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梁致看見，他父親的眼睛都亮起來了。他抬手想摸摸司以鈞的發頂，卻被他躲開了。可司維興絲毫不介意，誇道：“以鈞怎麽這麽聰明？說得太對了，一看就是隨了爸爸……”司梁致渾身冰涼，血液都凝固了。接著，司維興側過頭，看了司梁致一眼。司梁致讀懂了他眼裏的意思。“這麽簡單的問題，這個小孩子都會，為什麽你還要來反複請示我？”這一眼，在之後的近十年裏，反複出現在司梁致的噩夢中。這也從此讓司梁致堅信，隻有把司以鈞養成一個廢物，才能保住他自己。——“去查一查，那個顧言湛是怎麽迴事。”車開到了家門口，司梁致下車之前，皺著眉頭吩咐助理道。助理沒有多問，應了下來。司梁致被連著輪椅從車上搬了下來，傭人接過輪椅，推著他進了家門。這一天司維興並不在客廳裏。司梁致在客廳裏小心翼翼地環視了一周，確認司維興不在，才抬頭問管家道：“父親還在休息嗎？”管家迴應他：“老爺在樓上書房裏處理文件。”司梁致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示意傭人推他上樓。司梁致推門進去的時候，司維興正在劇烈地咳嗽，臉色有點發青。見到司梁致進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止住了咳嗽。“父親還好嗎？”司梁致滿臉關切，抽著輪椅走近了。“嗯。”司維興應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桌麵上的文件，緩聲問道。“什麽事？”司梁致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接著不著痕跡地掩飾了過去：“沒什麽，就是今天又被以鈞的老師叫到辦公室了。”“又出了什麽事嗎？”司維興抬頭。司梁致笑著搖了搖頭：“也沒什麽，就是以鈞這個孩子一時糊塗，考試作弊，抄了別人的卷子。”至於這件事其實是一場誤會，司梁致隻字不提。卻沒想到，司維興想都沒想，直接說道：“他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是不是老師弄錯了？”司梁致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了。他停頓了片刻才勉強開口：“……這個老師倒是沒有和我說。”“不是什麽大事。”司維興說。“肯定是老師弄錯了，那個孩子又強，不會給自己解釋的。”司梁致尷尬地笑了笑：“一定是這樣的。”為什麽呢？明明他們之間父子感情並不親厚，司以鈞小時候基本沒怎麽見過這個爹，長大了又從來不願意見他。司維興憑什麽對他這麽信任呢？兩個人相對無言了一會兒。“沒什麽事了就出去吧。”司維興翻了一頁手裏的文件，重新垂下頭去。“……好的。”司梁致勉強開口道。“父親也不要太過勞累，要注意身體。”司維興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司梁致轉過身去，推著輪椅走出了書房。等傭人接過他的輪椅，推著他出去時，司梁致的手心已經一片冷汗。他抿著嘴唇，目光冷冽，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就在這時，他的助理將電話打了過來。“司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我查出來了。”助理說。“說吧。”司梁致垂下眼。“那個叫顧言湛的小少爺是最近才和二少爺認識的，就是個性格溫和好相與的公子。不過最近，他一直在追一個小姑娘，不過那個小姑娘喜歡的是咱們二少爺……”司梁致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三角戀啊。這個顧言湛，還真是個沒什麽心機的人，對自己的情敵都能這麽好。這樣豈不是太容易吃虧了？有些手段，還是需要自己這個做長輩的提點提點他，不然心愛的小姑娘，早晚要成別人的女朋友啊。司梁致嘴角帶著笑，應了一聲，將電話掛斷了。接著，他並沒有關上手機，而是將目光又落在了聯係人裏的一串名字上。他沉默了片刻，打通了這個人的電話。“梁致？我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怎麽樣，想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