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點到,倪柔身形驀地一怔,怯生生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韓立江,啞著嗓子道:「立江,我?嗚嗚……我害怕……」


    韓立江眉頭皺著,跨步走過去,靜靜地盯著他,似乎在思索她想要耍什麽花招。


    於是,耐著性子問:「怎麽了?」


    倪柔看著她,而後把視線落在齊泓身上,眼神帶著恐懼,在他看過來時,當即垂下頭默默抽泣。


    韓立江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卻又礙於韓老和他爸在場,隻好坐在她身邊,低聲安慰,實則內心早就被磨得沒了性子。


    「哭什麽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韓英傑音量陡然提高,怒氣沖沖地拍著桌子,「齊泓,你來說!」


    齊泓掃視一眼,最終將視線落在倪柔身上,冷下聲音:「這條路雖然是你走出來的,但接下來發生什麽可就不是你所能控製的了。」


    倪柔身形一頓,放在腿上的手稍稍握住,壓住心中的那點不安。


    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韓英傑親眼看到她出現在齊泓房內,還是一身狼狽,就算老人家心裏懷疑,沒有證據,他隻能吃啞巴虧。


    「你是立江的表哥,所以我才對你沒有一點防備,可是你……你又做了什麽?」倪柔說著,雙手緊緊抱住胸口,神色惶恐不安。


    齊泓輕笑,唇角微揚弧度,「演技不錯,有考慮換專業嗎?」


    倪柔緊了緊握拳的手,繼而拉住身側韓立江的袖口,「立江,發生什麽,我真的說不出口。」


    韓立江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測,擰眉問:「表哥,你對柔兒做了什麽?」


    韓正輝的妻子見三個小輩一直不解釋清楚,很是焦急,適時開口,「這事肯定是有誤會在裏麵,阿泓啊,你趕緊說說。」


    「二弟,你一直在家,說說到底怎麽迴事?」韓正榮沒耐心聽他們打啞語,點名讓見證人開口說話。


    看了眼韓老,見他並沒有出聲阻止,把剛才他所看到的事說出來。


    雖然最後強調其中有誤會,但聽到前麵那些,後一句根本引起不了人的注意。


    「畜生!」


    韓立江反應極大,直接起來衝上前,伸手揪住齊泓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她是我的老婆,你這麽做不覺得噁心嗎?」


    他不愛倪柔,這是事實,但不代表別的男人能碰她。


    隻要是男人,都忍受不了被戴綠帽子,更何況這人還是齊泓,一直壓著他,不讓他翻身的人。


    齊泓微微側頭,低聲笑道:「別說是碰,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你!」


    韓立江握拳朝他揮過去,拳風淩厲。


    齊泓抬手擋住,另一隻手掏向他的腹部。


    韓立江被打,鬥誌被激發,直接撲上去,要和他一較高下。


    兩人就當著大家的麵動起手來,韓老看了怒吼:「像什麽樣子,都給我住手!」


    聽了他的話,韓立江將揪住他的時候鬆開,齊泓也配合地向後退了兩步,慢條斯理地整理起褶皺的衣服。


    「倪柔,你先說說,為什麽進齊泓房間?」韓老眼神凜冽,警告道:「記住,我要聽實話!」


    韓英傑這麽問,坐著站著的人都講目光投向倪柔,似乎都想知道原因。


    倪柔事先已經想好對策,不慌不忙地說:「我和二嬸聊完天之後,就上了樓,見表、表哥房門沒關,就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想問他是否知道附近有套房出租的,準備給我媽找套房子。」


    韓正榮問:「之後呢?」


    「之後,他說資料都在房裏,讓我先進去,可是等我進去……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倪柔隱晦地說著,抬眼看向齊泓,「表哥,你、你今晚是喝酒了嗎?」


    問出這話,是不想把再把事情鬧大。


    她的初步目的已經達到,看到韓立江那樣抓狂的一幕,心裏已經舒坦不少。


    現在她跑出台階,隻要他順勢走下來,他們倆就都會相安無事。


    畢竟,韓英傑他們趕到的時候,齊泓的衣服隻是亂,而她也包裹的很嚴實,明眼人都清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倪柔眼中劃過一抹得意,唇細微揚起,似乎是示意齊泓見好就收,趕緊接話。


    等不到齊泓說話,韓正輝接話打圓場,「阿泓肯定是喝多了,我看他下樓倒水的時候走路都不穩。」


    「是啊,好在什麽事也沒有,別傷了一家人的感情。」他的老婆附和。


    齊泓至始至終都沒說話,對上她的視線,饒有興味地笑了。


    看到他這副模樣,倪柔心裏『咯噔』一下,開始發慌。


    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出來,是真的不在乎,還是留有後招?


    不,不會的!


    倪柔強迫自己靜下來,死死咬著下嘴唇。


    韓英傑目光犀利,看了一圈之後,沉吟道:「既然是醉酒,這事就到此為止,說到底也是我考慮不周,我讓人把公司附近那套房收拾,你盡快搬過去吧。」


    前半句話是對韓立江的,而後半句是對齊泓。


    不光彩的事情,自然不能讓它傳出去,在源頭就應該掐掉。


    他做出這決定,一來能解決這事,二來能給韓立江交代。


    韓立江麵上並沒有變化,但內心卻有絲雀躍。


    盡管自己的女人被他碰過,可藉此機會把他趕出去,也不算虧。


    如此想,他便不打算說話。


    就在眾人準備迴房休息時,齊泓開口打斷:「外公,這事還沒完。」


    韓英傑臉色黑沉下來,「你想說什麽?還嫌不夠丟人!」


    話落,別墅門鈴響起。


    齊泓儒雅一笑,走過去開門。


    重新迴來,身後跟著莫少白。


    莫少白朝他彎腰,聲音華麗而有禮:「韓老,少白知曉深夜造訪唐突,但事出突然,不得不這麽做。」


    韓英傑見有外人到來,臉色稍稍恢復,「少白啊,有什麽急事?」


    莫少白單手插進褲兜中,掏出銀灰色u盤,不緊不慢地說:「韓老,我與阿泓交往甚密,今晚通視頻原本隻想請教他生意場的事情,卻沒想到看了出精彩的戲,堪比我公司旗下出的作品。」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震驚。


    最為震驚的莫過於倪柔,她的手心已經在冒汗,不可思議地看著擺在手心的u盤。


    怎麽會這樣?


    她進齊泓的房間,完全是無預謀的,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如果……如果爺爺、韓立江他們看到,她就完了。


    眼眶已經含著淚水,痛恨地看著齊泓。


    她以為是自己算計了他,卻沒想到最後竟然被他算計進去。


    齊泓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什麽叫偷雞不成反蝕米,這就是!


    「電視能開吧?」


    莫少白跨步走到電視一側,偏頭在找usb插口。


    「不要——」


    倪柔大聲尖叫起來,從沙發上起來,撲向他。


    莫少白側身、腳步微挪,而她人直接摔倒在地,狼狽不堪。


    「韓太太,你很喜歡投懷送抱?」


    莫少白垂眸笑看她,不經意開口:「剛剛你就是像這樣要撲向阿泓,還好他身子敏捷,躲開了,現在怎麽又故技重施?」


    在別人看來,這話挺有幽默感,可當事人都在這,就像是針紮進心尖。


    人生不易,全靠演技。


    莫少白可是國際巨星,前半輩子都是在演戲中度過,他真是把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發揮的淋漓盡致。


    現在讓他扮演正義使者,拆穿惡毒之人的詭計,很簡單的事。


    倪柔倒在地上,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她緩緩抬頭,拚命地搖著頭,「我沒有,你、你誣陷我!」


    莫少白掂了兩下u盤,眼中帶著笑:「看了視頻,就知道我是否誣陷冤枉你了?」


    韓英傑清咳一聲,給齊泓使眼色。


    奈何他根本不理會,隻是環抱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劇情反轉。


    他說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


    陰他,就該想到有這樣的下場。


    韓立江的臉色,因為莫少白的三兩句話,變得陰鬱。


    那麽怕視頻播出來,肯定是心裏有鬼。


    手指緊握,關節發出『啪啪』的響聲,像是隨時都會暴走。


    倪柔從地上爬起來,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齊泓,想讓他不要公開視頻,放過她這一次。


    她真的太天真,以為憑自己能玩到這個男人,可是卻忽略了,齊泓本身也是唯利是圖的商人,是笑裏藏刀的人。


    齊泓冷眼睨了她一眼,對莫少白伸出手。


    拿到u盤過後,直接遞給韓英傑,「還是那句話,我什麽都沒有做。」


    「阿泓,外公當時是氣瘋了。」


    那種情況下,打他的確是因為生氣,後來仔細想又覺得有破綻,但畢竟是長輩,不能直接去質問。


    齊泓搖了搖頭,溫潤開口:「您隻要看了就知道一切。」


    韓英傑怒斥:「哼,敢當著我的麵撒謊,是覺得我老了說話沒用了嗎?!」


    話出,倪柔身子略微顫抖,臉色煞白。


    「為了防止此類事情,我還是搬出去住比較好。」


    齊泓藉此機會,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這一大家子都防著他,當初留下來是有膈應他們的玩心在裏頭,如今倒也不想這麽做。


    畢竟,有一個倪柔,已經夠他們膈應。


    借著送莫少白離開為由,他走出別墅,直接坐上車。


    客廳裏,韓英傑手裏握著u盤,心裏有所打算。


    「正榮,你和我來趟書房,立江過十分鍾再上來。」


    吩咐過後,上樓來到書房。


    父子倆麵對麵坐著,一直沉默。


    韓英傑把u盤遞給韓正榮,用電腦把視頻播出來。


    看完之後,兩人的臉色都不算好。


    韓英傑問:「你怎麽看?」


    「目前的情況,他們兩不太適合離婚。」韓正榮分析公司正處於上升階段,離婚必定會有多影響。


    韓英傑點了點頭:「這婚我也不贊同現在離,不過是早晚的事。」


    當初,他是一心想讓立江娶了倪初夏的,哪知道他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最後讓倪柔懷了孕。


    兩人結婚時,還鬧出那麽一出醜聞,本想著有孩子就娶了吧,畢竟是韓家的血脈,哪裏知道婚後沒多久,孩子卻流掉了,到底是做什麽孽!


    韓英傑吩咐:「立江那邊,你去勸一勸,就算日子過不下去,也給我裝點樣子出來,不能讓外界抓到把柄,知道嗎?」


    人老了,最注重的就是晚節,誰不希望自家的名聲好。


    「這我知道。」


    韓正榮點點頭,像是響起什麽,說道:「這離婚的事要是被黃娟知道,怕是不好辦。」


    韓英傑冷哼,滿臉不屑:「她女兒做出那麽不要臉的事,還想指望韓家收留她?做她的春秋大夢!」


    本來就對這個孫媳婦不滿意,又看了她如此不要臉的視頻,心裏怒火中燒。


    若不是時機不對,明天就要請律師上門。


    這時,韓立江敲門進來。


    韓英傑把u盤拔了扔到桌上,「我和你爸的意思是,婚暫時不能離,把這段時間過去再說。」


    「爺爺!」


    「我不管你們夫妻倆怎麽相處,但前提不能給我鬧得不能收場,要是見報了,你就給我等著!」


    韓英傑擺手,打發他們出去。


    這一晚上,就折騰這事。


    兩人出去,韓正榮把u盤遞給他,老生常談囑咐他凡事不能太過。


    父子倆商議的結果,倪柔暫時離開韓家,兩人先分居,離與不離後續再商量。


    迴到房裏,韓立江不顧倪柔在,直接用筆記本外放了莫少白送來的視頻。


    他現在渾身都是戾氣,倪柔不敢與他多說話,拿了衣服躲進浴室。


    沒聽到外麵的聲音,才敢把門打開。


    「啊——」


    腳剛踏出去,頭髮就被他一把扯住,將她扔到床上。


    啪——


    韓立江一巴掌扇下去,「賤人,我花錢養你和你媽,你竟然背著我勾引別的男人!誰他媽~的給你膽子的?」


    憤怒的緣故,這一巴掌手勁太大,以至倪柔出現耳鳴情況,並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大。


    「…放開我,韓立江……」


    「放開?」


    韓立江嗤笑起來,「給齊泓投懷送抱的時候,是不是就想要他這麽壓著你,啊?」


    「我、我耳朵疼……求你放開我……」


    「賤人,你勾引誰不好,偏偏去勾引他!」韓立江用力掐著她,怒吼道:「我對你不好嗎?你要什麽我沒給你買,可你呢?想著背叛我!」


    「既然這樣,明天你就滾出韓家,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起過日子去!」


    「我韓立江,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


    罵累了、打累了之後,韓立江扯著衣服,逕自走進浴室。


    倪柔從床上爬起來,一陣頭暈目眩,摔倒在地上。


    害怕他出來還會動手,她拿起自己包,踉蹌跑出房內,衝下樓離開別墅。


    捂著右耳,邊走邊敲打頭部,企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一點。


    終於,走出別墅群,打了輛車,報出黃娟所住酒店的地址。


    *


    這個時間點,黃娟已經準備睡覺。


    打開門,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這裏,眼睛都直了。


    黃娟扶著她,焦急地詢問:「怎麽迴事?柔兒,誰欺負你了?」


    「媽,我過不下去了,真的過不下去了!」


    倪柔看到她,撲到她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到了最後,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黃娟撩開她的頭髮,痛心地問:「柔兒,告訴媽,是不是立江欺負你了?他打你了是不是?」


    倪柔哽咽著,死咬著下唇,「他真的會打死我的,媽,我想離婚……」


    自從韓立江第一次對她動手之後,她就萌生離婚的念頭,可一再顧慮,才會落到如此地步的。


    黃娟托著她的身子,眼中是不忍,咬牙道:「柔兒放心,媽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苦的。」


    緊接著,使力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去床上休息……」


    「柔兒——」


    話還沒有說完,見她臉色煞白,麵露痛苦,嚇得大聲喊起來。


    倪柔虛弱地靠著,手揪著衣服下擺,「媽,好痛啊,頭疼……肚子好痛……」


    ------題外話------


    嗯,惡人自有惡人磨!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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