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彈琴,可調子卻有些陰冷,以至於在陽光充沛的大廳裏,都覺得後脊滿上幾分寒意。“啊,真抱歉,”阿黛爾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畏懼,“這段時間總是能聽到琴房有人在彈這首曲子,卻沒有找到過人。”“阿黛爾的心願”這個任務目前看來很讓人捉摸不透,也無從下手,這詭異的鋼琴聲,大概是遊戲給出的一個指引線索。“不知道我們方不方便上去看看?”傅遊年問。“當然可以。”阿黛爾點頭。他們禮節性地喝了幾口茶,就跟著阿黛爾去樓上的琴房。推開琴房的門,鋼琴聲就戛然而止,地上散落著很多琴譜,鬱奚彎腰撿起來腳邊的那幾張,發現是肖邦的幾首鋼琴曲。鬱奚把琴譜遞給阿黛爾,阿黛爾向他道了聲謝,目光落在琴譜上,有些眷戀地說:“從前母親總是會在這裏教我彈琴。”“抱歉,能不能問一下,公爵和夫人是什麽時候失蹤的?後來就沒有再去找過麽?”李菏提了一下任務進度。“有很多年了,”阿黛爾迴頭看著他,微卷的額發垂落下來,眼神有些孩子氣的狡黠,“我們都沒有找到。”上午十點,是阿黛爾的曆史課,於是客人們被允許在古堡裏自由行動,包括古堡內還有種滿玫瑰的庭院,但不能出門。“我覺得那小女孩肯定不對勁。”路湛搓了搓胳膊,過去拉住鬱奚。“‘阿黛爾的心願’,看起來不像是讓我們幫她找到父母,”鬱奚說,“這古堡裏除了她和女傭,還有別的人麽?”這是個套娃遊戲,本來他們就是在綜藝裏玩遊戲,卻又在遊戲中進入了另一個遊戲。鬱奚想到這個恐怖遊戲在公會裏打的廣告,說逼真恐怖,全息體驗,按照一般恐怖電影的套路,他覺得可能隻是他們以為這是個遊戲,但其實阿黛爾和這裏的女傭,或許本身就不是人類。“這些鋼琴譜都是阿黛爾練過的,”傅遊年在旁邊翻看,“上麵還寫了練習次數,1023遍《月光奏鳴曲》、1241遍《水邊的阿狄麗娜》……她每一首都練過上千遍,總共大概有上百首。”“這怎麽讓我有點想起魔鬼教育,”鍾筠有些窒息,“這得彈到什麽時候去?”“那我們目前就已知兩個信息,公爵和夫人很疼愛阿黛爾,對她的出生報以很大的期望,並且他們對阿黛爾的教育也很重視,比如練了這麽多遍的鋼琴曲,和阿黛爾剛才去上的曆史課。”李菏說。這間琴房的牆上也掛著很多油畫,鬱奚挨個看過去,忽然視線一頓,轉身想說話,不小心撞到了傅遊年的後背。傅遊年迴過身,看到他捂著額頭,沒忍住笑了笑,朝他比了個口型。鬱奚看到傅遊年又在說他笨,很不爽地迴看了一眼,被傅遊年拉住手腕,“你剛才想說什麽?”“這些畫感覺很奇怪,”鬱奚在沙發後踹他的腳跟,等傅遊年放開他,又接著說,“畫上的人都是笑著的。”他話音一落,其餘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確實是,油畫上的人無論性別年齡,臉上都帶著笑,哪怕有些很含蓄,嘴角也是彎著的。哪怕身上壓著沉重的石塊、或者半截身子已經陷入泥沼,還是麵露笑容。不仔細看沒覺得有什麽,可一旦發現了這一點,這個房間頓時就讓人感覺非常不適。他們沒有在琴房逗留很久,又分開幾組去古堡其他地方轉了轉,上午的時間有限,等再聚到大廳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一個穿著黑色執事服的年輕男人朝他們這邊走來,他手上戴著一雙白手套,握著塊金色懷表,懷表精致細長的鏈子纏繞在腕間,有種禁欲的美感。“阿黛爾小姐在等候諸位用餐。”執事單手落在肩頭,行了一禮。傅遊年看到來人驚訝了片刻,然後收斂情緒,跟著過去用餐。頭一天往往還是留給他們的適應期,沒有緊迫的任務壓在身上,吃飯時也比較輕鬆。飯後休息時間,攝像機關閉,扮演阿黛爾的小女孩跑去找傅遊年。“小傅哥哥!”傅遊年摸摸她的頭,“你哥怎麽把你帶來了。”“我們離家出走啦。”小女孩很神秘地跟他說。“許老師。”鬱奚跟路湛他們都起身跟那個扮演執事的年輕男人問好,在這兒鍾筠不算圈內人,除了傅遊年跟羅辰,剩下的人咖位都遠遠不能企及。鬱奚在公司裏聽過許時熙的名字,但沒有見到過人,今天還是頭一次。許時熙跟傅遊年差不多同期出道,雖然走的路線不太一樣,但還是成了對家,將近十年時間,粉絲一路吵下來都疲了,每年各大電影節頒獎典禮,總有幾部他倆的片子撞在一起,最後還沒開始頒獎,就撕得腥風血雨。不過私下裏他們關係其實還行,算得上是朋友。中間許時熙息影過一年,因為跟男朋友出櫃。當時被狗仔跟蹤,拍到了親密照,雖然他的性向似乎在圈內和粉絲那裏都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趁著那一次,直接在微博發了跟男朋友戴婚戒的牽手照,事業多少受到一點影響,所幸後麵他有部自導自演的片子,拍完之後上映,直接拿到了當年東京國際電影節的獎項,再也沒人敢置喙。鬱奚也聽說了這件事,畢竟他跟許時熙是同一個公司的,背後有許多人在爭議,說不值得,但鬱奚總覺得喜歡誰都應該是件很坦蕩的事,沒覺得公開就做錯了什麽。許時熙也跟他們問了好,坐下簡單聊了幾句,然後就帶著那個小女孩去午休。“傅老師,那是許老師的妹妹麽?看著不太像。”拍了好幾期節目,路湛跟傅遊年稍微混熟了一點,隔著鬱奚,偶爾還敢跟傅遊年說幾句話。“是他男朋友的妹妹。”傅遊年喝了口紅茶說。“哦。”路湛覺得自己大概是嘴欠,一說話就觸雷,就算出櫃了,這也是個敏感話題。他們也去房間休息,這次房間安排還是抽簽,一共四間房,人數分別是3、2、1、1。鬱奚又和傅遊年抽到一間,頓時懷疑人生,這已經是五期節目以來的第三次。“你這是什麽不樂意的表情?”傅遊年拿手裏的房間卡碰了一下他的手背。“沒。”鬱奚都想去跟別人換一張卡。“被節目組剪到成片裏怎麽辦?”傅遊年故意逗他,這個角度其實沒有攝像機能拍到,鬱奚大概也清楚,“到時候別人都知道你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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