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輕輕“噓”一聲,說:“莫鬧。”秦子遊:“……”師尊又在欺負人。他用牙齒磨一磨塞在口中的藤葉,舌尖點上去,想要“反抗”。可尚未做什麽,就被師尊捏了下。秦子遊腳趾都酥了,被楚慎行摟著,喉嚨裏有低低的嗚咽,動彈不得。楚慎行語氣平平,說:“子遊,你看。”秦子遊一愣,顧不及再腹誹楚慎行什麽。他神識順著師尊指引的方向鋪開,很快驚喜:“啊,正是此處!”崖下有屋,屋子破敗。機關金烏得了令,往下飛去。離得近了,秦子遊看得更細。他無異窺人隱私,神識落在屋外,不再往內細探。即便如此,還是很快得出結論,說:“這屋子不似有人住啊,師尊,興許我說對了。”他迴想著自己上一次來時看到的場麵。那時屋子雖破敗,但能從中看出精心收拾出的整潔。如今十年過去,那婦人口中的小郎也將近弱冠。“不見得。”楚慎行給徒兒潑涼水。秦子遊又斜眼看他,膽子倒是越來越大。楚慎行瞥他一眼,青藤從秦子遊領口爬出來,推一推青年下巴,讓他細看眼前破屋。秦子遊輕輕“嘖”了聲,聲音落在楚慎行耳中,就是小混蛋十足地欠收拾。他神色依然不動,秦子遊倒是越來越凝重,視線在破屋門邊、門前地麵上來來迴迴看了片刻,承認:“師尊說的是。”雖然窗台、圍欄上都落了灰,門上都滿是塵垢,但陳舊木門的邊緣有一小塊較為幹淨的地方,像是時時被人由此推開、關上。他想了片刻,從旁邊撿了塊石頭,丟在門上。石頭被門彈開,裏麵依舊沒有動靜。秦子遊擰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問:“師尊?”楚慎行:“若還想在這家買船,便等吧。”秦子遊心想,這算什麽事兒啊。又想,自己到底還是有些在意,隻好歎口氣,嘟囔:“也隻得如此。哎,倒是連累師尊要和我一起等。”他顯得頗惆悵,看著破屋,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懷。楚慎行原先覺得,徒兒恐怕要懨懨些時候。不過短短須臾,秦子遊抬眼,端詳旁邊山崖,一麵用手指比劃。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處,劍氣鋒銳溢出。離開北境至今,秦子遊始終勤勉練習。雖然對劍氣的操控仍然不算精細,但脫離靈劍,獨獨以劍氣粗切些東西,還是輕輕鬆鬆。隨著他的動作,一塊三尺見方的崖石滑落。秦子遊又捏清風訣,托著崖石來到圍欄外,三下兩下,把崖石削成一方頗有古拙意趣的桌子,又用廢掉的石料削出兩個凳子。他邀請楚慎行:“師尊,來坐!”兩人尋到破屋,是在申時一刻。往後天色愈暗,海上有錦緞似的霞光,映在海上,一片粼粼火燒之色。等到這片火暗淡下去,又有星鬥滿天。師徒二人在星下對弈。棋子一樣是新削的,為區分顏色,一半用上靈石,另一半則是普通石塊。旁人見了,恐怕要驚歎這兩人手筆甚大。不過楚、秦二人來此處至今,也沒見到再有旁人身影。的確是個冷僻地方。所以有人往這邊來時,兩人都在第一時間留意。楚慎行隻是捏棋子的手微微停頓一下,秦子遊則被吸引絕大多數注意力。他屏息靜氣,用神識勾出來人身影。是個年輕郎君,衣衫襤褸不提,人瘦得仿佛隻剩一把骨頭,走起路來偶爾踉蹌,但又顯得十分習慣,等站穩步子後,照舊慢慢往前,眼睛半閉著,令人懷疑他是否這麽走著路都能睡著。光著腳,腳趾被泡得發白,腳底有許多細傷。眼看秦子遊無心於棋盤,楚慎行捏捏棋子,一揮袖子,把下到一半的棋盤收入芥子袋中。“師尊?”秦子遊迴神。楚慎行看他:“既要等人,便該一心一意。”秦子遊心想,師尊話是這麽說,可言下之意,恐怕是“既要下棋,便該一心一意”吧?他不明說這話,而是露出一點苦惱神色:“可是,”眉尖擰起,“他還得走多久,才能走到這裏啊。”楚慎行頷首,“既然等得急了,不若幫他一把?”第160章 屈新屈新打著瞌睡, 悶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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