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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顯大和尚搖了搖腦袋, 又歎了一口氣, 才低頭看信。


    看完信後,他自己琢磨了一迴,便將信塞入了袖袋中, 往方丈雲房那邊去了。


    眼下這個時間點, 清源師兄應是還在那邊料理寺中雜務, 他就這樣過去也能找得到人......


    打自送了信迴去之後, 淨涪就不再理會這些事了,他隻按著他自己的計劃, 尋路往下一片《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殘經所在的山寺去。


    可淨涪能夠完全放手不管,左天行、恆真乃至皇甫成卻做不到。


    妙音寺的佛子候選甄選雖然因著妙音寺自身的獨立而隻由妙音寺單獨籌措, 但因為天靜寺的祖寺名頭,也因為甄選出來的佛子候選到底還是要與其他各寺所挑選出來的佛子候選較量以摘取候選之名,成為真正的佛門佛子, 所以清源方丈還是禮貌性地通報了天靜寺、妙潭寺等各寺的。


    事實上,即便妙音寺沒向其他各寺提起, 這事也是瞞不過那些人的。


    縱然此時景浩界的天機確實渾濁不清, 可甄選佛子候選以搶奪佛門佛子之位這樣的關乎景浩界佛門一脈興衰的大事, 諸位大和尚們也都能有所感應。


    不過這樣的大事, 恆真僧人也隻是在聽過之後一點頭,就又繼續低頭趕路了。


    他還在奔走在各地山寺佛廟中開壇說法的過程中。


    妙音寺即將開始佛子候選甄選這樣的大事落在他耳邊,隻保留了提醒警告的意味而已。


    它在提醒和警告著他,如果他還想要讓凡俗僧侶真正成為景浩界佛門一支的話,那留給必須要讓出身凡俗僧侶的佛修出現在禮拜佛子的法會上的他的時間不多了。


    尤其是, 靜檀寺那邊也在準備著再開佛統。甚至連即將擔起靜檀寺佛統的弟子都出現了......


    念及至此,恆真僧人不禁抿了抿唇。


    相比起急迫焦躁的恆真僧人,同樣急迫的皇甫成卻又多了幾分迷茫。


    他也在為自己的境況著急煩躁,他也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為自己在即將到來的爭鋒浪潮中爭取更好的機會、更大的優勢,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使力。


    最理想的當然莫過於提升自己的實力。


    可他早前不久才堪堪凝就金丹,就連境界都沒有穩固,再想要將自己的境界往上拔升,那壓根就是癡人說夢。


    自身實力提升不得,就隻能靠外力。否則憑他現下金丹初期的修為,也就隻能和當前的淨音爭一爭了。


    但誰又能保證,淨音不會在短期內突破?


    皇甫成愣愣地坐在靜室中,最後猛地迴神,抬手拉出了係統商城。


    時間!


    他需要時間!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他前世看過的那些小說裏提到的類似於延緩時間流速的神器就好了......


    天魔童子高坐他化自在天外天上,垂眼看著下方景浩界世界裏心浮氣躁而不自知的皇甫成,臉色平靜。


    那樣的東西怎麽可能會有?


    皇甫成將係統商城裏的列表一列一列往下拉,無視商城貨物下方的標價,隻匆匆掃過那些簡單的物品介紹。


    可是,沒有......


    “怎麽會沒有?!為什麽會沒有?!”


    任憑皇甫成抓狂到幾近瘋癲,沒有就是沒有,翻遍了整個係統商城,就是沒有!


    皇甫成獨自一人發瘋幾近癲狂,到了最後,他的身體一軟,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柔軟但也有一定體積的蒲團卡在他的腰臀·間,膈得他很不舒服,可他全不理會,仍舊癱軟著。


    天魔童子遠遠地望著他,垂著的眼瞼自然落下,碰觸了一下眼眶,又很快抬了起來。


    他伸出手指,一點詭譎氣息在他指尖處凝聚成一團細細的黑霧。


    沒有時間加速器,但他可以解鎖。


    他活的時間還是太長了。而在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除了天魔一道之外,他還曾花費過大心力去鑽研過心魔一道。


    就為了拓展自己的道途。


    可惜,現實告訴他,沒用。


    所以他將這些心魔上的領悟封存了起來,千萬年不曾細看過。


    現在,他需要解鎖這些東西嗎?他需要將這些東西放到現在的那個皇甫成手上嗎?


    天魔童子自問了一句,然後幾乎是反射性地笑著自嘲。


    他是想讓曾經那個最單純的自己在景浩界裏找到可以返迴二十一世紀地球的路,可事態發展成現在這般模樣,還有希望嗎?


    天魔童子屈指一彈,他指尖間的那一團細細黑霧不穿越時間和空間,隻循著他與皇甫成之間的牽係,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隱在皇甫成識海世界最深處的那一團凝實黑霧裏。


    “叮......”


    皇甫成聽見識海裏係統的提示音響起,但他疲憊不堪,甚至都沒有力氣坐起,隻能懶懶地收斂了些許心神,往係統界麵上跳出來的那個提示掃了一眼。


    不過一眼,皇甫成仿佛是充了電的電器一樣,瞬間又填充了力氣。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筆挺而堅定地坐在蒲團上,隻有還在微微顫抖著的手指稍稍暴露了他心底奔騰洶湧的思緒。


    饒是皇甫成已經對係統生出了戒心和疑心,在看見係統商城裏刷新出來的這一件貨物之後,他也按捺不住在心底升起幾分感激。


    許是皇甫成的心情一起一落的差距太大,以致皇甫成這邊的情緒變動極其明顯,引起了九天雲霄世界中的左天行的注意。


    左天行往皇甫成的方向看了片刻,便又閉上了眼睛,繼續靜修。


    比起皇甫成和恆真僧人來,左天行心底卻要穩得多。


    他比淨音還要穩。


    其實也是,如果道門劍子之位還會旁落,左天行別說要用什麽臉麵去見人了,怕是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當然,最悠閑最灑脫的,還是得數淨涪。


    而這種悠閑和灑脫最基礎的表露,就體現在淨涪前進的步伐上。


    任憑紅塵中、紅塵外幾番沸沸揚揚,他還隻是不緊不慢地往他選定的方向邁進。不曾猶豫、不曾遲疑、不曾急躁,他前進的每一步都極其的穩健平靜。


    受淨涪的感染,不管是白淩還是五色幼鹿,也都沒將那些事情放在心上。白淩仍自埋頭跟在淨涪身側,而五色幼鹿卻還隱匿在虛空中,獨自一隻也能玩得很歡樂。


    同為淨涪的追隨者,白淩與皇甫明欞又有些許不同。


    遠在北淮國的皇甫明欞聽得消息,按捺了幾天,等收集到妙音寺這邊的佛子候選名單的時候,原本歡喜雀躍的心思頓時被澆了一盤冷水,整個人都木在了當場。


    但她站了許久後,也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守在她身旁的睿王妃見她迴神,連忙開口問道:“如何?需要給淨涪師父去信問一問這個中究竟嗎?”


    皇甫明欞聽見睿王妃這句問話,很慢很慢地搖了搖頭,“不,不需要!”


    “以淨涪師父的能耐和手段,這世上的事就隻有他不願的,絕沒有他不能的。”“妙音寺那邊的佛子候選名單裏沒有淨涪師父,絕不是他沒資格沒實力在這份名單上占據一席之地,而該是他自己不願意。”


    睿王妃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皇甫明欞笑了笑,抬眼望向妙音寺的方向,似是對睿王妃說,也像是在告訴自己,“既然已經選定了人主,就該忠心耿耿才對!”


    “牆頭草,從來都最易折損。”


    淨涪原本就不曾在意過皇甫明欞這邊的情況,現下就更不分心思到她那邊了,因為此時的他已經踏上了長長的石階,走到了一處山寺的山門前。


    白淩抬頭,望見山寺的牌匾上厚重渾圓的文字,隻覺頗有神異,卻怎麽也看不出這牌匾神異在哪裏。


    白淩跟在淨涪身側久了,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自己這是緣法或是機緣不夠,不能窺見這裏頭的玄機。


    他也不強求,很快就低下了頭。


    可即便是如此,那牌匾上的三個文字還是刻印在了他的心頭。


    他默默念道:靜安寺。


    一路上從未在外人麵前顯露過身形的五色幼鹿也在虛空中走了出來,靜靜地走在淨涪身側。


    很快就有知客僧迎了上來。


    知客僧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沙彌,他親眼見著淨涪一行人自山下走來,也眼睜睜看著一隻頭披五色神光的幼鹿自虛空中突兀走出。可他隻是瞥了五色幼鹿一眼,便轉了目光重新落在了淨涪身上。


    他迎上前來,向著淨涪雙手合十彎身深深一拜,問道:“敢問可是淨涪師兄當麵?”


    才剛要和這迎上來的小沙彌說明身份,卻冷不丁見得那小沙彌這般動作,聽得他這般問話,白淩驚詫的時候,也隱隱有了些不祥的預感。


    他是不是就要失業了?


    白淩默默地往後退開,重新給淨涪讓出了位置。


    淨涪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微微彎腰還了一禮。


    不論白淩心底是個什麽心情,他還是跟隨著淨涪的動作向那小沙彌還了一禮。在另一邊的五色幼鹿也向著那小沙彌點了點腦袋。


    五色幼鹿確實可愛趣致,若換了往日,它必定是眾人目光的中心。當然,它現在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嗯,雖然又晚了,但好歹也更上來了,各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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