展苦笑著擦去唇邊的鮮血,他低聲道:“我就是刑堂的長老,宗門的戒律刑罰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葉聞秋失望的說道:“那你還明知故犯?”蘇展雙目出神的看著江上舟手中璀璨的七星蓮台,他自嘲道:“是啊,我明知故犯。除了幫助別人奪舍,我手裏還沾著無辜的性命。我自知我罪孽不輕,可是隻要他能活過來,即便逆天又能如何?我犯的錯,自然有天道來收拾我,可是他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落到魂飛魄散的下場?”太叔泓這時候開口了:“他唯一犯的錯便是傾慕於你。”話音一落,蘇展的身體像是被雷擊了一般。他錯愕的看向太叔泓:“你說什麽?!”太叔泓看似平靜道:“我在烈焰中破殼而出,在殼中我就能感覺到外界的一些事情。真正促使我破殼的是什麽你知道嗎?是太叔泓煉器爐爆裂產生的強大衝擊力,是太叔泓的血肉和你的眼淚。從我破殼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們的愛恨糾葛,隻是我不說罷了。”蘇展聲音嘶啞:“你為何不說?!”太叔泓道:“你想要我的身軀卻一直沒告訴我,還視我如子,我覺得錯過的終究錯過了,我以為你會向前看。”他最終咧著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可是我以為的終究是我以為的,八百年的朝夕相處,終究比不上你的執念。我想問你一句,蘇展,你一心要複活太叔泓,究竟是你愛他還是你無法掌控事態後產生的執念?”蘇展被太叔泓這個問題問住了,隨即他緩過神來大聲道:“自然是我愛他!”太叔泓道:“那為什麽之前的那些年,你沒有好好的同他說話?你非要惹他為你憂傷難過?”蘇展悔不當初:“隻怪我當時太驕傲,是我沒想通。”太叔泓不讚同的搖搖頭:“能修行到金丹以上的修士都不是蠢貨,一件事情你想一兩天沒想通有可能,想上數千年都沒能想通,我覺得那不是想不通,而是不想去想,或者是……根本不在意。”蘇展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我在意,我一直在意他。我愛他啊,我真的愛他。”太叔泓道:“煉器爐爆炸時,他就站在我身邊,雖然那時我還是一個蛋,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他的血肉被煉器爐炸開,糊滿了我的蛋殼。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就像平時他對我說話的那樣,我想那時候的他應該沒辦法說話了,我聽到的應該是他的執念。他說:好遺憾哪……”太叔泓道:“你的眼淚滴落在我蛋殼上時,我聽到了你的聲音,你說:為什麽會這樣。我說的對不對?”蘇展瘋狂的搖著頭:“不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因為太驕傲一直拉不下麵子去接受他,我不是不愛他。”太叔泓麵色平靜雙眼卻泛紅了:“那是你和他的事,你已經負了他一次,即便你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也不應該牽扯到無辜。蘇展,我問你,這麽多年你對我的那些關心和愛護,都是假的嗎?”笑笑正縮在太叔泓的懷裏,話音一落,笑笑就覺得有水滴砸到了他的後背上。他抬頭一看,隻見太叔泓正低著頭淚嘩嘩的往下直掉。看到太叔泓哭了,笑笑嘴巴一張也跟著哭了:“啾……”太叔泓用手背擦著自己的淚,可是他的淚怎麽都止不住,反而越擦越多。太叔泓是個生性冷清的人,極少看到他會這麽激動。他努力的去維持平日的高冷了,可是不行,他做不到。他的心上破了個大口子,怎麽堵都堵不上了。太叔泓哽咽著問道:“給我取和他同樣的名字,說希望我能背著他未完成的心願繼續活下去。因為我膽小不想見人,就讓我掌管禦獸園。在我孤獨的時候安慰我鼓勵我表揚我,希望我做一個正直溫暖的妖修,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從我破殼開始,難道我就一直活在謊言中嗎?”太叔泓難忍悲痛,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看起來不這麽狼狽。可是他的鼻頭已經哭紅了,他一字一頓問道:“你隻要告訴我,這麽多年,是不是都是騙我的?”太叔泓麵前出現了他與蘇展相處的點點滴滴,他不想用最惡毒的心思去猜測他。在他心中,蘇展是如同父兄一樣的存在。在他沒被蘇展迷暈之前,若是有人告訴他:太叔泓,蘇展要你的身軀去複活他的心上人啊。太叔泓根本不會信,在他看來蘇展又溫柔又慈愛,能容忍他的小毛病,是天下對他最好的人。在他沒醒來之前,他一直這麽篤定著。可是現在他醒了,他開始質疑曾經的種種。太叔泓抽抽鼻子,他雖然話不多,但是他向來聰慧:“給我取名太叔泓,是希望我身邊的人都能接受這個名字。將來他迴來占了我身軀之後,還能繼續用這個名字生活下去。讓我掌管禦獸園,是因為禦獸園中靈獸比人多,我不需要與外人多接觸,將來即便他和我性子差了十萬八千裏,你也可以對外宣稱是我修行出了岔子導致性情大變。我更偏愛劍道,你卻執意讓我修行煉器之術,哪怕我煉製出來的法器經不起我的劍法一擊,你卻依然表揚我煉製得好……”太叔泓握緊了拳頭:“我身邊不會有長期呆著的雜役和弟子,隻要我多與他們說上幾句話,你就要想辦法把他們調走。若是調不走,他們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所以,你從小是將我當做你心上人的容器來培養的,是也不是?”聽了太叔泓的話,杜衡心中升起了一個古怪的想法:“等等,你說有人與你多說幾句話,他就要想辦法調走他們……”杜衡感覺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的聲音帶了些顫抖:“之前我被栽贓陷害,是你的手筆嗎?”第144章 342自從杜衡和太叔泓相遇之後, 太叔泓往一膳堂跑的次數就多了起來。杜衡被誣陷之後,他曾經和小玉認真分析過。他覺得整件事都充滿著詭異,像是有一雙無情的黑手在後麵推動著事態發展。他摸不清也看不透,隻當自己身懷幻天珠有成了溫瓊弟子被人記恨。現在太叔泓一語點醒了杜衡, 莫非他遭受陷害是蘇展的手筆?!想到這個可能, 杜衡感覺那種令他骨頭生出涼意的感覺又出現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食材遍布修真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大白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大白貓並收藏我的食材遍布修真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