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要害他的孩子的人不是旁人,不是那些後妃,不是朝家的政敵……反而是樓越自己。“莫多想了。”樓越將湯藥放下,反手將朝辭的手握在掌心中,“有孤在,無人敢動你我的孩子。”朝辭的眼眸卻越發越冷。…………又過了兩日。是朝辭最後一次服用那墮胎藥。樓越心中的慌張害怕不比朝辭少,因此這一日他下了早朝後連勤政殿都沒去,反倒是一直呆在臨華宮。用完午膳,禦膳房那邊的宮女如常送來了安胎藥。朝辭看著宮女手中捧著的安胎藥,藏在袖口間的指尖都冰冷了。他端起來喝了一口,便停下了動作。樓越看似與平常無二,其實一直在緊張地注意著朝辭這邊的動向。“怎麽了?”樓越問他。便見朝辭蹙著眉說:“這藥太涼了。”“拿去熱一熱吧。”樓越對那小宮女說。給皇後娘娘的東西,都是一絲差錯都容不得的,這藥分明與前些天的的溫度沒有絲毫差別。但是上位者本就喜怒無常,皇後又在孕中,情緒無端變化很正常,小宮女也沒生疑。藥拿迴去熱一熱,一來一迴便是兩炷香的時間。而這些時間,足以讓朝辭吞入的那小部分湯藥起效。朝辭果不其然感受到了一場熟悉的墜痛。與疼痛一起來的,是驟然席卷四肢百骸的冰冷。果然是……等那宮女再次把藥端來遞到他麵前時,朝辭雙手接過,卻猛地打翻了這碗藥。瓷器摔在地上的刺耳聲音讓屋內所有人都一震。“阿辭?”樓越站起身,看向那一片狼藉的地麵。“這藥有毒。”朝辭直接說道。樓越神色一僵,他沒想到朝辭居然真的發現了。但是這異樣卻變化得極快,幾乎在瞬間他就恢複了過來。“怎麽會?阿辭別任性了,太醫說這藥必須一直喝,停一日之前就白喝了。”樓越勸著,轉頭又看向那小宮女,“讓人再熬一碗端來。”“是。”小宮女在朝辭突然打翻藥盅時便嚇得跪了下來,這時聽到樓越的吩咐也隻是怯生生地點頭。快速起身便準備離開了。“站住。”朝辭叫住了她,聲音很冷。小宮女後背一僵。皇後娘娘叫她,她自然不敢不從,隻能轉過身麵對朝辭,低頭行禮:“娘娘有何吩咐?”朝辭卻沒有理會這小宮女,而是轉頭看向樓越。“是你對不對?”朝辭問。“阿辭你在說什麽?”樓越像是有些沒明白。“你給我下藥,你不想讓我的孩子活著。”朝辭一字一句地說,沒有自稱臣妾,也沒有尊稱樓越為“陛下”。樓越眸光微閃,正想說什麽。“你不用再騙我了!”朝辭猛地站起來,之前一直壓抑著的情緒也在此刻全部爆發,“樓越,我不是傻子!”此刻,除了朝辭和樓越,在場其他人都頓時跪下,兩股戰戰起來。皇後直唿陛下名諱,疾聲質問,這可是大不敬。“孤……”樓越也一時失言了起來。他當然知道朝辭不傻。但是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他如何留得的。“你到底要怎麽樣……”朝辭低著頭,雙手捂麵,淚水決堤而出。“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為什麽留不得他?”此刻他真的是絕望到了極境。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難道現在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兒死嗎?樓越明明那麽疼愛兒,他嘴上說著嫉妒兒中黏在他身邊,但其實對兒的愛護不會比朝辭少。兒成親那天,他拎著兩壺酒去找朝辭,明明那酒不算烈,卻把四十歲的男人喝得又哭又笑。為什麽這一世的樓越卻這麽狠心。他已經不期望樓越能夠如上一世一般愛護兒,但是為什麽他連兒的命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