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離寒山府城甚遠,身前是寒山府下一小縣。縣外布起天羅地網,百姓早已疏散。江且歌心中略有猶疑:說來, 自己仍然不知道,楚道友、秦道友等人是如何尋到妖獸蹤跡。但他對這二人頗為信重。兩人如今既然抱著同樣說辭,那江且歌便聽從楚慎行與秦子遊的吩咐,要師弟師妹們配合歸元弟子行動, 牽起陣網, 又發信符給在外的唐遲棠、柳瑩等人,要他們一並趕來。隻是儒風弟子分散太遠,唐、柳等人若要趕來, 仍要花上一些時日。在那之前, 他眸光先是一閃。來了。江且歌細細聽完剛剛湧進自己識海中的那道神念。等聽完了, 他往前幾步, 喚道:“楚道友、秦道友, 還有莫道友”楚、秦二人原先正在對著縣城輿圖分析, 如今聽到江且歌的話, 兩人迴頭看來。江且歌步子莫名一頓, 意外地覺得, 這一幕似乎頗為熟悉。但轉念一想, 楚道友和秦道友分明隻是初見,隻是一見知交, 卻並無什麽讓自己有“似曾相識”感的理由。江且歌心中默想,興許是這段日子以來事情太多,以至於自己頭暈腦脹。楚慎行問他:“莫非是有陸觀的消息了?”他剛剛就察覺到, 江且歌收到了一張信符。“對, ”江且歌說, “是在明郡的一名師弟發來的,說來楚道友與單師弟還有故交。”此言一出,秦子遊當即望向楚慎行。楚慎行神色不動,以江且歌的角度來看,完全看不出,此人對他口中的“單師弟”一絲印象都無。江且歌:“這些年,單師弟亦有長進,已經是築基前期。”楚慎行淡淡“唔”一聲,秦子遊調整唿吸。這時候,又覺得掌心微癢。秦子遊手握成拳,知道是纏在自己手腕上那截細細的藤枝繞出一點,在搔自己手心。他原先莫名氣悶,如今心思被引開,用手指勾著藤枝片刻,聽江且歌繼續說:“說是陸觀進城時,被守門城衛察覺,將人押至府衙,又交給正在那邊做師門任務的單師弟。”單文星雖對寒山府如今之事知曉並不透徹,但有了師兄吩咐,他還是撐起冷硬麵色,半審半問,從陸觀口中得出頗多消息。陸觀不明就裏,受了好大驚嚇,也吐露頗多消息。江且歌轉述:“說是陸觀也知道的不多,隻是從小到大,每逢大事小事,他爹都要去拜那尊像。等到年紀上來了,更是不得了,將塑像搬到屋子裏,日日都要拜過。”楚慎行說:“聽起來是有怪異。”秦子遊反倒說:“也不一定真是塑像有問題。陸觀有無說過,那老員外遷至寒山府時,還有沒有其他珍重的物件?”江且歌說:“怪就怪在這裏。單師弟看過,說那陸觀分明隻是凡人,他爹,他娘,也毫無仙緣。這樣一家子,哪怕手上有什麽靈寶,又如何護衛得住?”楚慎行、秦子遊聞言,皆沉吟片刻。莫浪愁忍不住插話,“沒準兒是老祖宗留下什麽給子子孫孫保命的物件,隻是中間出了什麽岔子,那些子孫後代有所不知。”江且歌說:“單師弟也這麽想過。”楚慎行:“而後?”秦子遊也說:“江道友,如今狀況危急,還是莫要賣關子。”江且歌賠了個不是,道:“想到這兒時,單師弟便改換思路,轉而去問,老員外家祖上可曾有什麽機緣?有無出過什麽高人前輩?這一問,還真有了些思路。”原來早前百年,吳國方起時,四處戰亂,陸觀家先輩一樣是逃路難民。可這當中,有一個仙人路過此地,看出陸觀家祖輩是自家後代,便將他們帶去一處安全地界。這些話,陸觀也是陸續聽老員外說起,並不知道詳細狀況。“仙人?”秦子遊問。江且歌道:“單師弟說,聽陸觀的意思,是位金丹修士。”秦子遊微微擰眉。他緩聲說:“我歸元宗諸位長老裏,未有一個姓陸的金丹修士。”某種程度上,歸元宗如今出於一個尷尬的時期。往前幾百年,都沒出過一個金丹弟子。上一個踏入金丹期的修士,如今在體峰當峰主。江且歌道:“我也在想這個。無論是我儒風寺,或是穿雲樓、自在峰,都未有哪個陸姓之人。而有名有望的散修裏,似乎也不見一個陸姓金丹真人。文星,也就是單師弟亦然想過此事,還額外問過,在戰亂時期,陸觀家祖輩可有改名換姓,但也說並無。”莫浪愁:“興許那人兩三百年前就死了呢。”其他人一怔。三人直直看來,莫浪愁啞然,說:“我也隻是隨口一說。”“不,”秦子遊道,“那老員外對著塑像拜下去時,口中是叫‘祖宗’。”楚慎行則若有所思:無論如何,樂生好歹是築基修士。要讓他毫無反擊之力,一來,的確是樂生未有警惕。二來,也是黑影實力大增,樂生無力反抗。莫浪愁看這兩人態度,瞠目結舌:“你們的意思是,陸家人把一個金丹修士的遺蛻封在塑像之中?這且不說他們是如何做到……不不不,他們怎麽可能做到?這隻是一家凡人啊!”楚慎行糾正:“陸觀和老員外是凡人。”秦子遊說:“幾百年,可以出的意外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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