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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因為左天行被淨涪對皇甫成態度和動作引起了他對皇甫成的疑心,還是因為左天行自己對皇甫成本也沒有多少信任,哪怕皇甫成此時的際遇看上去再是落魄艱難,左天行也始終沒有放鬆對皇甫成的監控。


    而劉封,就是左天行座下專門負責皇甫成監管事宜的管事。


    作為左天行座下得力的管事之一,劉封即便因著左天行的令旨對皇甫成的動靜很是上心,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總還是有不少疑慮。


    這些疑慮非是關乎左天行,也非是質疑左天行發下的令旨,畢竟劉封對左天行確實是忠心耿耿,甚至都已經到了愚忠的地步。但凡是左天行的作為,但凡是左天行下發的令旨,他就從來都沒有猶疑過。


    劉封他真正猜疑的,是皇甫成。


    自他拿到左天行的令旨,監察著皇甫成的動靜之後,幾乎是每一次查看下頭弟子遞送上來的結果的時候,他都是抱著莫大的惡意去猜度皇甫成的。


    從皇甫成是不是因為作為他師兄的自家尊主太過出眾而對尊主心懷嫉恨甚至預備著給自家尊主使絆子,到是不是皇甫成所在的皇族對自家尊主所在的左家崛起心有猜疑要從自家尊主下手,斬斷自家尊主這個未來的左家支柱......


    這些個猜度,真的與旁人細說的話,大概隻會落得個嗤之以鼻的評價,可劉封就是那般認為的。


    所以不管他見到的皇甫成是多麽的軟弱可欺,劉封也始終沒有大意過。也因此,經過他一番近乎變態的排查之後,他也真的發現了皇甫成暗中的那些個動作。


    這會兒他見左天行問話,連忙沉聲點頭,更將他所見所知的種種詳略得當地與左天行說了個清楚明白。


    “所以你是說,”左天行看了劉封一眼,重複著他的話道,“你們用法器仔細排查了一遍,終於發現了那個外門弟子識海中的異樣?”


    劉封見左天行詢問,又是應了一聲,“是。”


    左天行並不意外地開口點明:“是攝心迷術?”


    劉封又是點頭。


    事實上,能夠找出那個攝心迷術的痕跡,並最終確認下來,劉封自己也是很得意。不過在左天行麵前,劉封就是再得意,也不會擺上麵來。他的一張麵孔反倒板得更緊,看上去沉穩而忠厚。


    左天行自是一眼就能看出劉封心底的想法,而且在這一次的事情上,劉封確實是立下了大功。


    左天行現在的情況其實真的和淨涪差不多。景浩界上方九重雲霄的世界本源在左天行的手上,他等同於占據整個天穹。在這一片天穹之下,除了人心和淨涪那個例外之外,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見。所以不管皇甫成的動作如何隱秘,他的一切布置其實都在左天行的眼中。


    可是哪怕左天行看得再清楚明白,他也不能僅憑自己所見所知就隨意地對皇甫成出手。


    無他,因為不能服眾。


    這天劍宗之內,基本沒有幾個弟子不知道皇甫成的那些個事情,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們這一脈自陳朝真人以下對皇甫成的態度,可哪怕是這樣,左天行也不能毫無緣由地對皇甫成出手。


    不過現如今就不同了,有了劉封得到的那些信息,有了那一個中了皇甫成攝心迷術的外門弟子,左天行就有了出手的由頭。甚至,天劍宗也有了處理皇甫成的名目。隻是......


    左天行抬頭向著陳朝真人的山頭望了一眼,他師父......


    劉封見左天行沉默,以為左天行是在思考到底該怎麽處理皇甫成。


    就他看來,那確實是一個難題。尤其是再有兩日不到的時間,左天行的結嬰大典就要正式開始了。


    天劍宗特意為左天行舉行結嬰大典,一是單純的慶祝天劍宗新一輩弟子中出了一位絕世天驕,二也是為了向世人向道門向整個景浩界宣告左天行的成長。說得再直白一點,天劍宗這般做法,根本就是在耀武揚威。


    於道門的其他各宗各派而言,天劍宗此舉,分明就是在宣告自家弟子對這一輩道門劍子的勢在必得。


    而於佛門而言,天劍宗卻是向著景浩界中的每一個人展示他們對自家這個絕世天驕的縱使,盡管佛門也有一個淨涪,盡管兩次的竹海靈會左天行都比淨涪稍遜一籌,可左天行在他們天劍宗的地位卻絕難有人與之相抗衡,不比佛門的淨涪......


    至於魔門,那就分明是要逼人眼紅,逼人跳腳。魔門的形勢這景浩界中的大能大德都能看得清楚。後繼無人什麽的,都不用別人說,誰都能看得出來。


    可魔門也是景浩界三道之一,萬萬年來一直與道門、佛門比肩而立,真的就沒有天資出色的弟子嗎?


    怎麽可能!


    那些在淨涪和左天行橫空出世之前一直被諸位魔道巨擘另眼相待的宗門弟子其實天資也不差,在曆代魔門,乃至曆代修士裏頭也都算得上優秀。如無意外的話,順順利利走下去也能成為日後支撐一門一宗的頂梁柱。


    但那不過是如果。


    這一代,這個世界真的就出現了意外。


    在他們這一代,景浩界世界之內,也不知是運數使然還是機緣巧合,愣是出現了足以鎮壓萬古的絕世天驕。


    還是兩個!


    本來吧,出現能夠鎮壓萬古的絕世天驕真不是什麽問題。天才天驕什麽的,代代都有,出現了能夠鎮壓萬古的絕世天驕也不過就是天驕中的天驕而已。這不算什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有人,那總是要分出一個高下的。


    真不算什麽!


    兩個?兩個也不是問題。


    兩個甚至還更好。如果隻得一個絕世天驕的話,這一個絕世天驕無法成長起來還好,真等他成長起來,剩餘的兩個教門就得識趣地收縮實力,避其鋒芒以保存自身。而現在,絕世天驕有兩個,他們完全可以相互製衡,相互牽製。


    真正的問題在於,這個世界上有三個教門。三個教門,兩個絕世天驕,更甚至,那兩個絕世天驕入的都是正道。


    這意味著什麽?


    這根本就明明白白地昭示著,道漲魔消。未來的景浩界,是正道的天下,魔門未來堪憂!


    其實如果可以,魔門的那些個巨擘更願意在淨涪和左天行這兩個年輕小子真正長成之前一巴掌拍死他們。那樣就什麽都不用愁,直接幹淨利索。


    雖然很有可能引來大戰,魔門更可能直接迎上道門、佛門的聯軍,可那也總比等到淨涪和左天行長成的好。


    畢竟這個時候,魔、道、佛三門誰都沒有準備妥當,誰都不比誰好。魔門至少還有一拚之力,真等到淨涪、左天行徹底長成,他們魔門沒有能夠抗衡他們兩人的人物,更是連還手的力氣都不會有!


    甚至如果可以,他們更願意使盡渾身解數吸納他們入門。隻要淨涪和左天行願意,魔門隨時為他們打開大門,來者不拒!


    可是,終究還是那句話,如果從來就單單隻是如果而已。


    扯遠了,還得扯迴來。


    魔門本來就對天驕很是渴望,就算淨涪和左天行兩人絕對不會有那個可能,那哪怕是比淨涪和左天行稍差一等的天驕也是可以的。否則他們也不會一直追在程沛後頭,就是不死心。所以事實上,除了程沛之外,皇甫成也是魔門看中的人物之一。


    理由也基本和他們看中程沛的那些個理由一般無二。


    如果在這個時候,在左天行結嬰大典之上,被皇甫成逃了出去,轉而入了魔門,那不僅僅是左天行、陳朝真人一脈丟盡了臉麵,就連天劍宗乃至道門的臉皮也被人撕扯著丟到地上,任意踐踏。


    左天行這段時日本來就忙。忙著修行,忙著接手陳朝真人交放到他手上的那些個雜事,忙著準備結嬰大典......


    就是劉封在一旁看著,都覺得分身乏術。


    可都已經這麽忙了的左天行,卻愣是還要麵對這麽一個難題,又如何不讓他頭疼?


    劉封這般想著,心中那種立下大功的興奮得意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左天行左右權衡一番,便拿定了主意。


    他看了劉封一眼,道:“將那些個證據連同那個外門弟子一起,遞交到師父那邊去。”


    劉封連忙迴神,垂手應是。


    左天行想了想,交代他道:“你遞交的時候,替我向師父請罪。”


    劉封躬身一拜,道:“請尊主示下。”


    左天行也不思索,張口道來:“此事事關師弟,弟子不敢擅專,還請師父做主。”


    劉封又是一拜,恭謹應道:“是,屬下謹記。”


    “嗯。”左天行點了點頭,又問劉封道,“可還有旁的什麽事情?”


    劉封自是搖頭。


    左天行看著劉封退出偏廳,卻沒有當下就迴轉旁邊的正廳,而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迴到了那些管事麵前,繼續聽著他們對後天的結嬰大典最後的安排和調整。


    這些事情對左天行來說其實根本算不得什麽,但他看著麵前這些不斷地與他迴稟各項事宜的管事,聽著他們一句接著一句愣是沒有斷絕的話語,再想起現在悠哉悠哉清清靜靜的淨涪,左天行就不免生出一陣陣的不忿。


    憑什麽!?憑什麽淨涪就可以清閑自在,而他就隻能待在這裏,完成這一場不怎麽樣的結嬰大典!?


    可左天行到底是左天行,他對天劍宗、對道門有責任,便就不會放任他自己的性子,由著他自己來。


    尤其是在現如今所有人眼裏他都比淨涪稍遜一籌的這個時候,尤其是在皇甫成明顯要叛逃出天劍宗的這個時候。


    左天行在心底歎了一口氣,默默地垂下了眼瞼。


    他下方的諸位管事仍舊沒有停下他們的迴稟,卻又在左天行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交換了幾個眼神。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欣慰。


    這一位大爺,可算是放了點心思在他自己的這一場慶典上頭了......


    已經離開了這地兒的劉封當然是不知道他的這些個前輩們心裏頭的那些個想法,他也沒空去琢磨太多,快速迴頭收拾了他手上整理妥當的資料,又取了他自己的令牌提來了那一位被他拿住的外門弟子,轉身就往陳朝真人的山頭洞府去。


    劉封在左天行身邊待的時間不短了,他又一貫得用,陳朝真人座下的那些個管事、仆僮什麽的,自也都認得他。


    見到他領著人過來,仆僮引了他到偏廳稍待,自己去尋了管事過來。


    沒過多久,就有陳朝真人座下的一名薛姓管事踏入了偏廳。


    見得這一位薛管事過來,劉封不敢稍有懈怠,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躬身就是一拜,道:“晚輩劉封見過薛管事。”


    薛管事也不倚老賣老,見到劉封拜了下去,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來,伸手便扶住了劉封:“上次都說了不用多禮的,你偏還要這麽講究......”


    劉封隻是笑,並不接話。


    薛管事也不在意,兩人各自落座後,他拿眼仔細看了看劉封臉色,直接問道:“後天就是左小主人的結嬰大典了,你不忙著,怎麽忽然就過來了?可是左小主人那邊有什麽事情?”


    薛管事本來的語氣還隻是平常,可到得最後一句,那話中的厲色就從字眼裏顯了出來,掩都掩不住。


    劉封敢打賭,隻要他敢應了後麵那麽一句,然後說出個囫圇來,薛管事就敢領著人將那個礙事的人教訓一頓。


    當然,薛管事這個所謂的教訓絕不會傷及那人的性命和根基,隻會讓人印象深刻到永生難忘而已。


    劉封也隻是這麽一想,麵上卻正色地笑了笑,道:“主人的這一場結嬰大典可是大事,宗門上下又有誰膽敢從中使絆子?”


    薛管事點了點頭,倒是問道:“那麽你過來是?”


    劉封歎了口氣,才道:“不是主人的事,而是現今還在怒浪洞中的那位。”


    怒浪洞中那位指的到底是誰,他們兩人自是你知我知,根本不用明說。


    聽得是皇甫成的事情,薛管事先就皺了眉頭,然後才問道:“他?他不是就待在怒浪洞裏嗎?他還能有什麽事情?”


    既然已經提到了皇甫成,又開了個頭,劉封也不和薛管事遮遮掩掩的了,他直接地道:“那位如果老老實實地待在怒浪洞裏的話,那確實是沒有什麽事情......”


    薛管事也是聰明人,隻單單聽了個開頭,又見劉封話語間的臉色,就猜出了個約莫。


    他的眉頭當下就擰得更緊了,“他想從怒浪洞中出來?”


    “豈止是出了怒浪洞?”劉封搖了搖頭,“他還想出了宗門!”


    這話才剛入耳,薛管事就勃然大怒地道:“他想叛逃!?”


    原本皇甫成就是被他師父陳朝真人關入怒浪洞中自省的,在陳朝真人未有令旨之前,他都不能隨便從怒浪洞中走出,更何況是出得天劍宗宗門!


    這分明就是著意叛逃!


    薛管事是怒不可遏,翻滾怒氣之下,他的周身氣息洶湧澎湃,劍氣四溢。


    劉封修為遠不及薛管事,哪怕他早有所防備,急急地退出三丈距離,仍舊被這些縱橫的劍氣裹刮了一場,渾身衣衫破碎,幾近襤褸。


    不過薛管事到底年紀大了,不比年輕時候放肆,很快就收斂了周身的氣勢。見劉封站在三丈之外,臉色蒼白,猶自驚魂未定地望著他,他也不由得有幾分尷尬。


    “呃咳......”薛管事清過嗓音,又是一整神色,才向著劉封招了招手,嚴肅問道,“這事兒不是等閑事,你可有證據?”


    劉封深唿吸一口氣,稍稍緩過神來後,“晚輩自是有證據的。”


    邊說著,他邊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取出一枚玉簡,又將那一個外門弟子從門外招了進來。


    薛管事將玉簡拿在手上查看。


    玉簡上的內容不多,但卻很完整。從那一個外門弟子挑選任務進入怒浪洞,到他出怒浪洞出來後的種種與往常不太相符的動作,連帶著他為皇甫成做的探查和準備,應有盡有。


    薛管事越看表情越是嚴肅,到得他從玉簡裏抽迴神識的時候,臉色簡直難看到可怕。


    和劉封隻是顧慮到皇甫成的叛逃對天劍宗、對左天行的影響不同,薛管事還考慮到陳朝真人的心情。


    他跟在陳朝真人的身邊比劉封跟在左天行的身邊長得多,他更清楚,雖則左天行和皇甫成不過是陳朝真人的座下弟子,但陳朝真人從來都是將他們當作自家子侄一般看待的。哪怕皇甫成入了贖罪穀,又始終未曾悔過,陳朝真人也沒有剝去他弟子的名分,還將他送到了怒浪洞,給了他最後的一線機會。


    可皇甫成呢?他是怎麽對待主人的?!


    背師!叛門!


    他真是好得很啊!


    薛管事仔細驗看過劉封帶來的那個外門弟子的識海,證實了他識海裏殘留的痕跡,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可薛管事更明白,這件事他沒有資格處理。


    他迴過頭盯著劉封,問道:“左小主人是怎麽個說法?”


    劉封又從位置上站起,垂手道:“主人說,此事事關師弟,他不敢擅專,還請陳真人做主。”


    薛管事點了點頭,隨手將那枚玉簡收起,又與劉封道:“我這就去迴了主人。”


    劉封點頭,再是一禮,送走了領著那個外門弟子的薛管事。


    薛管事帶著玉簡,領著人,一路直上山頂。


    陳朝真人仍舊端坐在山頂的那一塊懸空巨石上,山風從山下吹起,撕卷著一片片的山霧,卻連陳朝真人自然垂落的發絲都沒能撩動。


    薛管事領著人遠遠站定,卻不敢打擾陳朝真人,隻是垂手默然站立。


    站在薛管事身後的那個外門弟子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隻木然站在薛管事身後。


    陳朝真人始終沒有迴頭,他也根本沒有作聲詢問。可是薛管事知道,他想要說的事情,陳朝真人已經知道了。


    他們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根本隻是片刻間,就聽得陳朝真人的聲音從山頭的另一側傳來:“薛明,你去處理了吧。”


    山下山風鼓吹,吹不動陳朝的發絲衣袍,卻搖動了他的聲音。


    錯覺一般,薛明甚至以為陳朝真人的聲音是無力到虛弱的。


    但他心神一凜,不敢多加琢磨,躬身向著陳朝真人的位置一拜,沉聲應道:“是,屬下領命。”


    在薛明領著他身後的那個外門弟子原路下山的時候,他又聽到了耳邊陳朝真人的聲音:“如果關不住,至少將消息藏到大典結束之後。”


    薛明心神一動,隻覺得這裏頭頗有蹊蹺。但他仍舊立時止步,轉過身去,又向著陳朝真人拜了一拜,再一次應了下來。


    直到離開了山頂的位置,直到陳朝真人的聲音再沒有在他耳邊響起,薛明才終於有心思去琢磨其他。


    譬如,為什麽陳朝真人會說:如果關不住,至少將消息藏到大典結束之後呢?


    如果是後半句,薛明還能夠理解。將消息藏到左小主人結嬰大典結束之後,就是不想讓左小主人的結嬰大典受到那個叛徒的影響。主人他希望左小主人的結嬰大典能夠完完整整高高興興地結束,而不是中途被人打擾。


    那麽前半句呢?什麽叫做如果關不住?


    那個叛徒難道還能從他們天劍宗的嚴防死守下逃出怒浪洞,又從怒浪洞逃出宗門之外去?


    那個叛徒他會有那麽厲害?他們會有那麽無能?


    坐在管事們上首,聽著管事們交代個沒完沒了的左天行沒有窺視陳朝真人。當然,這不是他忙不忙的問題,而是他從來就沒有這般做過。


    哪怕整個景浩界都在天穹籠罩之下,哪怕他能借助天穹觀望整個世界,這陳朝真人的山頭洞府,卻始終都是他的禁地。


    是他給予這個亦師亦父的長者的尊重。


    是以,他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個山頭上發生過的這一幕,聽見這個山頭上的這一段對話。


    如果他能夠看見,能夠聽見,他能理解,什麽叫做如果關不住。


    須知,皇甫成手上的那一朵妖冶紅蓮的來曆可是至今都還沒有人弄得清楚。


    誰又知道,他手上還有沒有和那朵妖冶紅蓮一般神秘的寶貝或是手段?


    更何況,左天行心中也有一種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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