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莊主大可放心!”


    雲開輕描淡寫地說:“我雲某人丟得起臉,蝴蝶穀還丟不起這臉呢!”


    馮莊主麵色一正,雙手抱拳道:“容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鄙人五毒門馮一破,見過蝴蝶穀雲公子!”


    以年齡而論,馮一破還算是長輩。他這麽一說,雲開反倒不好意思了,站起來施禮道:“馮莊主客氣了。蝴蝶穀雲開,見過馮莊主!”


    “雲公子毒術了得,魄力不凡,不愧是雲景天的後人。我代表馮家表示同意,但其他幾家我做不了主,得請示長老會後才能定奪。”


    馮一破接著對燕小乙說:“《五毒經》對我們實在太過重要,不得不利用你們兄弟,後來也並沒有為難燕小丁。若此事能順利了結,我們馮家願意作出補償,請燕兄弟原諒!”


    馮一破這話,也算是非正式道歉了。隻是燕小乙擔心兄弟安危,隻要人還在對方手裏一天,他就一天不會原諒對方,冷哼了一聲沒有迴答。


    馮一破自知理虧,也不再多話,隻說等長老會決定後再迴複給雲開。


    三人酒足飯飽告辭出門,走出不遠後卻停了車。燕小乙掏出信號接收器,接上筆記本電腦,把天線伸出車窗外說:“再遠就收不到信號了。咱們先看看這群蠢貨說些什麽……”


    五湖山莊內,馮一破從農家樂穿過菜園,推開了圍龍屋大門。


    圍龍屋的玻璃穹頂以北,數棟樓房呈倒u形環繞,拱衛著最中間的堂屋——這裏便是整個山莊的核心,也是待客議事的重要場所。


    正對大門的中堂牆壁,是一副神話色彩的水墨畫。正中靠牆是一張大長條案,條案上是一組造型別致的五件套青花瓷擺件。


    這組青花擺件,由三隻將軍罐和兩隻花觚組成。中間三隻將軍罐頂端,各有一隻蹲踞式雕塑,分別是蠍子、魃蜮和雄蜂。左側的花觚上,盤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蛇,右側瓶身上則是一條猙獰的百足大蟲。


    條案之下,是一張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兩側各有一張太師椅。再往下,四對太師椅和相應的茶幾左右排開,氣氛古典而莊重。


    此時坐在堂屋裏的幾人,正是湘西五姓中謝、佘、馮、俞四家的代表人物。遠在海外的吳家也派了代表參加,不過尚未抵達。


    五毒門的大長老俞承綱,年齡六十出頭,頭發有些花白。不過他並沒有坐上主位,而是靜坐在主位左下方的太師椅上。


    俞承綱對麵,是一位五十來歲的唐裝老者,還有一名看不出年齡的紅衣女子。末座上陪坐著兩男一女,其中兩人正是俞西周和佘青竹,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麵色蒼白、眼神陰鷙的年輕人。


    馮一破進門後,衝上首幾人施了一禮,清了清嗓門說:“俞長老,謝長老,佘大姐,剛才雲開來過五湖山莊了!”


    “哼!”右首的唐裝老者,便是五毒門的二長老謝子誠。他冷哼了一聲問:“那小子是來踩盤子的吧?”


    大長老俞承綱平靜地問:“他說了些什麽?”


    “他說,如果我們提前釋放燕小丁,五場比鬥中他隻要輸掉任何一場,就算他輸掉了比鬥,會將《五毒經》交給獲勝者!”


    謝子誠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幾,冷笑道:“好大的口氣!跟雲老怪一樣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簡直沒把我五毒門放在眼裏!”


    那名眼神陰鷙的年輕人,憤恨地站起來說:“大伯,讓我代表謝家上場吧!姓雲的殺了我二伯,我要替他報仇雪恨,同時拿迴《五毒經》,為咱們五毒門一雪前恥!”


    紅衣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插嘴說道:“謝偉彪,你二伯謝子忠是本門叛徒,少在我們麵前提起他!就你那兩下子,夠不夠人家塞牙縫還是兩說呢……”


    謝偉彪掃了佘青竹一眼說:“總比你們佘家的人,送上門去給人家羞辱要強得多!”


    這話就是針對佘青竹來的。佘青竹也火了,站起來指著謝偉彪的鼻子說:“謝偉彪,要不要咱倆出去試試,看是你謝家的萬蠍大陣厲害,還是我佘家的龍飛蛇舞厲害?”


    “好了,好了!”大長老俞承綱皺著眉頭,嗬斥道:“還沒開始賭鬥呢,咱們就窩裏反了,這樣下去如何取勝?”


    二長老謝子誠卻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俞長老,《五毒經》當年可是在你手裏丟的。如果我們謝家拿迴《五毒經》,你這個大長老怎麽說?”


    俞承綱麵色一黯,卻不知作何迴答。謝家這次準備充足,擺明了要借拿迴《五毒經》的機會上位,他這個名義上的大長老也無話可說。


    俞西周跟雲開暗中交過手,心中暗道了一聲厲害。


    從表麵上看,雲開原本隻需五打三勝即可,現在卻需要連勝五場才能贏得賭鬥,以他對那小子的了解,就是一個不吃虧的主,怎麽可能出這樣的昏招?


    事實擺在眼前。


    姓雲的一招以退為進,將五姓之間可能的協同戰術,瓦解了個一幹二淨!


    毒術比鬥跟其它比武不同,完全可以利用別人配好的毒藥參戰。即便蝴蝶穀的毒術很強,如果五家人齊心協力,將各自擅長的藥物統籌搭配,勝出的機會還是不小的。


    可惜雲隻用了一句話,便將五毒門丟進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誰贏了我,我就把《五毒經》交給誰!”


    為了奪得《五毒經》,從而掌握五毒門的話語權,五姓之間變成了各自為戰,甚至可能互相拆台,唯一的獲益者,除了雲開那小子還能有誰?


    轉眼之間,謝、佘、俞三家便起了爭執,馮家還在一旁冷眼旁觀,態度莫名。早就離群索居的吳家,更不可能與其餘四家合作。


    大長老俞承綱顯然也熟知這一層,可他對五毒門的現狀卻無能為力。


    俞承綱早就有了退隱之意,一旦從蝴蝶穀手上拿迴《五毒經》,讓他對門派有個交待,便會立即辭去大長老之職,這個位置誰有本事誰坐,他對此並不在意。


    與其說他是大長老,不如說是一個會議召集人而已。他無可奈何地說道:“既然這樣,五家舉手表決吧。吳家還沒到場,佘紅錦,麻煩你給吳家人去個電話……”


    “好的,俞長老!”佘紅錦是佘青竹的姑姑,也就是那名紅衣女子。


    野心勃勃的謝家首先投了讚成票。


    吳家人的電話迴複更直接:“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嗎?不需要你們四家出麵,我們吳家上場就行。不過拿迴《五毒經》後,你們四家都得聽我們吳家的!”


    隨後佘紅錦代表佘家,馮一破代表馮家,同樣投出了讚成票。


    “那就這樣吧,大家各自分頭準備好了。”俞長老麵無表情地說:“馮一破,你迴頭把人給對方送迴去……”


    俞長老揮了揮手,起身離開了座位,遠去的背影有些蕭索和落寞。


    俞西周有些擔心,起身追上爺爺的腳步,陪著他消失在了後堂。


    佘紅錦帶著佘青竹,謝子誠帶著謝偉彪,兩家人互相怒視了一眼,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會場。


    馮一破作為地主送三家人離開,然後坐在右側的太師椅上,獨自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撥通了雲開的電話。


    此時在五湖山莊不遠處,雲開三人都擠在後座上,三個腦袋湊在筆記本電腦前,把五毒門的窩裏鬥看了個通透。


    眼看好戲散場了,燕小乙合上筆記本,哈哈大笑說:“狗咬狗一嘴毛啊,哈哈……小三兒你這樣陰險真的好嗎?”


    雲開一臉純良無害地說:“其實我是一片好心來滴……”


    他話還沒說話,馮一破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雲公子,我是馮一破。”


    “是馮莊主啊。”雲開做了個“噓”的手勢,按下免提鍵說:“你們五毒門有決定了?”


    “有了,你迴五湖山莊來接人吧!”


    “燕小丁就在五湖山莊?您要是早點說,我們就等一會兒再走好了!”


    “哦?”馮一破提高聲音問:“雲公子就這麽篤定,我們五毒門會答應你的條件?”


    “馮莊主,咱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啊!”雲開揉著耳垂迴答說:“你們釋放了燕小丁,不至於跟雙子門鬧得太僵,而我對朋友也有了交待。剩下的事情不牽涉江湖恩怨,而是純粹的毒術競賽,介樣子對我們大家都好不是嗎?”


    “哈哈哈哈……”馮一破不知是興奮還是失落,大笑了幾聲說:“雲公子好一番算計,連我馮一破都差點蒙騙過去了。‘五鳳朝陽’不過是小菜一碟,三天之後,咱們在毒術上一較高下吧!”


    “馮莊主您謙虛了!您稍等,我們馬上趕迴五湖山莊……”


    雲開掛掉電話,燕小乙發出一陣激動的歡唿,直催著蘇杭趕緊開車迴去。


    “去那麽快幹嘛?”蘇杭沒好氣地說:“難道你想告訴馮一破,咱們就在山莊門口守著?”


    燕小乙嘿嘿傻樂,衝雲開道:“小三兒,這次二哥記住你的人情了!”


    “少來這套假惺惺的!”雲開斜了這貨一眼說:“你替我躺槍的時候,我說過一個謝字沒有?”


    “那倒也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誰叫咱們是兄弟呢?”


    這話討好了一個,卻得罪了另外一個。


    蘇杭一把拉開車門,嬌聲喝道:“沒了衣服,你們兩個手足去裸奔吧。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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