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說陛下你曾經答應去她為後,而我不過是陛下與她推出的擋箭牌。”朝華聲音沒有什麽波瀾,直直地看著樓越,“陛下,她說的是真的嗎?”“……”樓越沒想到朝華是來說這些。果然是蠢,將這些說與朝辭,對她有什麽益處?不過是個損人不利己的勾當。但是朝華蠢不蠢此時已經不是他思考的重點了,幾乎在朝辭問出這句話的瞬間,樓越便慌了神。他下意識的想否認,但是對上朝辭那雙平靜又冷漠的眼眸,那些虛假的否認又突然都梗在了他的喉間。見到他這般模樣,朝辭還有什麽不明白。“看來便是真的了。”朝辭輕聲說道。原來這一世真的與上一世不同。這一世的樓越原是喜歡朝華,他原是允了朝華為後。可笑他還活在上一世,以為樓越還是那個與自己攜手一生的愛侶。重活一世,以為是得了先機,卻是被這所謂的先機一葉了障目。“阿辭……”樓越忍不住喚了他一聲。他想給自己做些辯解。可是做什麽辯解呢?說他一開始的確是這般想,隻是後來為他所吸引,當真愛上了他。但後來呢?他將朝辭和朝家做了誘餌,讓他們吃盡了苦頭。這樣的辯解能為他增色什麽呢?或許他還有更好的說辭,但在此時此刻,麵對朝辭,他無法用那些借口來搪塞他。“沒關係。”朝辭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而低下頭繼續疊他的小紙衣。他對這一世的樓越早就死心了,如今朝華這番話並不能傷害到他什麽,隻是讓他更加意識到了這一世的荒謬與可笑。樓越喜歡誰,為什麽去他為後,這些與他有什麽關係?在樓越殺死兒的時候,他便不再對這個人抱任何希望了。“你先下去。”樓越對朝華說。他知道自己該著手處理朝華了,不過倒也不急著在朝辭麵前,汙了他的眼。朝華有些不甘心。她沒想到把這件一直在她心中耿耿於懷的事情告訴了朝辭,朝辭卻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還不滾?!”見她猶豫著半天沒動彈,樓越冷聲催促道。朝華咬著嘴唇,終是不甘不願地走了。等她走後,屋內的氣氛依舊冷凝。自從那個孩子沒了後,朝辭整個人的生氣好像也隨之被抽走了。他變得少言寡語,旁的事情都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容,隻是終日為那死去的孩子做些小物件、為它祈福供香。早夭的孩子,按理說連個牌位都不能有。朝辭身為皇後,卻生生在自己的寢宮裏供奉了那個孩子的牌位,還給那個孩子取名叫樓。在寢宮內終日做著那些死人用的東西,旁人若是到了臨華宮,怕是會驟然被嚇個半死。他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是極其怪異且不可理喻的。那不過是個才三個多月的胎兒。就算難過,又怎麽至於到這個地步?簡直是魔怔了。身為一國之母,這樣的行徑是極為荒唐的。但是樓越卻一直默許了下來。因為他心中有愧,對那個孩子有愧,對朝辭更是心疼。他就這樣沉默地看著朝辭把疊好的小紙衣小心的放在一旁,又拿出了另外的油紙做了起來。“阿辭。”他忍不住開口,想打破著沉悶得讓人窒息的氣氛,“朝家要迴京了。”“應該就是三天之後了,到時候,孤帶你一起去宮外迎接他們,好不好?”他走到朝辭麵前,輕聲問道。朝辭手上的動作停了停,過了一瞬後,慢慢點了頭。樓越唇邊的笑容有些苦澀。如今隻有提到朝家,朝辭才能迴應他一兩句。他突然心慌得厲害。忍不住彎下身抱住了朝辭:“阿辭,你別這樣好不好?”他以為無論發生了什麽,他總有機會補償朝辭。那些受過的傷害與留下的傷痕,他都可以一點點贖罪,一點點為朝辭撫平。但是那孩子已經走了近一個月了,無論他如何想辦法補償朝辭,如何想讓朝辭高興起來,朝辭始終是這般失了魂的模樣。朝辭還能走出來嗎?他、他真的……錯了嗎?樓越閉了閉眼,一遍遍告訴自己。不,他沒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容忍一絲一毫失去朝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