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嘴角攜著一抹極淡的笑意,說不出是愉悅還是戲謔。“你與你那些侍妾……可曾同房?”靳堯問他。與他成親那日,這小孩分明什麽都不懂,生澀稚嫩。可這與他有一大幹侍妾的事實卻又矛盾……他想知道,究竟是這人戲弄於他,還是另有他因。“同房?”朝辭臉頰漸漸燒了起來,“是說和她們、和她們……”“有、還是沒有?”靳堯看著他,聲音低沉。“怎麽會?我又不喜歡她們。”朝辭雙頰已經爆紅,慌亂地擺手。“不喜歡她們?”靳堯重複了一遍,“那為何納她們?”“她、她們長得好看。”朝辭訥訥地說。“你與我成婚,也是因為我長得好看,那你也不喜歡我?”靳堯語氣越發低沉緩慢。“不是不是。”朝辭連忙解釋,“我是喜歡阿堯的。他們都說男人得三妻四妾,以前還成天借此譏笑我。我就尋人找了些家世清白的女子……”去年他十六歲,這個年紀在古代不能算小了,尤其是在戰亂年代,十六歲的男子大多都有孩子了。他連葷都沒開過,那些狐朋狗友經常借此說笑他。他一氣之下就尋人找了些女子納進了後院。此後他看到長得好看又身世淒慘的女子也會納入院中,反正朝家又不是養不起,一群好看的人呆在後院多賞心悅目呀!靳堯聞言,鳳眸黑沉:“也就是說你不曾與她們同房?”朝辭點頭。“那你和她們同寢過麽?如我們成親那日一般?”朝辭搖頭:“沒有沒有!我隻喜歡阿堯一個!”“你不遣散她們便罷了,但以後不許再去見她們。”靳堯說,“能做到的話,我便不氣你。”朝辭瘋狂搖頭。靳堯唇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些許。他本不覺得自己在生氣,不管這小子是多情還是純情,其實都跟他沒有太大關係。原是想著,與其跟他耗費時間,不如快些脫離這情劫。可既然這小子提出來了,他便順道一問。誰知結果倒是與他想得大為不同。雖然說不清為什麽,但是靳堯的心情的確好多了。…………北境十一州,雖說為州,實則以州為名行國之實。曾有霸主一統北境,然,後代不濟,疆域過大,百年後分崩離析。各州自立為王,皇室名存實亡。又是數百年,各州矛盾不斷,戰爭四起,皇室更是在一次戰役中被徹底覆滅。近百年來,妖魔境動蕩,於是人間愈發亂象叢生。百年來的紛爭到了一個頂峰,戰火紛飛,如此亂世,人命如草芥。但在朝家,這一切都被隔絕了。那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隻需要每天去癡纏他的心上人,想辦法討心上人的歡心,時不時和一幹狗友們去四處玩樂,便是全部了。但在大勢所趨下,浮於表麵的繁華終究是不堪一擊。靳堯與朝辭成婚半載後,上華州進攻晉雲州,晉雲州派出三十萬大軍,又從民間征召了十萬。朝家為世家。數百年來,州主都幾經換姓,但世家底蘊深厚,屹立不倒。無論州主怎麽換代,總要對世家以禮相待。戰亂不戰亂,原與朝家無關。朝辭本是這般想。但他長兄卻與他辭行,要隨軍參戰。朝辭不解,也不願他兄長離開。那幾日連靳堯都不纏了,每日跟在朝決身邊,各種勸說裝可憐,希望自己的兄長能放棄這一念頭。在他看來,他們呆在主城,就算上華州打進來了,也不能拿他們如何。但是去了邊境,可真是九死一生了。他老爹見他這麽纏他兄長,特地把人叫過去,讓他別去打擾朝決了。朝決隨軍在即,要準備的事情多了去了,朝辭在他身邊的確添亂。說服不了兄長,朝辭跟他老爹耍無賴了。邊境這麽危險,我勸不動大哥就算了,你是他爹,你怎麽不勸勸他?嫌兒子多嗎?!他爹無奈。世家的輝煌,終究是無根之萍。大亂之世,各方都開始撕破臉皮,如今手上有兵權才是真,可不比從前了。朝決想要去戰場一搏生路,他雖也極為不舍……可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舍不得,也得舍得。無論朝辭理不理解,朝決還是上了戰場。但前線連連失利,朝決在一年後也沒了音訊,不知是生是死。又是月餘,大軍攻入主城。那是極為混亂的一夜。大軍殺入主城,城北燃起了一片火光,府裏的人都跑光了,到處都是一片哭喊聲。朝父不知所蹤,就在朝辭手足無措之際,有一個黑衣人抓著他的手,對他說:“跟我走!”“去、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