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準備了一大盆的肉餡兒,今天下午他要在家炸製過年吃的肉丸子。直徑有兩尺的大盆中放著尖尖的肉餡兒,這樣的餡兒,杜衡準備了兩大盆。吃過午飯之後他就開始著手拌餡兒了,杜衡總覺得今天特別冷清,他想了想可能是笑笑沒過來的原因。往常杜衡做好吃的時候,笑笑就算翻牆都要翻出來蹲在灶台上。杜衡嘀咕著:“奇怪了,笑笑今天都不出門了。”玄禦道:“鳳歸他心情不好,笑笑今天應該出不來了。”杜衡不由得看了看玄禦,玄禦見杜衡眼中有疑惑。他歎了一聲:“也罷,這事,你遲早要知道的。”杜衡眼中頓時冒出了熊熊的八卦的火焰,他連忙搬著木盆坐在了餐桌旁邊,一邊攪拌肉餡,一邊聽玄禦八卦。然而玄禦說話本來就簡潔,他說道:“門口跪著的女人,本名驚鴻。”驚鴻?這個名字杜衡有印象,他的房子好像就是驚鴻設計的。玄禦道:“驚鴻很有靈氣,她在陣法上麵的造詣很高,因而做出來的東西在妖界很受追捧。”杜衡點點頭:“嗯嗯……”“大概在八百年前,驚鴻去東極山以西曆練的時候看上了一個男人。男人是修真界一個大宗門的親傳弟子,驚鴻對他一見鍾情情根深種。為了這個男人,驚鴻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杜衡問道:“比如呢?她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了?”玄禦看了一眼杜衡:“你可知……修真界有三個有名的珠子?乃是至寶。”杜衡迷茫的搖搖頭,他到修真界來的時候占了原身杜衡的身體,原身又是個迷迷糊糊的,平日也就在藥王穀做做雜役。問他下等靈植多少錢一株,他都要反應半天,何況是這些修真界的八卦?原主杜衡是個傻子,沒多少人帶他玩的好不好?玄禦道:“這三個珠子,分別是幻天珠、混天珠、戮天珠。”杜衡一驚,幻天珠?這下他知道了,因為幻天珠此刻正在他的身體裏麵!就因為這個珠子,他才從魔尊的領地跑到了東極山。若是他還在人修世界,隻怕身懷幻天珠這一點,他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玄禦說道:“這三顆珠子原本都在妖界,被大妖怪把持著。可是經過千萬年的時間更替,妖界起了動蕩。動蕩中,戮天珠流落去了人修世界,被鎮皇山宗主楊元慶所得。剩下的兩顆,幻天珠下落不明,而混天珠就在鳳歸手中。“妖界動蕩的那些年,鳳歸被大妖偷襲,笑笑的靈根損毀。鳳歸本想用混天珠修補笑笑的靈根,可是笑笑還沒破殼。鳳歸的混天珠,就被驚鴻偷走了。”杜衡一驚:“偷走了?!”玄禦沉重的點點頭:“對,偷走了。那時,驚鴻是鳳歸信任的人。她卻為了她喜歡的男人,偷走了混天珠。沒了混天珠,笑笑錯失了破殼之前修補靈根的最好時機。鳳歸暴怒,從此之後不再原諒驚鴻。”杜衡小心的問道:“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事?”玄禦道:“若是驚鴻是自己想要混天珠,我們也能理解。可是驚鴻卻被那男人騙了,那男人得了混天珠之後就拋棄了驚鴻。他迴到了自己的宗門閉關修行,然後當上了大宗門的掌門。“驚鴻就這樣被拋棄了,男人對她說:你是妖,我是人,人和妖不可能在一起。”杜衡呸了一聲,他怒道:“渣男。”玄禦點點頭:“我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後來驚鴻迴來之後對大家說。那男人不是利用她,她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杜衡嘴角抽抽,他這會兒理解景楠說起驚鴻的時候說她眼神不好是怎麽迴事了。在杜衡看來,驚鴻不止是眼神不好,腦子也不太好。玄禦道:“妖修修行,講究隨心所欲。驚鴻說的是真的,她喜歡那男人是真,願意為那男人付出一切是真。哪怕所有人都告訴她,她被利用了,她依然篤信那男人不是大家說的那樣。”杜衡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說一句:“好傻。”然而現在驚鴻跪著到村子裏麵求景楠,事情肯定沒這麽簡單。杜衡又問道:“然後呢?”玄禦道:“因為這件事,驚鴻名譽掃地,在妖界成了人人不恥的存在。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驚鴻走到哪裏都被人人喊打。直到鳳歸放話,說此事到此為止,不必追究了。驚鴻這才迴到妖界有了個容身之處。”杜衡誇獎鳳歸道:“沒想到鳳歸的肚量這麽大,要是我遇到這事,一定會氣瘋了。”杜衡想了想也就想通了:“不管怎麽說,鳳歸曾經那麽相信驚鴻,可能事後想想,他已經消氣了。”杜衡一開始就知道鳳歸是大妖怪,最起碼是大鵬金翅那種級別的。鳳歸的話在妖界還是有號召力的,不愧是鳳歸!杜衡決定明天給鳳歸加菜,他要做個水煮肉片,專門獻給大度的鳳歸。玄禦仿佛看穿了杜衡在想什麽,他輕輕一笑:“鳳歸的怒火沒有這麽容易消,驚鴻要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烈的代價。”杜衡一愣:“慘烈的代價?”玄禦道:“鳳歸在混元珠周圍下了詛咒,偷盜混元珠的人會受到妖族的詛咒。詛咒發作時,全身的經脈就會被斷裂,每年一次,詛咒會越來越厲害,若是鳳歸不解除詛咒,偷盜混元珠的人最終會生生疼死。”杜衡徹底傻眼了:“啊!”玄禦很淡定:“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尤其是我們妖族更是講究因果。驚鴻偷了混天珠,害的笑笑無法化形,鳳歸心中的怒火怎麽能平?他之所以對妖界的人說出到此為止的話,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找到了懲罰驚鴻的辦法。“修為越是高的妖修,越是有無法觸碰的東西。對於鳳歸而言,笑笑就是他的軟肋。驚鴻動了笑笑的東西,她隻有死路一條。區別隻是在於,她什麽時候死,以什麽方法死。”杜衡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那……驚鴻為什麽還跪著迴來找景楠?莫非景楠能治她?”玄禦道:“世上若是還有人能救她,那一定是景楠。景楠和鳳歸多年的朋友,鳳歸的手段,他多少也了解一些。驚鴻偷盜混天珠,景楠也很生氣,但是他也佩服驚鴻的勇氣。於是他和鳳歸打了個賭,若是在每年一次詛咒發作的時間,驚鴻來找他,他就給驚鴻治療。”杜衡……又想給景楠加餐了,倒不是他覺得驚鴻做的是對的,而是他佩服景楠,在這個時候還能和鳳歸對著幹。玄禦道:“時至今日,我都看不出,景楠到底是在救治驚鴻,還是在折辱驚鴻。若是沒有景楠,驚鴻可能幾百年前就死於詛咒發作了,可是因為有景楠,每年驚鴻來的時候,他都會給景楠治療,給她止痛,甚至於他還會給驚鴻續上斷裂的靈根。”杜衡有點懵了,他手上攪合丸子的動作都慢了下來:“這……”玄禦道:“驚鴻身上的詛咒,每當臘月十五就會發作。景楠對驚鴻說道,發作的當天,他是不會給驚鴻治療的,他要讓驚鴻痛足三天。然後等到臘月十八,要驚鴻三步一叩頭從村口磕頭到他門口,然後在門口跪到太陽下山,他才會開門給驚鴻治療。”杜衡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這樣嗎?可是你不是說,正在磕頭的是傀儡嗎?”玄禦緩緩的點頭:“是傀儡沒錯,隻是這個傀儡,是鳳歸特質的傀儡。想要操縱這個傀儡,需要投入大量的靈氣和神識。傀儡經曆的一切,都會在原主身上被無限的放大。“驚鴻經脈斷裂劇痛三天之後,她已經站不起來了。想要讓景楠治療她,她必須將所有的力量都投注到傀儡身上,雖是傀儡在磕頭,可驚鴻該磕的頭一個都不會少。”玄禦看向杜衡,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杜衡說道:“你說,這算是救治,還是羞辱?”杜衡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過了許久之後,他隻能長歎一聲:“她一定很愛那個男人。”若不是深愛這個男人,怎會心甘情願為了他偷盜混天珠,又怎會為了他抗下所有的唾罵和詛咒?幾百年的生不如死,若是換了意誌力薄弱的人,早就找個繩自己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