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楊元覺勉強忍到淨涪本尊跟他展示了兩章表單, 終於在他再要拿出另一張表單來的時候,跟淨涪本尊投降。


    “我去!我去行了吧?”


    倘若說這句話的時候, 楊元覺多少還帶著點憋悶的話,那他下一句話出口的時候, 就隻剩下歡喜和雀躍了。


    不,不對,除了那些歡喜和雀躍之外,還有一點疑問。


    “這些東西......你真的能讓我隨便用?怎麽用都可以?”


    楊元覺不是不相信淨涪本尊,而是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


    淨涪本尊停下手上動作,轉眼望定楊元覺,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你都可以用。”


    淨涪本尊半點沒有遲疑的模樣, 倒是叫楊元覺有點遲疑了。


    “你就不怕......”


    淨涪本尊還自坦蕩平靜。


    “不怕。反正都交給你了。”


    楊元覺頓了頓,他眼中那些火一樣灼熱的東西仿佛冷卻了下去,又仿佛隻是被收斂鎮壓了而已。


    他沉默得半響,對著淨涪本尊一點頭, “你放心。”


    淨涪本尊勾唇, 笑了一下。


    楊元覺一個翻身,精神勃勃地從他的軟榻上站起,幾個動作,便將他的那座軟榻收迴了他的袖袋裏。


    淨涪本尊還盤膝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拿目光看著楊元覺動作。


    楊元覺看得一眼左右,又看了看淨涪本尊, 忽然問道:“之後你還會留在這裏嗎?”


    淨涪本尊搖頭,“不會。”


    “那好。”楊元覺伸手一抓,那高掛在陣台東側的巨大陣旗就飛落到了他的手上。


    楊元覺袖手一卷,收起了這麵陣旗。


    陣旗被收了起來,哪怕他們腳下的陣台猶在,一直護持在他們兩人身側的那座混沌大陣也一陣晃動,“轟”的一聲爆散出去。


    巨大的轟鳴聲炸響在耳邊,更有被大陣聚攏過來的靈氣排山倒海地向著四周衝去,整個天地,在頃刻間徹底翻覆。


    淨涪本尊眼皮子連眨都不眨,依舊平靜。


    也沒有什麽好怕的。隻要他們腳下的陣台猶在,這裏的氣浪便是再暴烈,也傷不了他們。


    楊元覺收起他自己的東西之後,也不看外頭轟天炸地的氣浪一眼,隻看著淨涪本尊說道:“那我就走了。”


    淨涪本尊這才站起身來,合掌躬身和楊元覺拜了一拜,臉色、語氣俱是認真與鄭重,“有勞了。”


    楊元覺難得正色地迴了一禮,然後又古古怪怪地上下打量了他幾個來迴,感歎道:“真難得,我居然能從你口中聽說到這句話。”


    “唉。”他歎道,“便是為了你這句話,我也得給你勞心勞力了去。”


    當然,他就是說笑的。


    說笑完後,楊元覺一甩衣袖,搖頭晃腦地走下陣台,化光直入虛空。


    “去休去休。”


    淨涪本尊目送著楊元覺離開,便也緩步走下了陣台,走出這一座山穀,走入混沌島嶼中越顯激烈的形勢中去。


    楊元覺雖是脫出了混沌島嶼,但他也沒有直接就走入混沌海,按著淨涪本尊交與他的景浩界世界的坐標尋去,而是先去找了他的師父。


    景浩界那邊的情況太複雜,楊元覺雖然也很相信自己,但為了保險,他也還是想要先去見一見他師父,向他師父請教請教。


    楊元覺的這個去向,淨涪本尊和佛身都沒有得以親眼看見,但這完全不妨礙他們推測。


    從本尊那裏得到成功的信號之後,淨涪佛身就沒再多做什麽,而隻是自己快速地翻看過這些表單,再一一驗看過裝在一個個褡褳裏的靈材、靈粹。


    簡單地查看過一遍之後,淨涪佛身就又將這些東西收起,站起身來,合掌垂目,向著天地通稟了一遍。


    景浩界天道有感,縱然身上還有無執童子的天魔氣在不斷盤纏,也依舊撐起了一口氣,顯化異像。


    於是景浩界世界中,通透明淨如碧玉的朗空中,轟然響起三聲驚雷。


    雷聲陣陣,落在各人耳邊,自然各有心思,這個不必多提。


    淨涪佛身也隻在睜開眼睛後看了看天空,便就目光收了迴來,還自盤膝坐定,須臾轉入定境。


    因還顧慮著側旁的淨讓沙彌,所以這會兒淨涪佛身隻在定境中靜修了一日,便脫出了定境。


    淨涪佛身打開門的時候,淨讓沙彌正在他屋門外,對著他緊閉的門戶有些猶疑躊躇。


    故而淨涪佛身拉開門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淨讓沙彌很有些糾結的臉。


    不過門戶拉動的聲音驚醒了他,也叫他終於從那樣兩難的進境中掙脫了出來。他急忙上前一步,合掌一禮,稱道:“淨涪師兄。”


    淨涪佛身迴了一禮,又請他入屋去。


    待到分座坐下之後,淨涪佛身先問他道:“師弟這麽早過來,可是休息好了?”


    淨讓沙彌急忙答道,“休息好了。”


    他小心地覷了淨涪佛身一眼,才道:“淨涪師兄,東西已經送到了,我......我也是該迴去了。”


    淨涪佛身心中也已知曉,也不強留,閑話過幾句之後,便就將淨讓沙彌送到了客棧之外。


    分別之前,淨涪佛身從他自己的隨身褡褳裏捧出了一部《佛說阿彌陀經》來,遞給了淨讓沙彌。


    淨讓沙彌一見這部經書,臉色頓時一整,他合掌恭敬一拜,才雙手將它接了過來。


    “請師兄放心,我一定會將這部經書完好送到恆真師父座前的。”


    淨涪佛身隻是笑笑,沒有多言。


    其實也真不需要他多言,恆真僧人見到這一部經書,自然便知道淨涪佛身的意思了。


    淨讓沙彌以為自己想得沒錯,仔細將經書收入他自己的隨身褡褳裏,又向著淨涪佛身合掌一拜,才轉身上路。


    待他再一次見到恆真僧人,將此間事情的過往跟恆真僧人迴複過一遍,又將這部《佛說阿彌陀經》捧著送到恆真僧人麵前的時候,恆真僧人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這一部經書,又再看得一眼麵前這個年輕沙彌,笑了一下,又問過淨讓沙彌這一來迴間的修持之後,便道:“日後若有什麽疑難,你可多來尋我。”


    淨讓沙彌聽得,愣了一下,才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應道:“是,多謝恆真師父。”


    當然,淨讓沙彌和恆真僧人這邊廂的事情,都隻是旁話。起碼對淨涪佛身而言,是這樣沒錯的。


    因為這會兒的淨涪佛身,已經沒有再多關注恆真僧人那邊的事情了,他正在一處莊園外站定,張目往裏望了一眼。


    這園子就是最普通的黑瓦灰牆,和它側旁的園子沒什麽不同。


    當然,淨涪佛身站在這裏,來找的也不是這個院子,而是園子裏的人。


    所以淨涪佛身甚至都沒站到正門上,而是立在了側門處。


    他在側門邊上不過站了一小會兒,遠遠的便駛來一輛馬車,馬車上垂著青色的布簾,布簾被風掀動,隱隱露出內中一片深棕色的布墊子。


    淨涪佛身轉身,側眼望了過去。


    那馬車上駕車的車夫又如何會沒看見他?


    車夫麵容動了一動,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很穩。


    馬車速度也半點不亂,還如先前一樣往前駛進。


    都不等馬車近前,那車夫便就一拉手中的繩索,那拉車的馬匹一聲長籲,慢慢地就停下腳步來。


    那車夫低聲和馬車裏的人說了兩句話,自己就先從車轅上跳了下來。然後,就又是一個姑娘掀開車簾子,低著頭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那姑娘抬起頭來的時候,仿佛整個世界都因此添了一分麗色。


    淨涪佛身目光平靜,不見半點波瀾。


    隻是一眼,淨涪佛身便已經從這姑娘尤其精致的五官與她身上得體卻不華貴的衣裳、釵鬟猜測到了幾分。


    這一眼看過之後,他便收迴目光,對正向他見禮的兩人合掌還禮。


    車夫自然地站到後側,再不做聲。


    那姑娘說道:“師父打哪來?站在這裏,可是有什麽事情?”


    這姑娘的聲音極清,再合上她那雙極柔的眼和精致的五官,哪怕她自己無心,也能輕易叫人魂與色受。


    淨涪佛身答道:“我來找姑娘。”


    那姑娘都還沒說什麽,旁邊那車夫就先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有極其複雜的情緒翻湧。


    他未必真就覺得麵前的這年輕僧人是對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這個姑娘有些什麽不好的心思,可在聽這年輕僧人說出那句話來的時候,他那一顆心,就怎麽都不安穩。


    他手已經緊握成拳,心頭也有聲音不住鼓動叫囂,但他也隻能站在原地,死死地咬著牙,盯著他身前的那一片土地,連頭都不敢抬一抬。


    他怕自己這一抬頭,就叫人看見自己麵上這太過明顯的表情。


    車夫其實是知道的,他知道得很清楚,他和他心中的姑娘差距太大,真正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幾乎沒有。更別說,就是他們能夠在一起,他不過一個卑賤的車夫,怎麽可能護得住她?可是,青雀姑娘她......


    他卻不知道,就在那一會兒間,那青雀姑娘卻是飛快地轉了一下那點漆也似的眼珠子,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瞥。


    那眼中,有比水更柔的東西悄悄地蕩了一下。


    麵前這兩人間隔著一段距離,那距離仿佛很遙遠,遙遠到不論怎麽伸手,也觸碰不到。


    可那距離又似乎相當的近,近到隻要他們中有誰邁出一步,便能站到另一個人的身邊去,然後此生相伴白頭。


    淨涪佛身看著麵前這一雙人,沒作聲打擾,隻是靜默地站著。


    半響後,到底是那叫青雀的姑娘先從那種叫人心髒急跳的曖昧氣氛中迴過神來,抿唇笑了笑,與淨涪佛身道:“師父可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小婢忙活?師父請盡管差遣。”


    淨涪佛身搖搖頭,沒叫這青雀的姑娘幫他做些什麽,而是往她手中提著的那一個包袱上看了一眼,問道:“姑娘手上有一片從月老廟裏帶出來的老葉罷,不知姑娘可能將它舍給我?”


    月老廟......


    這會兒站在淨涪佛身身前的兩人,都沒注意聽淨涪佛身的言語,就隻被那三個字攪動了心緒。


    那叫做青雀的姑娘俏臉上一時飛上了紅霞,而那年輕的車夫心頭,也是被拽得生疼,幾乎連唿吸都在撕裂他的傷口。


    淨涪佛身麵上表情始終不動,還是耐心地等待著。


    青雀又一次快速醒過神來,但要不要將那片老葉子舍給淨涪佛身,她心中還是遲疑的。


    好一會兒後,她一咬牙,對著淨涪佛身點了點頭。


    她提著手上的包袱轉迴到了馬車邊上,就著車轅的那點地方,打開了她自己親自整理過的包袱。


    她動作極其利索,很快的,她就重新整理了包袱,拿著一片紅得似火的葉子轉身走了迴來。


    在向著淨涪佛身走去的時候,青雀還是要經過那車夫的身邊。而這一次,或許就隻有青雀自己與淨涪佛身清楚,她在那短短的一小段時間裏,有停下過那麽一瞬。


    但青雀也隻是停了一瞬,便又若無其事地往前,直到她距離淨涪佛身不遠。


    她雙手,將那一片紅葉遞送到了淨涪佛身麵前,“師父,就是這片葉子了。”


    青雀雙手將它遞出,淨涪佛身也是合掌與她拜了一拜,才雙手將那片紅葉接了過來。


    紅葉落在淨涪佛身手上的前一刻,也還隻是一片仿佛要燃盡它所有的火紅葉子,但當它真正落到了淨涪佛身手上之後,卻在淨涪佛身吞吐出他己身氣息的下一刻,褪去那火一樣的紅,拉長它的形質,顯化出一片空白的薄紙來。


    貝葉。


    青雀主家也算是大族,她更是嫡支小姐身邊侍奉的得力侍婢,多少能認得出這樣的東西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抬眼望向了她麵前的這位年輕的、眉眼平靜的僧人。


    淨涪佛身將這一片新得的空白貝葉收起,轉眼望向青雀,正正撞上青雀的目光。


    淨涪佛身點了點頭,合掌答道:“妙音寺淨涪,見過兩位檀越。”


    淨涪!


    聽到淨涪佛身的法號,這兩人都是震驚的。但在震驚的同時,他們也都是歡喜的,還是狂喜。


    這事情,原本和車夫並不相幹,但他的臉上眼底,還是流露著和那青雀一般無二的狂喜。


    他歡喜,乃至歡喜若狂,並不是為的他自己,而是為了青雀。


    為了他心頭的那位姑娘。


    有了今日的這一場,青雀姑娘這一生......就都無憂了。


    這兩人勉強定下神來,又一次跟淨涪佛身合掌深深一拜,各自道:“青雀/馬起,見過淨涪比丘。”


    淨涪佛身又與他們兩人還了一禮,直言道:“今日我從姑娘手上帶走這一片貝葉,是不能白白取走了的。不知姑娘可有什麽煩心事?”


    青雀和馬起在主家裏都算是能耐人,也都聽說過淨涪佛身的事情,知道這會兒他說的話不假。


    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們兩人剛剛歡喜若狂的真正原因。


    青雀深吸一口氣,勉強定了定心神。


    她靜默了半響,沒看任何人,目光低垂,帶著點終於脫去枷鎖的輕鬆道:“淨涪師父,我......我想求一段姻緣。”


    淨涪佛身倒也不奇怪。


    到月老廟去的年輕姑娘,哪一個求的不是姻緣?


    他點了點頭,問道:“姑娘心中的這段姻緣,可有準線?”


    聽得淨涪佛身這麽一問,馬起的耳朵也都豎了起來,等待著青雀的迴答。


    他心中的姑娘啊,對於她心中所求的那段姻緣,都會有些什麽要求呢......


    馬起知道自己配不上青雀,也知道自己尤其護不住青雀,所以從不希冀自己能夠得到些什麽。他隻是想要聽一聽,聽一聽她的心裏話......


    青雀臉又更紅了,但她卻也不怯,而是輕聲道:“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銀錢,甚至沒有自己的屋舍都可以,但是......他應該能給我一個家。”


    馬起聽著,心裏既酸又澀,也痛。


    他心中愛慕著這個姑娘,自然也是打聽過這個姑娘家中的情況。她家裏......


    那些人,也不是說他們對她就不好,而是他們都在打著她的主意,要她想盡辦法往上爬,尤其希望她能攀上家裏的少爺、老爺,給他們帶去一場天大的富貴。


    說是家人,事實上,也就將她當貨物一樣的。


    馬起鼓了一下氣,但很快的,那口氣就泄了下去。


    淨涪佛身瞥過麵前的這一對年輕男女,不置可否。


    他略等得一等後,沒再等到青雀後麵的話語,也不奇怪,但還是確定也似地詢問她道:“隻有這些嗎?”


    青雀笑了笑,答道,“也就隻有這些了。”


    銀錢、田地、屋舍,這些東西她都能靠著自己的雙手掙迴來,但就是她自己的姻緣,叫她無能為力。尤其是長了這麽一張臉,她更是沒有好辦法。


    淨涪佛身又問她道:“你心中,可有人選?”


    青雀才剛稍稍褪去紅霞的俏臉上,霎時又添了幾層殷紅,她不自覺地低垂下頭去。


    可她同時又很清楚,這會兒,她不能退縮。


    她抿著唇,止住心頭的羞澀,轉眼飛快地往後頭的那個青年身上瞥了一眼。


    馬起見得青雀的目光投來,心裏炸起了一片片絢爛的焰花。


    是......是他看錯了嗎?


    沒有吧?


    應該沒有的吧?


    沒有的!


    這時候的馬起,才是真真正正的狂喜。


    他的心底、臉上、眼底,都隻有一片洶湧的將他整個人吞沒殆盡的歡喜,再沒有其他。


    什麽酸,什麽澀,什麽苦,統統都被擠到天邊去了,隻有喜。


    歡喜,無盡的歡喜!


    淨涪佛身又等了好一會兒。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他們三人,連帶著他們側旁的那一架馬車,停在這側門邊上都有一段時間了,明明側門邊上還有婆子守著,明明也不是隻有青雀一人在這個時候從外頭迴府,但偏就沒有一個人來打擾他們三人,任由他們幾人在這裏站了這麽半天。


    馬起歡喜夠了,勉強算是找迴了心神。


    他上前邁出幾步,搶到青雀身側,灼灼的目光緊盯著青雀道:“青......青雀姑娘......”


    青雀抿緊了唇,麵如敷粉,但也還是正正地迎向馬起,隻有垂落下來,掩去她大半似水眸光的眼瞼,彰顯著她此刻的緊張和羞澀。


    “嗯......”


    馬起嘴巴張合了好半天,卻隻吞吞吐吐地吐出了幾個字,“我......我會......我會對你好的。”


    青雀抓著帕子的手將帕子攪了又攪,終於應了一聲,“嗯。”


    淨涪佛身站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將那一片空白貝葉和其他貝葉收在了一處,便又將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褪了下來,拿在手上一粒一粒慢慢地撥弄著。


    一百零八顆的佛珠子,被淨涪佛身來來迴迴地撥弄過好幾遍,才終於是被他重新帶迴了手腕上。


    淨涪佛身抬眼,望向那兩位已經心意相通終於記起他存在的年輕人。


    青雀和馬起極其不好意思,恨不能將頭給埋到麵前的土地裏去。


    鼓了半天勁,馬起才上前一步,先撐著替青雀開口道:“淨......淨涪師父......我......我們......”


    護在她身前的背影壯實,但處事委實算不上圓滑玲瓏,如今也是。


    即便他替她迎上淨涪師父,也隻是這樣囁囁喏喏地開口,沒能真正的將事情給圓融迴來。


    可是......


    他始終護在她身前啊。


    青雀笑了開來。


    淨涪佛身合掌,對著兩人搖了搖頭,“無妨。”


    然後,他上前兩步,走到青雀和馬起麵前,抬手,接連在他們眉心印堂處點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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