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裏裏外外都是一片死寂,而造成這一切在罪魁禍首卻完全不在意。他收起手裏的那座光明佛塔,壓根不去理會周圍的所有人,平靜而隨意地看向了臨窗那一處案桌上托腮而坐的少女。


    少女本來還帶著潺潺的笑意看著那黑袍男子的動作,現如今被淨涪這樣一看,唇邊眼角哪裏還能找得到分毫笑意?


    她僵直地坐在案桌旁,仍是托腮而坐的姿勢,但那吹彈可破的剔透肌膚卻不知什麽時候失去了那種無處不在的靈動通透之感,反變得黯淡無光蒼白無色。


    離這座酒樓稍遠一點的魔門弟子順著淨涪的目光看去,初初將那少女收入眼底的那一霎那,簡直如見天人,眼睛裏不住地閃過各種異彩。可等到他們定睛一看,卻又覺得這少女那雙秋水翦瞳不過一雙死魚眼珠,那玲瓏身段不過粗木陋玉,根本就是不堪入目。


    於是那些剛剛泛起異彩的眼睛又在下一瞬統統換成了厭惡鄙夷。


    蘇千媚自負貌美,雖然後來在易一針的教導下漸漸放下了那份偏執,但她也從來沒有遇到過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的人。她心中一陣惱怒至極,但不管她心裏到底有多少想法,她的身體卻隻在那一個人的目光中僵硬,毫無反抗之力。


    這於她而言本就是一種屈辱,更何況這樣對她的是和她有著深刻怨恨的淨涪,她更是恨不能直接撲上去,拿她儲物鐲子裏最為狠辣陰毒的毒物灑到他臉上,看著他對她痛哭求饒,看著他生不如死......


    似乎感覺到了蘇千媚對他的怨毒和恨意,淨涪眼神不動,但蘇千媚自己卻知道,那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比之剛才更冰冷了十分。


    那驟然冰寒了一倍的視線壓在她的身上,令她原本還隻是僵硬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那顫抖的頻率不太明顯,但身為當事人的蘇千媚卻清楚地感覺到幾乎每顫抖一下,她身上活潑流轉的靈力就開始浮動一下。


    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不用半個時辰,她的修為就會被打落......


    哪怕是這樣,蘇千媚也還是沒有丁點悔意地瞪著淨涪。


    淨涪臉色不變,眼神不動,可蘇千媚身體的顫抖頻率陡然就拔高了一倍。


    蘇千媚和淨涪之間的對峙,不,是淨涪對蘇千媚的壓製太不明顯,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哪怕是遠遠往這邊觀望著的那些魔門道門乃至佛門禪師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察覺。


    但察覺不了不代表這一處酒樓就能恢複剛才的熱鬧。更甚至,因為這酒樓之上還有為數不少的魔門諸弟子,因為淨涪還坐在那案桌邊上,這酒樓仍舊如同剛才那樣的寂靜。哪怕時間流逝,這酒樓上下也絕沒有一個人敢隨意發出一丁點聲響。


    魔門的人固然是因為被淨涪剛才的手段震懾,但其他閑雜人等自覺噤聲怕的可不是淨涪,畢竟淨涪是妙音寺的沙彌,他們可沒有聽說過佛門的沙彌會因為些許小事就對無關人等痛下殺手。他們擔心的是那些魔門弟子會不會因為他們的一個小動作就爆了......


    如果真是這樣,被殃及池魚的他們就實在是太慘了。


    就在蘇千媚獨自煎熬感覺著自己的靈力一分一分散去的時候,一個人影從街頭的另一邊走出。


    他在酒樓敞開的大門前站定,抬頭看了一眼上方,也不知是去看那酒樓高處懸掛著的牌匾,還是去看那個臨窗坐著的少女。總之,待他抬頭看得一眼之後,那人低下頭,腳下不停一路還裏走。


    因為樓上樓下的寂靜,哪怕是這酒樓裏的掌櫃小二見了那人走進來,也不敢上前詢問,隻任由著那人穿過大堂,踏上樓梯。


    “噠噠噠......”的腳步聲自下而上,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所有人的興頭上。隨著那腳步聲的漸行漸近,一個腰佩寶劍身穿一襲天劍宗弟子袍服的青年漸漸露出了身形。


    不少人側眼看去,忍不住心髒劇跳一下,一個名字被含在了口裏,卻怎麽也出不了口邊。


    ‘左天行......’


    左天行才剛從天劍宗那邊動身,淨涪便知道他的目的。然而這個時候他確實不好對蘇千媚出手,所以也就順水推舟移開望著蘇千媚的視線,轉而迎上了左天行的目光。


    左天行見得淨涪看來,笑了一下,氣息普通如同凡人。哪怕他是為了保蘇千媚而來,也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徑直走到淨涪所在的那一個案桌,在原來那個黑袍男子坐著的位置落座,恰恰好擋在了淨涪和蘇千媚中央。


    直到淨涪移開視線,蘇千媚才終於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她大口大口地唿吸著新鮮的空氣,還殘留著驚惶無助和絕望的眼睛定定地望著擋在她前方的左天行。看著看著,她的嘴邊甚至勾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這是一個微小到幾乎看不出來卻又極其愉悅的微笑。但這樣細微的笑容出現在她還僵硬著的麵容上,卻隻能給人一種神經質的顫栗。


    她無聲地咀嚼著左天行的名字,裝滿了洶湧複雜情緒的那雙嫵媚多情的大眼睛這會兒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然而不管是背對著蘇千媚的左天行還是被左天行遮擋了視線的淨涪,卻都能猜得出蘇千媚心裏快速撥動的如意算盤。


    淨涪看了一眼對麵的左天行。


    左天行清楚地看到淨涪眼底的幸災樂禍,這還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清楚地看見淨涪眼底的情緒,哪怕是算上上一輩子,這也是少之又少的經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為著這種事。


    他簡直哭笑不得。但做出這讓人看笑話的事情來的是他自己,再如何,左天行也隻能忍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


    左天行感受著背後那帶著算計謀劃的輕柔視線,心底頗有幾分漠然。但在淨涪麵前,他絲毫沒有表露出來,而隻是笑問淨涪道:“淨涪師弟,你今日怎麽不在莊園裏靜修了?”


    淨涪看著睜眼說瞎話的左天行,也不和他班扯些什麽,徑直從褡褳裏摸出那隻不久前才被他收入裏頭的木偶小人,“啪嗒”一聲放在了案桌上。


    左天行看著淨涪動作,視線沉沉地落在那個木偶小人上,誰也無法從那視線裏分辨出左天行的心思。


    淨涪根本是懶得去琢磨,他的視線隨意又自然地在四周晃蕩,驚起無數或好奇或惡意的窺探視線。


    看著木偶小人那和淨涪現如今的相貌很有幾分相似的麵容,左天行甚至不用多費心思就猜出了這個用魔傀宗秘法雕琢而成的木偶小人背後所牽係著的那個人。


    正因為猜出來了,所以左天行剛剛才被蘇千媚弄得漠然的心湖又蕩起了幾絲漣漪。


    都是為了他的那個弟弟啊......


    想起那份資料裏記載的信息,左天行隻道一聲果然。


    淨涪的母親和那個叫程沛的小子,應該是得到了他的認可,被他放到了自己的羽翼下。


    真是,還是一樣的護短。


    看著那一個木偶小人,他的思緒不知不覺的飄遠,想起了現如今北淮國裏的貴妃,又想到了自己。


    一時間,左天行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麽意思。


    那些事早已遠去,如今的淨涪和他已經沒有了血緣上的關係,當年皇甫成和他鬧到那種程度,也不全都是皇甫成的錯,他自己也有責任,再加上玩弄他們於鼓掌之中的世事......


    左天行抬起視線,正對上淨涪那雙幽深淵暗的眼眸,心中更是意興闌珊。


    今天他其實不該來的......


    左天行心中也明白,但他也隻是無聲一歎,臉上便顯出了幾分關切,“看樣貌,他和你有幾分相似啊......你的弟弟?是魔傀宗的人動的手?他無事了麽?”


    淨涪無意義地笑了一下,視線再度在周圍晃過一圈,迴到左天行身上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迴答,隻是略略挑了眉。


    這酒樓上下一片寂靜,就隻得左天行一個人唱獨角戲,可他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麽尷尬寂寞,看著淨涪的反應,他反倒又來了幾分興致。


    “我倒是沒有想到淨涪師弟你還有一個弟弟。他如今多大了?叫什麽?什麽時候拉出來也好讓我見見?”


    這樣話叨的左天行,想來便連楊姝都沒有見過,更何況是外人?


    當下這酒樓的二層就更靜了,靜到除了左天行的聲音外,還能聽到這樓上樓下無數眼球跌落地麵的聲音。


    淨涪也沒想到左天行居然會是這樣應對。他掏出那個木偶小人,其實也是要告訴看著這裏的道門魔門諸人,他這番出手不過是迴擊,首先對人出手的,是魔門的魔傀宗。


    不管是誰,真要以大欺小欺負程沛,就莫怪他出手找迴來。


    至於坐在他麵前的左天行,他看到這個木偶小人,又看到不遠處那個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又袖手旁觀幾乎是樂見其成的蘇千媚,自然就知道淨涪的潛台詞是什麽。


    淨涪看了左天行一眼,重新收起那個木偶小人,再不去聽左天行都在嘮嘮叨叨的說些什麽,站起身來,向著左天行合十稽首一禮,便就轉身,向著樓梯走出。


    左天行見淨涪站起身,待要意思意思地再說上幾句,又見淨涪向他合十行禮,他也就連忙噤聲,同樣站起身來,還了淨涪一禮。


    看見淨涪漸漸走遠,蘇千媚終於吐出一口悶氣。她微抿朱唇,看了左天行一眼,漆黑有神閃著柔潤水光的大眼睛眨了眨,便有了主意。


    她站起身,稍微理了理衣服,便就要往左天行那邊去。


    可她根本沒有想到,她才剛往那邊邁出一步,就又聽得左天行嘀嘀咕咕地說得幾句什麽“哎呀,他這就迴去了”“真是無趣”“還不如迴去修煉呢”,然後就跟在淨涪後腳走了。


    走了......


    蘇千媚看著左天行不快不慢但轉眼就走到樓梯口,不一會兒就走到樓下的身影,一時尷尬地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麽反應。


    淨涪雖然早就已經走出了酒樓的範圍,更是走到了街頭,但酒樓裏發生的那一幕卻也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他的眼裏。


    饒是他,那低垂的眼底也極其迅速地閃過一絲笑意。


    雖然仍然有不少目光追隨,但淨涪一路通行無阻地迴到了妙音寺的莊園。


    他推開門,淨元沙彌便從大門側旁的那一間小室裏探出頭來,看見淨涪,他連忙站起身,雙手合十一禮,道:“淨涪師弟,你迴來了啊。”


    淨涪也在原地站定,向著淨元沙彌合十還禮。


    淨元沙彌上下掃視了他一番,見他僧袍整潔,麵色紅潤,氣息圓潤,根本就和他剛剛出去的時候一般無二,完全看不出什麽戰鬥的跡象,雖然有些狐疑,但見到完整安好的淨涪,淨元沙彌還是鬆了一口氣。


    “淨涪師弟,那程家小施主已經送到了你的禪院那邊了。清沐師伯也檢查過了,沒有什麽大礙。雖然昏睡至今也未曾清醒,但那是因為他被遠超他修為的修士鎮壓,精神損耗太多的緣故,等他恢複了精神之後,自然而然就會醒過來的。”


    淨元沙彌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你不用擔心。”


    對於淨元沙彌的寬慰,淨涪隻是無聲點頭,又是合十一禮謝過。


    “不用不用......”淨元沙彌連連擺手,連忙又催著淨涪迴禪院,“師弟你快迴去吧,指不定現在程家小施主已經醒過來了呢。”


    淨涪點頭,合十一禮別過淨元沙彌,迴自己的禪院去。


    淨元沙彌看著淨涪沙彌的背影,晃了晃腦袋,一邊重新在自己的蒲團上坐了,一邊暗自嘀咕道:“那程家小施主果然不愧是淨涪師弟的弟弟,一樣的天資出眾......不過煉氣期大圓滿的修為而已,居然就能在半步金丹的魔傀宗修士手下撐過一炷香......”


    其實早在程沛剛剛走到妙音寺莊園不遠處的時候,淨元沙彌就已經知道。畢竟一個小小少年,那般急慌慌地往他們這莊園走來,恍似逃命一樣的,淨元沙彌如何能不知道?


    如果是換了別的地方,也許守門的弟子就將這件事壓下去,權當沒有這迴事了。但這裏是妙音寺的莊園,出家人慈悲為懷,有人上門求救,淨元沙彌就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更何況十年前在這萬竹城中,淨涪師弟也曾經被魔門的人擄掠。同樣的遭遇,淨元沙彌理所當然的就要出手。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他的身邊就已經站了一個淨涪。


    淨涪攔下了他。


    兩人就在這一間小室裏看著那程沛艱難應對敵人,一直到程沛倒下,淨涪請了淨元沙彌將門外的程沛送到清沐禪師那邊,然後才自己出門去的。


    淨元沙彌想得一陣,不免又想起自己的家人,心底也暗自琢磨:也許等這一次竹海靈會結束之後,可以迴家去看看?


    淨元沙彌的想法幾乎都已經掛到了臉上,清沐禪師隻看了一眼,便能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清沐禪師又看了一眼迴到了正在推門進屋的淨涪,同樣看見長榻上皺著眉昏睡的程沛,心裏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淨涪不知清沐禪師到底在為什麽發愁,他進了屋後,走到床榻上看了兩眼,便退出雲房,在外間的佛龕前坐了,盤膝閉目入定。


    這一日的晚課結束後,清沐禪師將淨涪留了下來。


    看著垂首站立在自己身前的淨涪沙彌,清沐禪師又是一歎,微微垂下眼瞼,道:“淨涪師侄......”


    清沐禪師隻是叫了這麽一聲,那些明明已經想好甚至都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卻愣是沒能出口,隻能沉默。


    淨涪抬頭看了清沐禪師一眼,心中卻也清楚清沐禪師到底要說的是什麽。


    無非就是程沛對他的依賴不像是一個小孩對自幼分離的兄長的態度,而這位禪師看出了他與程家有不少來往,想要提點他注意而已。


    淨涪向著清沐禪師合十一禮,隨後一隻手往上抬起,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門,手指甚至還特意在那腦門上點著的戒疤處摩挲了幾下。


    清沐禪師看著淨涪動作,也明白了淨涪的意思。


    三千紅塵煩惱絲已落,頭上戒疤猶在,淨涪他就是山外之人。紅塵的那些親情關聯,雖然因果仍在,卻不會影響他的修行。


    既然淨涪心中明白,清沐禪師也就鬆了口氣,他笑著點了點頭,道:“無事了,你且迴去吧。”


    淨涪雙手合十一禮,別過清沐禪師,一路迴了自己的禪院。


    他才剛推開院門,雲房裏昏睡的程沛也恰在這時清醒了過來。


    雖然清醒了,但程沛也不立刻就睜開眼睛,他甚至還刻意保持著昏睡的狀態,甚至連自己的唿吸都拖得熟睡一樣的綿長,隻憑著自己的身體感知收集著這四周的信息。


    可根本不用他多費神,隻是唿吸了一口,察覺到鼻端那縈繞不去的檀香和那檀香中夾雜著的熟悉的氣息,他就再不裝睡,立刻睜開眼來。


    果然,入目所及就是樸素的暗紅梁柱和暗灰屋瓦。他偏了偏頭,看見的又是各處寶樹異花佛陀菩薩的雕飾。


    識海中的司空澤也安慰他道:“不用擔心,這裏是你那大哥的雲房。”


    淨涪掀開門簾進來,就見程沛正睜著眼睛眼帶好奇地各處張望,如果不是顧忌著淨涪,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還想要各處摸一摸,翻一翻看個仔細的。


    司空澤見程沛這般沒出息的樣子,也沒有個好氣:“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雲房,你至於這麽好奇麽?”


    程沛哪裏能夠同意司空澤的說法,當下就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怎麽就不能好奇了?這裏可是我大哥的雲房,我還是第一次來呢!想要看個仔細怎麽了......”


    司空澤說不過程沛,也阻止不了他,索性就不管他了,隨他去!


    不曾想,程沛這般像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丟臉模樣就那樣直接地被淨涪抓了個正著。


    淨涪看了一眼程沛,視線直直地望入程沛眼底深處。


    程沛被淨涪這一眼震住,以為自己那番動作惹了淨涪不滿,當下就脹紅了臉坐在雲床上,期期艾艾地道:“大......大哥......”


    隻有司空澤知道,淨涪的這一眼,看的根本就是他。


    而且看那淨涪的眼神,似乎是在責怪司空澤虧待了程沛。


    冤到差點六月飛雪的司空澤氣結,但他拿淨涪沒有辦法,想要解釋又覺得剛剛程沛實在很拿不出手,隻能摸著鼻子認下了。可認下是認下了,程沛的那一筆他也不會忘記,隻等著日後找補迴來。


    司空澤的冤枉淨涪真的不知道嗎?


    不然。


    但淨涪要的就是司空澤給程沛記下這一筆。這一筆記下後,日後司空澤再來教導程沛,自然就會下狠手。被嚴厲調·教出來的程沛也才能更多幾分保命的可能。


    不過這些自然還該等到日後,現在嘛......


    淨涪從褡褳中取出那一個木偶小人,當著程沛和司空澤的麵在木偶小人上接連點了幾下,又擺弄了一番,直接將這一個傀儡木偶變成了替命木偶。


    淨涪將這一個替命木偶遞給程沛的時候,司空澤已經完全忘了怎麽說話了,隻能木愣呆滯地看著程沛握在手裏的那一隻替命木偶。


    等到淨涪離開,程沛獨自一人拿著木偶翻來覆去地看,甚至不時伸出手這裏戳戳那裏點點的時候,司空澤才迴過神來。


    他聲音幹澀得要命,卻完全掩蓋不了裏麵的震驚:“小徒兒,你這可是多了一條命啊......”


    聽司空澤這麽一說,程沛也被驚住了,但他很快就笑了,眼睛笑得彎成兩條細線,得意又驕傲:“啊......我大哥嘛,就是這麽厲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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