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院子看似偏僻清靜,但其實暗中都有他的人看守,他早已下了命令不讓任何人來這裏。而影部的實力並不低,影一他們至少都有分神期的修為。這般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下一刻,那原本還在前庭的腳步聲消失了。而門口則直挺地站著一個人。“則繹,你怎麽來了?”朝辭輕聲道。心中卻忖度著,看來還是不能離得太近。但是他問出口後,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門口這人,很不對勁。那高大的玄衣男子站在門邊,俊美若神隻的臉上表情平靜,若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眼中透著些譏諷,又好像醞釀著更加駭人的風暴。“前輩在叫我麽?”那人扯開一抹笑,向朝辭走進。“……”朝辭的臉色一變再變,最終幹澀又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陸衍……”“前輩想問什麽?”陸衍走到朝辭身前站定,“問我為什麽沒死麽?還是要問你那相好去哪兒了?”朝辭抬頭,視線對上他那雖帶笑卻冰冷的眼眸,沒有說話。其實這才是正常的。李岸製作的符篆,按理來說也影響不到陸衍。或許,從一開始這小畜生便是知情的。至於陸則繹……其實從來沒有什麽陸則繹。那符篆怎麽能讓一個死去的人複生呢?就連那命牌上的裂縫都沒有消失。他隻能讓人想起前世的記憶,並且壓製今生的意識……換個說法來說,其實是個心理暗示,讓人覺得自己是前世的那個人,而並非就是。就算符篆生效了,也隻是這個結果,朝辭早就知道了。所以他從前才沒有想過動用這塊符篆。甚至也許那塊符篆的壓製效果都沒有生效,從頭到尾都是這小畜生在獲得前世記憶後裝模作樣。朝辭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答案,他像是一下子被卸掉了所有的力氣。他看向陸衍的眼中,除了憤怒與厭惡,還有深深的恐懼。“現在知道害怕了?”陸衍輕笑,“是不是太晚了?”“想殺了我複活你那相好。前輩,你說我這次該怎麽懲罰你呢?”他走到朝辭身旁,彎腰俯在他耳邊低語。“我先前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朝辭咬著牙關,拚命克製自己向這個小畜生求饒的衝動。…………還是那座宮殿。但殿內的陳設都被搬走了,隻剩下中間一個華麗的金籠。籠子雕刻得雖然極其華麗,但是卻並不大,隻能勉強塞下一個人。甚至那高和寬都不能讓一個人在裏麵坐直了,隻能彎著腰曲著膝,如同一個再卑賤不過的玩物。此刻,正有一個人蜷縮在那個籠子裏。但是他一直維持著那個動作或許並非隻因為那籠子的空間所限。他隻穿著一身單薄的絲綢單衣,單衣上甚至還有些許血跡,又細又長,在背部極為密集,但是在四肢上也有不少。像是鞭痕,有些地方也許是因為過大的力道直接導致衣物破損,露出那白皙的皮膚還有紅腫的傷口。那人曲著膝,長長地烏發散落在他的肩頭和腰間,隨著他那修長卻又透著幾分脆弱的身軀一起顫抖。疼痛,或許這才是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的真正原因。宮殿那朱紅大門被推開。高大的玄袍男人跨進殿門。他慢慢走近那個金籠,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像是在哄著稚童一樣:“阿辭,今天想去哪兒?”青年勉強停住了顫抖。他將埋於膝間的臉抬起,那是一張極其漂亮出塵的麵容,但眼眸卻有些空洞。可當他將眼睛看向陸衍時,這空洞又化為了極深的恨意。“滾……”他說得極為狠厲,但所剩無幾的氣力讓他連氣息都有些不穩。陸衍輕笑著打開了金籠,無視朝辭那微弱的抵抗,將朝辭抱了出來。“阿辭若是不選,我就替你選了?”陸衍極喜歡用這樣的語氣,明明尾調上揚,帶著疑問,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不容拒絕。他像是真的在認真思索,片刻後,他說:“那我們就去東閣好不好?”他在提到東閣時,朝辭身體下意識一顫,那是恐懼入骨的表現。但是他終是沒說什麽。就算他反對,其他地方對他來說也不會輕鬆到哪裏去。陸衍顯然也沒有真的在爭取他意見的意思,說完後便抱著朝辭走了出去。東閣便是這宮殿靠東邊的一個閣樓,原本是種些喜陽的嬌貴花草的。現在便如同那寢宮原來的陳設一樣,被盡數移去。連原本的那幾扇開得極為明亮的窗子都被堵上了,從采光極好的閣樓變成了陰沉昏暗的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