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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魔身說是這樣說了, 淨涪本尊和佛身的意思他也確實很明白,但魔身的心情卻還是那樣的鬱卒,怎樣都沒能排解。


    他自己悶頭想了半響, 想得頭疼, 最後幹脆什麽都不管了, 放鬆心神真正地睡了過去。


    看著魔身沉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淨涪本尊和眼中帶著些無奈的佛身點了點頭,便收攏了心神, 重新全心全意掌控身體。


    淨涪本尊意識的頃刻間分神,淨海半點沒有察覺, 他仍自享受著這身周環境的靜和,踱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說是引著卻更像伴著淨涪地行走在去往藏經閣的路上。


    轉過一個個拐角, 穿過一扇扇門戶,迎麵撞見過一位位比丘、沙彌之後, 淨海終於帶著淨涪走到了藏經閣大門處。


    淨海視若平常地抬腳跨過門檻, 淨涪卻在門檻前停下了腳步。


    淨海不見淨涪跟上, 迴頭去看淨涪的時候, 卻見他正抬著頭,望著那門戶上高掛的匾額。


    淨海正待要招唿淨涪跟上,但話都到了嘴邊,他卻猛然頓了一頓,嘴唇挪合半響, 到底一個字都沒有出口。他幹脆安靜地停在原地,等著淨涪自己過來。


    淨海到底不是淨涪,他甚至都沒有站到淨涪的位置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淨涪此時看著的,其實壓根就不是高掛在上首的那個匾額,而是匾額更上方的那一尊羅漢雕像。


    他正望著那位羅漢雕像眼睛處,望見那位也正透過羅漢雕像看向這邊來的那位恆真僧人。


    那位恆真僧人對自己被發現完全不覺得意外,他坦然大方地向著淨涪合十稽首一禮,便自然而然地收迴了目光。


    淨涪也是合十稽首迴得一禮,便自跨步走過了門檻。


    等在那裏的淨海不知道淨涪與那位恆真僧人之間的這一番往來,他見淨涪動作,還以為淨涪是發現了他們藏經閣上高掛的那一塊匾額真的隱了些什麽,竟在心底暗暗記了下來,隻等著日後另尋了機會過來仔細參悟參悟,好能領悟些什麽。


    淨海的這番小心思淨涪一看便知,但他完全沒什麽表示,仍舊健步前行。


    事實上,淨海想得也沒差,他們靜安寺藏經閣上掛著的這一塊匾額,因他們寺中那位提筆的前輩著意留心的情況下,確實留下了一份印記留待後輩。


    而這一份印記的存在,靜安寺的大和尚其實也都是知道的,隻是不特意提點淨海這些後輩而已。


    這一份印記就擺放在那裏,誰能參悟,誰不能參悟,都看各自緣法。緣法不到,便是清佰這些大和尚們著力點化,不能參悟的就是不能參悟,勉強不得。


    如今的淨海也是如此。


    他與這份印記有緣法,那他總有一日會注意到這份印記的存在;倘若他與這份印記無緣,那便是他此刻再留心,他能看到的,也始終就是那“藏經閣”三個大字。


    至於淨涪......


    他確實是可以參悟這一份印記,甚至如果他願意的話,他還可以直接將這一份印記完整帶走,但他隻是看得一眼,便放棄了。


    無他,實在是因為這一段前人留下來的機緣和淨涪的道不合。淨涪便是真的將這份印記完整參悟下來,也僅僅隻能開拓他的眼界而已,對淨涪自身的道完全沒有幫助。甚至,他還得為此再給靜安寺留下些什麽。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讓它留在那裏呢。


    淨涪將這些有的沒的拋諸腦後,和淨海一左一右跨過門檻,走進了藏經閣中。


    迎接他們兩人,不,迎接著淨涪的,還是那些早早守在藏經閣裏的靜安寺比丘、沙彌乃至是大和尚們晶亮灼熱的目光。


    那一霎那間,幾乎一整個藏經閣的空氣都靜了下來。


    藏經閣的空氣、閣中大大小小圍得密而不緊的各位僧眾的目光和他們那頃刻間噴薄的氣息瞬息間聚攏成一個龐大而凝重的氣場。


    隨著這些僧眾的目光轉來,這氣場便如找到了目標一樣,泄洪一般衝向淨海、淨涪兩人。


    哪怕僅僅隻是被波及,哪怕這藏經閣裏的大小僧眾們並不是有意而為,淨海還是被這氣場震得木在了原地,整個人動彈不得。


    而與淨海形成鮮明對比的,還是淨涪。


    作為這股氣場衝擊的主要承受者,淨涪僅僅隻是撩起眼皮往藏經閣中一掃,便自有一股無形氣勢自淨涪周身悄然浮出,□□雷不及掩耳間迎上了那一股泄洪般衝撞而來的氣場。


    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這氣勢與氣場撞擊之中爆發出來的恐怖衝擊。


    明明氣勢、氣場都是無形無質的東西,但在這一刻,這周遭的所有人卻都清楚明白,一旦這股衝撞爆發,其形成的衝擊力將完全可以將這整個藏經閣都毀了。


    雖然他們雙方都不是有意的,可一旦真出現這樣的結果,那損失也絕不是他們靜安寺能承擔得下來的。畢竟,藏經閣可是一座山寺佛廟的絕對根基所在!


    到了這個時候,不僅僅是藏經閣各處的比丘、沙彌們,便連坐在各處一直不動如山的大和尚們也在心底慶幸不已。


    幸好啊,幸好他們也來了!


    不然......


    這些大和尚們也是這藏經閣裏僅剩的那幾個未曾閉上眼睛的人之一。


    之所以說之一,是因為除了這些大和尚們之外,還有一個仍舊坦然平靜的淨涪。


    就在大和尚們各自出手的時候,淨涪卻隻是睜著眼睛,穩穩站定在原地,看著金色的佛光從各處落下,在這藏經閣堂屋中砌成一個絕對堅固的堡壘。


    堡壘已然成形,可預想中的爆發卻遲遲未到。


    閉著眼睛等待著結果的比丘、沙彌們等了又等,身邊卻始終平靜,有穩不住的人又等了一會兒,就睜開一處小小的縫隙來偷看周圍的情況。


    但才看到一點,他們便都驚得齊齊睜開了眼睛,愣愣地看著還站在大門不遠處的那位青年比丘。


    淨涪正站在原地,眼底平靜地望著這些或閉著眼睛緊張地站在那裏或已經睜開眼睛卻一臉怔愣的比丘、沙彌們。而他周身勃發的氣勢依然磅礴,卻在觸及那一股衝撞過來的氣場的須臾間,化作了細細春雨,隻是柔柔綿綿地延展出去,卻已經不容反抗地將那股氣場分化轉換,排往各處。


    “嘶......”


    不知是誰發出了倒吸氣的聲音,打破了整個藏經閣裏嚇人的寂靜,卻也帶出了絡繹不絕的倒吸氣聲。


    被這些聲響勾起好奇心,也各自睜開眼來的那些比丘沙彌們才看得一眼,也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一整個藏經閣裏,包括那些大和尚在內,誰也說不清自己這會兒到底是震撼多一點,還是驚喜多一點。


    但不論如何,這股衝擊沒有爆發,他們的藏經閣還是完好無損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仍舊不知是誰,先合手彎身向著淨涪恭敬一拜,謝道:“多謝比丘。”


    因為很快的,整一個藏經閣裏的大小僧侶都已經合手彎身向淨涪道謝。


    “多謝比丘。”


    便是分坐在各處的靜安寺大和尚們也都笑著合十,向著淨涪彎身拜謝,道:“多謝比丘。”


    是該謝淨涪的。


    雖然靜安寺的這些大和尚們已經出手,確保能夠在這一場烏龍下保住藏經閣,但他們能保下的,也僅僅隻是藏經閣二樓以上所收藏的佛經佛典而已。這藏經閣一樓所存放的那些佛經佛典卻是無能為力的。


    畢竟,一旦衝撞爆發,他們這些人所在的一樓可就是這股衝撞爆發的中心地帶。


    靜安寺的藏經閣一樓真的被這一場烏龍毀了,他們還有什麽麵目去見靜安寺的列祖列宗,他們又怎麽有臉麵麵對靜安寺的未來弟子後輩?


    便連清白無辜甚至當了池魚的淨海也在卸下身上壓著的無形大山後轉身向著淨涪合十彎腰拜了一拜。


    麵對著一整個藏經閣的道謝僧侶,淨涪擺了擺手,又退後一步,向著所有人合手彎身迴了這一禮,卻是明明白白地拒絕承下這一份謝意。


    藏經閣裏的大小僧眾麵麵相覷,最後目光一轉,尋到了坐在二樓上的大和尚們。


    大和尚們也是對視一眼,各自調轉目光望向另一側的清佰大和尚。


    清佰大和尚不看周遭的師兄弟們,他的目光在自家的那些比丘、沙彌們轉過一圈,最後停在了淨涪身上。


    淨涪也抬起頭來,迎上清佰大和尚的目光。


    清佰大和尚舒展眉眼,笑著道:“淨涪比丘無須過多顧忌,我等心中自有評判,比丘隻管承下就是了。”


    清佰大和尚說得誠懇,語氣也很是真誠,仿佛發自肺腑,所以縱然算不上是強硬地逼迫,卻也由不得淨涪不應。


    但淨涪卻是真的明白,清佰大和尚這番態度,既是有他自己的謀算,也是因為個中大勢。


    看這藏經閣裏的眾位比丘、沙彌們的態度就知道了,他們是真心感激感謝淨涪的。因為這一場烏龍是由他們自己鬧出來的,而且這一場烏龍真的成了,受創的可不僅僅隻是靜安寺,還有淨涪本人。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抱歉,又晚了,望天.......


    親們還是早點睡,晚安哈。


    最後,謝謝三位親們的地雷,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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