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放心,不斷你陸家香火。五年後我便放這小子自由。”第35章 誰人故舊不如舊(八)陸衍盯著這幾行字, 目光幾欲滲血。原來如此。從前疑惑的點在此刻全部被解開了。他曾經懷疑朝辭別有用心, 不然怎麽會在跟他隻見過一麵的情況下便要與他結為道侶, 無所保留地支持他、庇護他。但幾年過去,他發現朝辭的確沒有任何圖謀,他就喜歡呆在這個洞府, 等自己迴來, 然後與自己稱不上冷淡、亦稱不上熱情地相處。他以為這不甚熱情的相處隻是因為朝辭天性如此,他對自己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既然朝辭無所圖謀, 那便是傾心於他才會如此。在遇上朝辭之前,陸衍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男人, 這種事情對他而言隻存在於一些不著調的話本和傳說中, 在現實中都未曾見過。在朝辭提出那些條件後,陸衍沒有過多考慮地答應了下來。他這人本就不在乎所謂的尊嚴抑或是其他什麽, 朝辭提出的那些條件對他來說, 隻需要克服一些心理上的不適便能獲得他難以想象的實打實的好處,這對於陸衍這樣的人來說, 實在是一筆再合算不過的買賣。他也的確不是什麽好人, 也曾想過,若朝辭實在是把他膈應到了, 等之後他再慢慢報複迴來也不晚, 他本就是這樣的人。當時踏星宗在滅亡的邊緣,隻要是有一線希望,他就會答應下來。尊嚴、人格, 這些東西都要等到後麵再說。但這些年下來,陸衍嘴上不說,其實心中何嚐不情動。朝辭對他無所保留,將他所擁有的資源盡數傾斜到了他和踏星宗上,他在外樹敵無數,但再大的麻煩朝辭也都願意幫他扛下來,甚至未曾因此斥責過他一句。朝辭這人,看著仙儀神秀、風華絕代,其實又宅又喜享受,偏偏這人做起來沒有一絲違和感,像是他合該如此。他以為自己不可能會對一個男人動情欲,但其實朝辭每一分情動,眼尾的嫣紅,沁著微微濕汗的白皙胸膛,散落的烏發……每一種情態,都時常在他的夢境中揮之不去。他雖然從未承認、也從未深想,但其實在潛意識裏已經接受了自己對朝辭的特殊與愛慕。若非如此,怎會在出天之盡頭後匆匆處理了一些事情後就往朝辭這兒趕。他那時已經大半年未曾見到這人,心中實在是念著緊。他想過,他迴來之後,就跟朝辭好好把話說開,他從此不需要朝辭再庇護他,但是朝辭給他的恩情他都記得,他願意與他相攜一生……他從未想過,他迴來後等到的,卻是那人毫不猶豫的離開。於是他才不再深想,隻撐著一口氣,等著這人迴頭與他認錯。時間越來越長,他也越來越心焦,甚至連最後這一絲與朝辭的較勁也放下,想著去把他找迴來。如今想來,他這些心思和掙紮,都太好笑了。那人自始至終,都未曾把自己放在心中。他對自己所有的特殊,都隻因為他是另一個人的後代,他那與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臉。他對那人求而不得,對自己卻漫不經心。甚至那所謂的五年之約也並非出於對自己的考慮,而是為了讓陸則繹不至於“斷了香火”,這般輕慢,這般可笑。就像他隻是為了過過癮,然後再將他棄之如敝履不,不是“就像”,本就如此。陸衍從來沒有憤怒到這個地步過。他隻覺得每一處奔騰的血液都在叫囂著怒意,眼前都被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霧氣。眸中盡是可怖的風暴。朝、辭。你該祈禱,祈禱我永遠不要找到你。…………但這顯然不太可能。如今陸衍的神識早已前所未有的強大,隻要他願意,一個人無論藏匿在兩界何處,最多兩日便可被他找出。陸衍先是找了他認為的朝辭可能在的地方。比如他的一些下屬產業、他的朋友、與他交好的組織。但這些地方都沒有。顯然,朝辭並非隻是離開那個洞府這麽簡單,他是想把自己藏起來。排除了這些地方後,陸衍勾起了一個略帶血腥氣的笑容,準備用神識慢慢找出他。隻是沒等他好好花上一兩日把人找出來,踏星宗的一位長老來通知他,他們在極境發現了一個從前踏星宗留下的秘境。極境本就是踏星宗的原址,這裏麵發現一些從前踏星宗留下的秘境並不奇怪。這處秘境之所以會保留到現在都沒有被發現,是因為隻有陸氏血脈能夠激活這個秘境。踏星宗中有不少陸氏後人,他們進入極境後便偶然發現了這處秘境。但似乎是因為他們的血脈還不夠純正,他們無法進入秘境。長老便想著讓陸衍過去一趟,畢竟他是如今唯一一個徹底繼承了陸家傳承的陸家後人。聽到這是從前踏星宗留下的秘境,陸衍神色微微一暗。他想到了陸則繹。從前的踏星宗最鼎盛時期的領袖。他將找人的事情暫且放下,和長老迴了一趟極境。那是在一處斷崖下,等陸衍過去時,那裏已經圍上了許多踏星宗的人。看到陸衍來了,他們紛紛在給陸衍行禮後讓路。陸衍走到了斷崖下,發現那偌大的山體上若隱若現地浮現了一道門。並不算高,隻有一丈有餘,樣式十分虛浮,像是並無實體的模樣。這還是被陸家血脈激活的結果,這裏原先是什麽都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