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勞煩親們等上一個小時天魔童子措手不及,等到迴神再要細看,景浩界已經被一片灰蒙蒙的混沌包裹, 再也看不清楚了。


    天魔童子眼睛一眯,心下冷哼:“好一個天道, 好一個世界支柱!”


    他自己心知, 作為世界主角的左天行尚在,三位女主又各自安好, 世界防守力量強悍, 他要再出手就不可能不驚動旁人。


    早前他在這景浩界已經出了一次手,在景浩界天道那裏已經有了不良記錄,現在再要有動作,隻怕就太引人注目了。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後手。


    他隱在袖袍裏的白胖小手快速掐動,幾個手印過後,他停了動作, 重新閉目入定參悟。


    天外天最中央處,懶懶散散側臥在長榻上的他化自在天魔主瞥了一眼天魔童子,百無聊賴甩開手,轉又神遊而去。


    天魔童子動作雖然隱蔽,但景浩界那邊也不是沒有反應。不知是不是因為天魔童子將整個景浩界天地本源祭獻了一次, 完成了一次滅世功果,使得這根本沒有靈智的景浩界天道對他乃至他的一切反應過敏。


    如果天魔童子隻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插手過一次也就罷了,畢竟那時候可謂是時間空間一片混亂, 法則暴動,要動作也容易。但現在可不是那個時候了,更何況作為世界最重要支柱的左天行就在旁邊,天道可謂是慎之又慎,寧可殺錯絕不放過。所以這一次,皇甫成就悲劇了。


    深埋在景浩界九層冥淵暗土底層的業力不停翻滾,最後竟然順著冥冥中的那一點牽引落在了皇甫成身上。


    當然,皇甫成和天魔童子雖然是兩個個體,但究其本質,卻是同一人。當年天魔童子派出化身滅世,業力找上他真是半點不冤枉。


    業力纏身,皇甫成本人修為太低,完全察覺不了。不過幸好,天魔童子對此早有準備,就算現在他已經沉入定境,也另有手段應對。


    就見皇甫成識海深處那一顆深黑色的珠子猛地一旋,珠子旁邊隱隱現出一個白胖可愛的童子虛影。童子虛影始一出現,便抬手一招,才剛沾上皇甫成頭上的那些業力便像是看見了獵物的獵人,兜頭罩了過去。那童子虛影隻是一笑,卻沒有半點動作,隻由著那些業力纏上自己。


    天魔童子和景浩界天道的層次太高,饒是這麽幾度交手,可和皇甫成同坐一室的眾人卻都是一無所覺,當然,沒有察覺並不代表什麽也沒有發現。


    清篤禪師停住話頭,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抬頭再看向陳朝真人,準備繼續。但他的視線不經意間滑過就坐在陳朝真人身後的皇甫成,立刻就停住了,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了。


    陳朝真人見狀,不由也轉頭去看皇甫成。


    這一看,連他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雲房裏的左天行、淨音乃至一直垂目靜坐的淨涪也都側眼看去。


    比起雲房裏的其他人,淨音到底還是生嫩太多。他就那樣死盯著皇甫成,眉頭皺得幾成山巒,臉上慢慢透出不喜。


    皇甫成心下奇怪,迎著各人的視線一一迴望過去,黑亮的眼睛幹淨而無辜。


    淨涪的視線在皇甫成身上轉了一圈,又大大方方地繞到左天行身上,才拉了拉淨音的袖擺,繼續垂目靜坐。


    淨音被淨涪這麽一提醒,才勉強收迴了視線,也和淨涪一樣垂目靜坐,心下默念佛號。


    清篤禪師又順著剛才的話題說道了兩句,接著就幹脆地說起了禪,說到興起的時候,清篤禪師還隨手拿出一副木魚,和著自己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輕輕敲動。


    這麽一番動作下來,淨音心中雜念漸去,竟漸至深入定境,循著清篤禪師的話語和規律的木魚聲指引,參悟其中妙理。


    而比淨音更早的,是淨涪和左天行。這個雲房之中,四個小輩裏,就隻有皇甫成還在那裏雲裏霧裏,一直無法抓住那一點靈機,參悟其中玄妙。


    他看了看對麵的淨音淨涪兩個小沙彌,又轉頭看了看左天行,心裏一哂,也不再執著,閉目靜坐,精神卻已經轉入了係統界麵裏。


    不看不打緊,可一看,皇甫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他他......他看到了什麽?!


    左天行好感度:-30。


    陳朝好感度:-10。


    清篤禪師好感度:-20。


    淨涪沙彌好感度:-5。


    淨音沙彌好感度:-50。


    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才那麽一眨眼,這好感度就統統跌到了負數?


    他升那麽點好感度容易麽他?這麽一下子,他什麽也沒做,就統統會到了解放前,甚至比解放前還慘......


    皇甫成木滯地看著係統列表裏的數據,簡直不敢置信。


    好半日之後,他才迴過神來,幾乎將係統翻了個底朝天,才在係統最後一頁找到了那項還在不斷飆升的數據。


    業力:3000。


    業力:3100。


    業力:3200。


    ......


    業力?業力!


    皇甫成死命地瞪著每秒以百為單位向上飆升的數字,整個人都要瘋了。他是殺了左天行還是滅世了,業力?嗬嗬......


    就算皇甫成將一雙眼睛瞪脫了眶,也沒能阻止那業力上的數字繼續往上飆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直到最後,似乎連係統都沒法再用數字去估量。


    業力:無邊。


    嗬嗬,無邊,嗬嗬......


    一直到最後淨涪清醒,清篤禪師讓淨涪沏茶待客,皇甫成還是沒能從這個巨大的打擊中迴過神,一直木愣愣的。


    雖然是第一次沏茶,但淨涪的動作不緊不慢,不急不躁,平靜淡定,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情平和安定。就連木愣愣的皇甫成,也被淨涪的動作吸引過去,漸漸的居然就入了神。


    等到茶香撲鼻,澄碧的茶水放在眼前,皇甫成才終於從淨涪營造出來的那種境界中掙脫開來。雖然心頭不停有預警響起,但皇甫成整個身體都極其放鬆,體內稀薄的靈氣潺潺流動,識海平靜安和,清淨自在。


    連剛才差點崩潰的皇甫成都是這樣,更別說剛才才聽了半日禪的淨音和左天行了。


    清篤禪師看著淨涪將一壺煮好的茶水分盞奉上,對陳朝真人道:“來來來,嚐嚐我這位小師侄煮出來的茶。很不錯的,你喝過就知道了。”


    這話說得,就像他先前喝過一樣。


    陳朝真人看了清篤禪師一眼,又看了看沉眉繼續給左天行皇甫成淨音等人奉茶的淨涪,點點頭,居然雙手捧著茶盞,氤氳的水汽蒸騰而上,竟然柔和了他向來冰冷的眉目,顯出一份罕見的暖軟安和。


    他輕啜一口茶水,嗯,茶水溫度稍熱,但入喉卻顯得熨燙舒適,連帶著心頭也變得暖熱起來。


    他又啜飲了一口茶水,誇讚道:“心清,意淨,不錯!”


    清篤禪師也在捧著一杯茶水慢慢啜飲著,聽了這話,得意得搖頭晃腦。


    “哈,我就說不錯嘛。”


    陳朝真人又看了清篤禪師一眼,道:“我近日略有所得,想與禪師你論證一二,不知可否?”


    清篤禪師仰頭哈哈大笑,視線在陳朝真人身後的左天行皇甫成身上轉了一圈,點頭道:“當然當然。”


    陳朝真人全然沒有介意清篤禪師的姿態,等到清篤禪師笑聲歇下,他又繼續道:“我看淨音淨涪不錯,我這兩個弟子也不用太麻煩了,就安排他們一起吧。”


    陳朝真人的話帶著他一貫的冷氣,但在場的眾人又有哪個聽不出他話裏的那些關切愛護?


    饒是知道陳朝真人對自己已經跌到負數的好感度的皇甫成,也幾乎眼眶一紅。


    果然,主角的師父就是那樣一個盡職盡責的劍修!


    也幸好他是這樣的一個人。


    清篤禪師笑得長長的白眉都翹了起來,但他也並沒有大包大攬答應下來,而是側頭看向他身後的淨音淨涪兩人。


    淨音笑了,點頭道:“善。”


    淨涪也已經睜開眼,他看了看不自覺帶著點期盼地望著他的皇甫成,彎唇笑了,點頭應下。


    嗯,我也很想再仔細地看一看你啊,‘皇甫成’。


    金色被黑色的霧氣一攪和,本來輝煌的燦金色就變成了暗金色,雖然不怎麽難看,但看著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淨涪停下手上動作,閉著眼睛細細體會了一陣。


    眼前這清清靜靜的禪定修行之所就變了天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沉黑沉的天空,天空之上,雷霆陣陣,又有劈劈啪啪的電龍來迴遊動,看著就很是恐怖。而他就站在雲層下麵,被一道避無可避的感知鎖定,緊接著,天上雷龍劈落......


    雷過雲消,雨過天晴之後,一道明亮光柱垂下,罩落在他的身上。耳邊,又有曼妙天音奏起......


    淨涪在光柱下站定不動,隻是微微一笑,就見周身一道金光亮起,又有梵音隱隱,破開耳邊纏綿的天音。


    等到淨涪再度迴神,卻也隻是手中掃帚那麽一送一收的來迴。


    隻是那麽一個來迴之後,他腦海識海之中的那一片金光越盛,當然,那一片黑暗,也愈加沉暗。


    淨涪心神不動,無喜無悲,隻是那麽來迴灑掃著。


    他手中掃帚往裏一收,識海裏的那片金光便被黑霧附上,而當他手中掃帚往外一送,識海裏的那片金光便是一震,破開黑霧牽動的種種欲念。這手中掃帚一送一收,便是他的修行。


    淨音找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那樣認真灑掃的淨涪。


    他也沒打擾淨涪,打量了淨涪一眼,就站在一邊等著。


    淨涪出了定境,停了手上動作,一手把持著大掃帚,一手豎起,向著淨音微微一禮。


    淨音迴禮,道:“淨涪師弟,清篤師伯有客來訪,著你我前去見客。”


    淨涪聽了這話,側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大掃帚,視線又在那一片尚未灑掃幹淨的空地上掠過。


    淨音順著淨涪的視線掃過,也知道這次是打擾了淨涪的功課,但他也沒辦法,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淨涪。


    淨涪迎著淨音的視線,僵持一會兒,最後點點頭。


    見淨涪答應,淨音心中歡喜,陪著淨涪將手頭的掃帚簸箕歸置後,才領著他往清篤禪師的雲房走去。


    一路走來,他還好心地給對來客一無所知的淨涪普及來客資料。


    “......來的是天劍宗的陳朝真人......”


    “......這次,陳真人帶了兩個弟子過來。據說都是天之驕子,雖然年紀和師弟你差不了多少,可修行速度卻比常人快了不少,現如今,都是煉氣中期修為......和淨涪師弟你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清篤師伯身邊的小沙彌告訴我,說這陳真人就是因為收著了兩位好弟子特意來找清篤師伯炫耀的,所以,師弟你也別生氣......”


    “能多見識見識道門中的天之驕子也是好的。”


    最後,淨音在囉嗦了半天下了這麽一個結論。


    淨涪就跟在淨音身後一步步走著,也安安靜靜地聽著。


    天劍宗的陳朝,可是左天行的師父。當年左天行拜師之後,可是很得陳朝歡心。所以,這次跟著陳朝來這妙音寺藏經閣的,怕就有他一個。


    不過,據他所知,這陳朝,這個時候也就隻有左天行一個弟子而已。那麽,這突然冒出來的另一個弟子,是誰?


    淨涪微低著頭,眼睛開闔之間,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唇邊慢慢地勾起一絲弧度。


    淨音一路走在前麵,對於身後的沉默半點不在意。本來,淨涪師弟就生來不能言,後來入寺修行又選的閉口禪,能迴應他才怪。


    兩人一路來到清篤禪師的雲房外頭,門邊,又有隨侍著清篤禪師的兩個小沙彌守著。


    見淨音淨涪兩人過來,也不阻攔,一一見禮過後便拉了門請他們進去。


    看來是清篤禪師早有交代。


    淨音淨涪兩人進來,雲房裏的聲音立時就停了。


    他們兩人也沒抬頭看人,隻是低著頭掃了一眼,便對著端坐在蒲團上的清篤禪師禮了一個佛禮。


    “師伯,弟子帶了師弟過來了。”


    清篤禪師點頭,掃了一眼淨音淨涪兩人,指了自己身後的蒲團讓他們坐了,才側頭看著就坐在他對麵的那個青年道人,很有些得意地道:“來,淨音淨涪,見過這天劍宗的陳朝師叔。”


    清篤禪師雖然也是青年得道,但肉身卻是慈眉善目的白眉白須老人,如今長眉長須隨著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和凡俗裏的老小孩很相像。


    淨音領頭,淨涪隨後,都是端眉肅目,向著陳朝真人正正經經行了一禮。


    陳朝真人也沒在意清篤禪師的那點子小心眼,雖然麵癱冷漠慣了,可對著這兩個後輩,還是盡力柔和了眼神聲音,道:“起。”


    他伸出手,手上有兩道劍光遊曳,至光至大至正,堂堂皇皇。他屈指一彈,兩道劍光分射而出,落在淨音淨涪兩人胸前。


    清篤禪師見狀,不由笑道:“你這下可真是舍得。”接著,他又側頭,轉而對淨音淨涪兩個道,“雖然我佛門有殺生戒律,但我佛門也有金剛怒目,你們且收下就是了。”


    清篤禪師作為兩人師伯,既然他開了口,那麽淨音淨涪兩人,自然是受得的。


    兩人一點頭,將這兩道劍光分別收了起來。


    收下這道劍光,淨涪心裏閃過一絲感慨。


    沒想到,他也有這麽一天......


    但這麽一點感慨,也不過是窗外的那一片飄落的葉子,在他眼前落下了也就過去了,一丁點的痕跡也沒有留下。在蒲團上坐下,淨涪光明正大地看了陳朝那邊,才又微微闔目,心神守一,靜靜聽著禪房裏的清篤禪師和陳朝閑話。


    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坐在陳朝背後那兩個蒲團上的,就是左天行和皇甫成。


    左天行雖然也安安穩穩地坐在陳朝身後,但除了聽著陳朝和清篤兩人閑話的那點心神之外,剩下的,都分給了兩個人。一個,是剛進來的名為淨涪的小和尚,一個,卻是他那個自小和尚出現後又有點不一樣的師弟皇甫成。


    關注皇甫成,自然是因為這個人和他上一輩子對峙的那個人不一樣。性情不一,行事不一,為了探明其中究竟,也為了防範未然,他自然不能放心。


    而對淨涪小和尚,也是一樣的原因。在他那不算短的一生中,他從未聽說過淨涪這個名號。景浩界道魔佛三道並立,至他和皇甫成崛起以後,仙道有他,魔道就是皇甫成,但佛門,卻始終未有一人能與他們相對而立,就是現在站在他們麵前,後來也是佛門大能的淨音羅漢,比起他和皇甫成來,還是差了一層。如果當年真有這麽一個淨涪小和尚,如何後來又不見他的影蹤?甚至連他的名號也未曾聽聞?


    而且,為何見到這個小和尚,他的心神,就,左天行麵色不變,雙手穩穩搭在雙膝,就要比往日歡喜雀躍?就連這麽些年一直糾纏不去的心魔,也比往日安靜?


    左天行在那裏迷惑不解,坐在他旁邊的皇甫成卻也瞪著係統界麵裏突然挑出來的任務不作聲。


    可選任務,佛門佛子。


    一,結交。淨涪沙彌佛性深厚,悟性高絕,當為佛門淨字輩第一人。如能結交,日後必為一大臂助。


    二,滅殺。淨涪沙彌佛性深厚,悟性高絕,當為佛門淨字輩第一人,如若交惡,日後必為一大勁敵。


    淨涪沙彌目前好感度:0。


    這個可選任務,就分別掛在係統主線任務成道和墜魔之後。因為他還沒有選定主線任務,所以這個可選任務也還在那裏閃爍不定。


    皇甫成瞪著那片閃爍著的標準楷體字,許久之後忍不住一陣猛戳係統那個客服按鈕。


    尼瑪,先給我解釋清楚,這個淨涪小沙彌是從哪裏蹦出來的?!為什麽我在原著裏就沒有見他出場過?!尼瑪這真的是那部小說嗎!!!


    起碼,那被淨涪抱在身上的母鹿就心疼得呦呦低叫不止,那雙滾圓的清澈眼睛裏也泛起了淚光。


    穩穩地跟在幼鹿身後,看著幼鹿往草叢中一鑽便不見了蹤影,淨涪也不奇怪,身上一道無形光罩衝出,擠開洞口叢生的野草,也彎身鑽了進去。


    山洞不大,但很長,七拐八拐的通向山腹深處。


    幼鹿正在山洞拐角處等著他,見他進來,衝著他低低地叫了一聲,掉頭往裏走。


    淨涪跟了上去。


    走了一陣,一人兩鹿終於到了山洞的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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