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話的同時,男子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想要活生生捏死他們兩個。虎王直接被他捏暈了過去,而紅玉卻在他握力作用下清醒了過來,開始劇烈咳嗽。


    “在死之前,就讓你的女人給老子陪葬吧……”


    一道金光從男子眼前一閃而逝,他瘋狂的宣言戛然而止。就在這眨眼之間,紅玉和虎王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了,連帶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一雙手臂。


    他的目光順著紅玉消失的地方移動,似要確認他們的憑空消失,隻是自己產生的一種錯覺。然後男人便看到了自己斷裂的雙臂。他的手臂自肘部斷開,切口平整光滑,兩股鮮紅血柱正從斷口噴將出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男人接受不了,整個人呆滯在了那裏,先前的狠戾決絕,也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心頭隻剩下無盡恐懼和絕望……


    這時秦毅已經帶著逆轉圓輪,退到百餘丈遠外。在能量流轉的圓輪之中,裝著劇烈喘息的紅玉,和已經昏迷過去的虎王。


    紅玉雙手護住脖子,坐在圓輪中痛苦地咳嗽起來。她小臉也因強烈的窒息感而變得慘白無比,看得秦毅心疼難捱,恨不得馬上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她才剛剛清醒,寶石般瞳孔還未聚焦,神色中的迷糊也沒有完全消散,還處在朦朧無知狀態,卻差點被那火係真聖活活捏死,心頭自然害怕無比。然而看到秦毅就在她身邊,卻莫名的安下心來,所有的恐懼無措都在這一刻隱逸無蹤。


    伸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焦急緊張的臉頰,似在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了,已經不用再為自己擔心害怕了。纖纖小手劃過他的臉頰,轉到他變長了一截的黑發上。柔弱無骨的玉指穿過他齊肩的純黑中發,又無力地垂落下來。看著跪坐在身前的他,眼神中卻多了一絲莫名的哀傷。


    “你怎麽又長高了呀,為什麽不等等我……”


    她垂落的小手在半空中被秦毅握住,抓住她的手背將她的手心又放迴到自己的臉頰上,看著她柔聲安慰道:


    “肯定有會辦法的,迴去後我們就去四方城找冰心師祖,她可是什麽病都能治好的……要是還不行的話,我就帶你去祁連山下,去找那棵老神樹問問。聽爺爺說它已經活了兩百多萬年,如果是那種老家夥的話,肯定什麽事情都見過了,它一定會有辦法的。”


    紅玉的小腦袋還是垂著,有些無精打采。良久之後,她才再次出聲,清脆甜美的嗓音中,多了一絲幹澀沙啞。


    “那該有多遠啊,我已經不想再出來了……”


    秦毅輕輕伸手,托起她的下顎,想再說點什麽安慰寬心的話,卻看到了她脖子上已經開始的發紫掌印,雙目中還未消散的光芒變得更加腥紅。


    他緩緩起身看向裂縫之下呆滯著的男人,滔天的殺意再次從他身體中噴湧出來。殺氣濃鬱如墨,如黑雲壓城,剛一出現便彌散到數百丈空間之外,將圓輪之外注視著他們的數人盡數包裹。


    他一步邁出便來到了圓輪之外,提著長劍向男人走去,已經聽不清身後的唿喚。他步伐不大,速度也不快,身上也沒有刻意散發出威壓,就如常人那般緩慢行走。然而場間眾人卻一動也不敢動,就那樣樹立在原地,仿佛自己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會召來毀滅浩劫。


    在走動的過程中,秦毅雙目裏的血紅漸漸集聚收攏,最終完全匯聚到瞳孔之上,形成了一雙如紅玉的赤瞳一般的眸子。不過他瞳孔中的紅色要更加深邃濃鬱,不是紅玉那種寶石般的火焰赤紅,而是如鮮血一般的殷紅,看來格外.陰森可怖。


    隨著他瞳孔的變化,整片天空突然陰暗了下來。漫天的黑色雷雲在天空中憑空生成,數息間便將方圓數百裏的天空完全覆蓋。


    黑雲還在不斷湧出,如狂風巨浪一般在高天之上劇烈翻騰擴散,其深沉濃厚,也不知達到了幾許。明亮熒白的皎月天光,這時也被黑雲完全遮住,再不能透下一絲一縷。天地之間頓時變得漆黑一片,讓眾人的心也跟著沉到了萬丈深淵之中。


    無窮無盡的黑雲在不斷碰撞爆發之下,發出了一聲聲巨大的轟鳴,將天地間的一切聲響淹沒,就連這方空間,也在雷聲下動蕩不安,開始劇烈顫動起來。


    雷鳴之聲剛一響起便至高.潮,無數的轟鳴瞬間連成了一片。天底下的眾人隻聞見了一聲雷鳴,便失去了所有的聽覺,鼓膜幾欲震裂,腦海中也隻剩下一片空白。所謂大音希聲,不外如是。


    一條條巨大的白色電弧,就如怒龍一般在天空中遊走閃現,似隨時會撲殺下來,毀滅萬物。此時的天地間一片漆黑,也隻有這不斷閃滅的毀滅雷龍,才能給世界帶來短暫的光明。


    然而諸聖寧願永遠陷入黑暗,也不想要這短暫的光明。因為每次光明的閃耀,都會映照出那個已經暴怒的魔神身影,每一次黑暗的降臨,都意味著自己離死神更近了一步……


    男人看著攜天威向自己走來的秦毅,終於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麽人。境界修為還未至天象聖境,單單情緒變化便會引動天象的,這世上便隻有被上天選中之人,他們萬萬沒想到遇到的,竟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天選者。


    他們從來沒有低估過兩小的實力,連修出玄域的玄聖都能斬殺的人,又如何會是泛泛之輩?然而,當時若是要他們選擇對抗勢力和實力都還未知的兩小,還是麵對自己絕對無力抵抗的楚家,他們寧願選擇前者。


    因為楚家是傳承近萬載的大家族,玄域天象級的聖者多如豬狗,即便是仙靈級的超級強者,也要也百數來記,若是那種大家族想要抹除他們,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更何況楚家那人,還對他們這些流寇知根知底,就算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也絕難逃出被屠殺的下場。


    他們不怕強大勢力的打擊報複,打不贏自己還不能逃麽?然而對手若是姓楚,他們卻連逃跑的餘地都沒有,因為他們本就是楚家流放在外的野狗,靠著天量的進貢,這才能在銀嶺換得一塊喘息之地,如果自己被認為不再有使用的價值,那下場是可想而知的。


    但上天給他們開了個殘酷的玩笑,無論是選擇對抗楚家血戰到底,還是選擇屈從楚家,替他們當殺手鏟除眼中釘,到最後都是死路,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今日的天選,就意味著未來的仙帝,要知道人族已知的天選者中,可是無一列外,全都在短短的三千年內成就了帝位,而他們現在麵對的,就是這樣一尊少年帝者。若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若是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們的選擇或許就不是順從誰對抗誰,而是拖家帶口逃到天邊去了。


    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先前在秦毅滅族言語的刺激下,男人失去了理智變得瘋狂,湧上胸膛的熱血讓他無所顧忌,貪圖一時痛快就將情緒毫無保留地發泄了出來。但當熱血消退冷靜下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觸怒了這尊魔神,甚至還差點殺了那個對他無比重要的小姑娘,他又如何會放過自己?現在的他,連反抗的勇氣都提不起來,以這尊魔神此時的實力,殺死自己絕不會比碾死一隻螞蟻難上分毫。


    他並不是怕死,在銀嶺混跡了數百年還能頑強生存下來的人,又怎會是貪生怕死之輩。但就因自己的一時衝動,卻將自己的整個山寨帶到了地獄,這才是他心如死灰的根原。


    看著散發出無盡殺機向自己走來秦毅,男仿佛墜入到萬載冰窟之中。他的身軀僵直如冰冷的屍體,目光也變得麻木呆滯,那無時無刻不在衝涮著他軀體的滔天殺氣,再不能對他造成影響。因為他的心已經死去,他整個人,已經陷入到了混沌無知的境地。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勞,除了任人宰割外,他找不到別的出路。


    男人的腦海在不斷迴想著秦毅先前說過的冰冷話語,無神的雙眼之中,仿佛已經看到山寨裏血流成河的慘象,仿佛已經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嬌妻稚子……


    秦毅與男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的紅眸也越發璀璨奪目,而從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殺氣,也越來越濃鬱強烈。無邊的殺意鋒銳如針尖麥芒,卻又雄渾如火山潮浪,似乎會就這樣永遠噴發下去,沒有止盡。


    不過他的雙眸看似瘋狂嗜血,然而頭腦思維卻清晰無比,從意外傳送來到安瀾,一直到遇到這些彪悍盜匪所經曆的人與事,開始在他腦中不斷迴放。


    準備捕食他們兩人的虎王一族,那個為了生存而苦苦掙紮的黑色野獸,虐殺虎王的四個殘忍鬼麵,貪婪無比卻又強大可怕的玄域聖者,複仇陰影下悲情恨世的梁蹇,無知無能卻偏偏紈絝囂張的楚家小子,冷酷野蠻而又血腥決然的一個個猙獰匪類……


    一幕幕往事如浮光掠影從他眼中飛快閃過。最終,畫麵定格在玲瓏的林間小屋裏,定格到那雙同樣憤怒腥紅的雙眼之中。


    這外麵的世界,或許真如梁蹇所說的那樣吧。無規無矩,不分對錯,或許弱肉強食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姿態。就像這些卑微的家夥,隻是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會毫無顧忌的化身成殺神。若是他沒有這般強大的話,或許早就被無情殺死了。


    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他又有什麽資格可憐別人,要是遇到更強的家夥,他和紅玉不是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到那時,又有誰會來可憐他們呢?


    秦毅看著遠處麻木呆滯的男人,漠然開口,聲音猶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般森冷徹骨,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原來,這真的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殺人搶人這種事情,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就算你不願殺人,別人也會來殺你……”


    雷聲轟鳴依舊,浩大得幾乎超出了人類的聽覺範圍,卻掩蓋不住他冰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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