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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靜寺那邊的氣運割裂得尤其慘烈。


    不過依天靜寺的氣運目前顯化狀態看來, 恆真僧人這些年的工夫也不是白費的。最起碼, 天靜寺那似斷非斷的氣運割裂口也在靠近不是?


    佛身這會兒也不沉默了,他低唱了一聲佛號,道:‘這些氣運能歸附到一處其實也是不錯的。’


    淨涪本尊沒作聲, 但魔身卻是輕笑一聲, 道:‘這不正是那位可壽金剛將來要忙活的事情呢麽?’


    魔身梗了佛身一句, 也不乘勝追擊, 而是調轉了目光,重又將妙音寺方丈雲房裏的情景投影到了淨涪識海裏。


    算是一種變相的退讓。


    佛身沒與魔身計較, 笑了笑,又自隱入了佛光之中。


    妙音寺方丈雲房那邊, 清源方丈這會兒也正說到這件事。


    “氣運能聚攏到一處還是聚攏到一處的好,人心齊整,應對起諸事來, 也安穩些。”清源方丈團團望了各位大和尚一眼,提醒道, “諸位師兄弟可莫忘了, 十來年前, 天機混亂之初, 西天勝景那邊曾傳來的警示。”


    座上各位大和尚麵色又是一凜,心頭也沉了沉。


    道消魔漲,魔霸天下。


    各位大和尚齊齊向著清源方丈俯身一拜,道:“多謝方丈師兄/師弟提點,我等必當牢記, 不敢或忘。”


    清源方丈才放緩了臉色,道:“如此甚好。我妙音寺縱然真的佛統獨立於天靜寺之外,也還是佛門一脈。若因我等之故,形成內鬥,削減我佛門實力。那不論我妙音寺是否能夠於天靜寺外獨立一脈佛統,我等也都是罪人。”


    各位大和尚齊唱一聲,應道:“喏。”


    看到這裏,淨涪本尊忽然開口問魔身:‘剛你也仔細聽了留影魔音,如何?’


    魔身半眯著眼,道:‘天魔低語,仙神和音,佛陀齊讚......’


    他簡單分析了這麽一迴,然後評價道:‘他的天魔音幾近大成。’


    淨涪本尊沉沉看了魔身一眼。


    魔身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又道:‘他的道基已經修補完滿,有飛升的可能。這一迴世尊顯聖,他倒是受了些好處。’


    說到飛升,魔身的眼瞼一低,壓去裏頭翻湧流轉的惡意。


    當然,這惡意非是衝著留影老祖去的,是對那高居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也是對現下在心魔宗裏的那個皇甫成。


    淨涪本尊隻作不見,他問道:‘魔門那邊可有什麽問題?’


    ‘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變化。’魔身搖了搖頭,‘留影道基補滿,十年內必然飛升。’


    ‘十年?這時間太長了,’淨涪本尊隨意地道,‘我等助他一臂之力,便算是還清了。’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若放任現在的留影老祖在景浩界中停留這十年,說不得他還該給天魔宗留下什麽底牌。


    淨涪是不怕留影老祖,但變數太多,卻會令他覺得麻煩。


    麻煩多了,很壞心情。


    所以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還是請留影他利落地走了吧。


    淨涪本尊說得很隨意,魔身也沒覺得太為難,他點頭應下,便就將識海世界裏的妙音寺方丈雲房裏的情景換成了天魔宗留影老祖的洞府靜室內。


    這會兒的留影老祖還在定境中參悟天魔妙法。


    魔身往留影老祖那邊看得兩眼,從無邊暗土世界本源的隱匿處伸出一隻手來,那蘊著一絲淺薄天魔意的手指輕輕點出,隔空落在留影老祖身上。


    那手指上的那絲淺薄天魔意須臾飄出,穿透重重空間、陣禁的阻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留影老祖頭頂。它當空一晃,便沒入了留影老祖的腦門處。


    魔身看著留影老祖那似喜似癲地無意識抖動麵皮,一雙斂盡了所有感情的眼睛黑得看不到半點光。


    須臾間,又是一幕幕過往從記憶深處翻出。


    留影老祖將他自北淮國皇宮擄至天魔宗,他看著留影老祖壽元耗盡斷去最後一口氣;留影老祖對他不聞不問,卻給了他唯一親傳弟子的名號,保他一條命,給他上攀的起點,與他變強的最初資本,他保他天魔宗輝煌,保他留影一脈赫赫威名,保他天魔宗魔道第一宗的名號和地位......


    如今,一切恩怨了。


    魔身收迴手,卻沒有立即轉開目光。


    淨涪本尊和佛身也都沒有作聲。


    三身齊齊望著識海裏的留影老祖,看著他無意識地煉化那一絲淺薄的天魔意。


    別看這一絲天魔意淺薄,但卻是幫助留影老祖觸動景浩界天道境界的最後一根稻草。


    飛升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拿出來詢問每一個人,所得到的答案怕都不一而足。但在淨涪看來,飛升,也是世界的排斥。


    當修士的修為達到世界所能容納的極限,為了世界自身,世界會本能地排斥那些修士。


    這也是飛升。


    淨涪現如今做的,是將他當年領悟的又與留影老祖契合的天魔意送到了留影老祖那邊,既是送他一程,也是洗盡了恩怨。


    淨涪三身靜靜地看著留影老祖將那一絲天魔意煉化,待到留影老祖周身的魔音再度變幻氣息越漸圓融之後,淨涪本尊才再開口問道:‘其他人呢?’


    ‘陳燁已經出現了,’魔身手指一點,將識海世界裏投影出來的景象又換了一換,‘就是現在還小,還沒有入門。’


    那地界還是天魔宗治下,不過是一處小國。魔身找準了地兒,將那還在繈褓中的小兒畫像送入識海裏。


    見著那綿軟無力地睡在繈褓裏的嬰兒,不說魔身,便連淨涪本尊和佛身也都忍不住提了提唇角。


    魔身聲音都帶著笑意:‘嗯,他還在繈褓中,要吃奶。’


    陳燁出身那小國一個陳姓世家中,父祖也都是家主嫡係,但在家族爭權中失敗,被流放在外,一直到陳燁長大,入了天魔宗,才快速地將家族大權拿了迴來。


    魔身打量了一眼陳燁身上裹著的繈褓,都不用去看周圍,就能下定論了。


    ‘現在陳家的家主之位還在陳燁祖父手中,還沒到陳家家變的時候。倘若我們不想讓他與我們為敵,需要早做打算。’


    陳燁是他當年的一員座下大將,謀劃之下曾給過左天行一個大教訓不說,協調人心、料理雜事的手段也都不差。看目前天魔宗乃至魔道那邊的情況,即便陳燁心性、手段隻有他前世七八成,也能占去一席之地。甚至,怕是那被他塞了部《天魔策》的沈定也未必能夠在他手上討得了好。


    沈定的智慧和陳燁畢竟差了老長一段距離,哪怕沈定的實力因著種種原因也超出陳燁一大截,但這麽段實力的差距也不是不能被陳燁用智慧拉近。尤其是,現下的沈定還被關在鎮魔塔裏,想要出來,可還得四十多年後。


    四十多年的時間,足夠陳燁成長成熟了。


    ‘四十多年後,陳燁必是已成火候。到得那時,沈定未必能夠完全壓得住他。’魔身提醒道,‘天魔宗這邊無法整合,一旦皇甫成將心魔宗握在手中,最後天魔宗和心魔宗到底誰能成就魔門第一宗還未可知。’


    淨涪本尊搖了搖頭,提醒道:‘可是你別忘了,留影這一場突破完成之後,是要渡雷劫的。過不了雷劫自然萬事不提,但如果他能過得了雷劫,哪怕當時就飛升,他也有那個能力將沈定從鎮魔塔裏要出來。’


    ‘要出來?’魔身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是了,哪怕沈定當日立誓自囚鎮魔塔四十五年以償他當初犯下的殺孽。但他卻是留影目前唯一的弟子,留影就算真的飛升離開景浩界,也不可能眼看著沈定真的被鎖在鎮魔塔裏四十五年。’


    當然,他也不可能這樣簡單粗暴地將沈定從鎮魔塔裏拉出來就是了。


    當年沈定入鎮魔塔雖然是形勢所迫,可結果就是他自己立了誓言要在佛門鎮魔塔裏關四十五年。誓言已經立下,那麽不論是什麽原因什麽情況,沈定都一定要在鎮魔塔裏待上四十五年。否則?他就等著他那誓言應驗吧。


    不過就算沈定當日沒有立下誓言,留影飛升之後,還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的他也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鎮魔塔裏比較安全。


    留影縱橫魔門數千年,自來肆意妄為,在這魔門結下的仇怨不知凡幾。一旦留影飛升離開景浩界,沈定頭頂沒有了留影無形的庇護,不拿他出氣還要找誰討上一筆?便是早年與留影結怨的那些人都已經死絕了,魔門上下也多的是人想要得到留影留下的傳承!


    那可是一位飛升的魔門巨擘的傳承啊,誰不心動?誰甘心看著這樣一份珍稀傳承落到沈定這個默默無名的小毛孩兒頭上?


    魔身幾乎是一個轉念,便猜到了留影最可能會有的動作。


    既要讓沈定留在鎮魔塔那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又想要給予沈定相當的自由,留影或許會留給他幾個傀儡。


    魔傀宗現在雖然是落魄了,但當年它也是有過輝煌日子的。合適又好用的魔傀宗魔傀,留影手裏有一大堆。


    這些東西淨涪最是知道得清楚,因為當年它們可都是被人送到了他那裏,成了他手上資源的一部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嗯,各位親們晚安。


    另,謝謝豆沙餡果子親的地雷,謝謝支持哈。


    豆沙餡果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8-22 00: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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