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柱洶湧,一如龍拿虎擲。


    眼看就要噴到了蓋鬆濤的頭顱上時,就在這間不容發的一瞬間,一抹銀光,突然迸現而出。


    銀光輝耀,好似夜幕下的煙火,瑰麗而絢爛華麗而璀璨。


    就在那璀璨的銀光中,一柄長刀,倏的一下,就橫攔在了火柱與蓋鬆濤的頭顱之間。


    霸刀蓋鬆濤,不愧霸刀之名。


    其人不但攻勢如虎嘯衝如龍,這反應的速度,也是罕有人及;僅僅隻是一瞬間,他就後發先至化險為夷。


    這樣的反應這樣的速度,絕非等閑之輩,能夠做到的。


    凝神望去,就見那揮掠而起的長刀,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匹練般的銀屏,徹底地將火柱封死在外,一縷火星,都沒有漏下。


    攔下火女的攻擊,蓋鬆濤並未停歇,立刻順勢一腳,直接踢向了對方的小腹。


    俗話說的好,手是兩扇門,全靠腳踢人。


    武者對峙,手上的動作好防禦,因為全都看在了眼中;可腳上的動作,最是難以防禦,全憑聽覺和預判。


    腳在身下,就好比伏龍在淵,誰也不知道它,會爆發在何時。


    蓋鬆濤一腳踢出,好似狂蟒出海又似火山迸濺。


    快,快到了極致;猛,猛到了擋者披靡。


    如此迅猛絕倫般的一腳,顯然超出了火女夜來香的想象;其人先是計誘蓋鬆濤分心繼而又趁勢攻出,意欲一招致敵。


    哪裏想到,蓋鬆濤的意誌竟然如此強勁;其人不但轉瞬就醒轉了過來,還瞬間就化解了她的奪命一招。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蓋鬆濤腳踢如龍,刁鑽迅猛,幾達極盡之處,根本讓她躲避不及。


    其實,出現這種情況,十分正常。


    蓋鬆濤出身龍鵠山,龍鵠山師兄弟四人,盡皆醉心武道,稱他們為武癡,也不為過。


    自從被李法主打落山崖,又恰好被活躍在西川的河南細作所救,蓋鬆濤醒來後,就投身到了朱全忠的麾下,由於武藝出眾,他現在身居汴州赤梁衛統領之職。


    赤梁衛是幹什麽的,幹的就是殺人刺探敵後爆破這樣的事情的;沒有超高的身手,很難勝任。


    毫不客氣的說,赤梁衛在河南的地位,就相當於鬼衛在河朔的地位一樣;神秘陰毒甚至恐怖到了極點。


    身為統領的蓋鬆濤,除了必要的任務外,就是精修武道;或許,是拜李法主所賜,獨居異鄉的他,修煉得十分瘋狂,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蓋鬆濤突破天玄,可全憑自己的悟性,由此,就可見一斑了。


    而相較之下,火女的禦火手段,同樣非常神奇,她修煉的也十分精深;可是,這位亂世淫婦,卻不習慣於正麵對峙,反而喜歡算計致敵。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成也算計敗也算計。


    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兩軍對峙之中,蓋鬆濤選擇了相信手中之刀;而擅用軌跡魅惑之術的火女,卻選擇相信了詭計。


    這樣一來,悲劇幾乎注定。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算計的。


    這些人,他們或許隻有一技之長,對於其他的事情,懵懵懂懂;可是,專精一技,雖然不能通吃天下,卻也足夠讓他們應付絕大多數的場麵了。


    而蓋鬆濤,無疑就是這種人;醉心於刀,刀必不負。


    為難之際,數載苦功,顯然沒有白費;不但助其力挽狂瀾,還順勢踢出了迅猛的一腳。


    猝不及防的火女,迎著蓋鬆濤這致命一腳,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蓬的一聲,一道紅影,伴隨著聲音,立刻就像破布一樣地,飆飛了出去。


    紅衣如霞,拋飛如絮。


    在那猶如敗絮一般的紅影中,一抹冷豔的血花噴灑而出;很顯然,以夜來香那嬌若般的身軀,怎麽能夠承受得了,霸刀蓋鬆濤的致命一腳呢。


    突然的一幕,立刻讓李法主陣營的眾高手,一陣驚唿。


    其中又以玉女夢銷魂,更是吃驚,隻見她俏顏慘然一臉不信;她剛剛才將李存孝帶迴了陣營,她的師姐,就遭受了重創,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結果。


    夜來香是自然境巔峰高手,蓋鬆濤也不過就是這個程度,按照正常的情況來看,二人對峙,必然是一場龍爭鳳鬥般的盤纏大戰。


    她怎麽也想不到,還沒有交手兩招,她的師姐,就被蓋鬆濤踢飛到了空中。


    震驚之下,這位娘子,立刻狂嘶一聲:師姐!


    這個時候,她哪裏還會去管李存孝的死活,隻見她立刻就將李存孝拋到一邊,同一時間,玉體飛縱飆射而出,看那方向,正是火女夜來香拋飛的方向。


    夢銷魂想去救人,可這個時候,還來得及嗎?


    一腳踹飛了火女,蓋鬆濤得勢不讓人,猛若蠻龍般的身軀,瞬間就嘯縱而出;趁你病要你命,這個道理,不但戰場上的將士懂得,混跡江湖的老人,同樣深諳其道。


    隻見拋飛當空的紅影下方,一道銀練飆射而出;銀練迅猛劈碎了無盡的空間,帶起一抹璀璨的光華,瞬間就追上了空中的那抹紅影,並立刻攔腰劈下。


    不......


    一道撕心裂肺般的哀嘶,驀然從飛縱而出的玉女口中傳出;那是救之不及的惶恐,更是兔死狐悲般的哀鳴。


    兩軍對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是此刻拋飛在空中的不是火女,而是他蓋鬆濤,火女會留他性命嗎?


    顯然不會。


    對於玉女的悲唿,蓋鬆濤會停手嗎?


    同樣不會。


    銀光迸濺,鮮血飛灑,在那血雨紛飛之中,一代妖嬈絕世芳華的美人縱橫江湖數年之久的淫浪豔女,夜來香,就在那道銀練之中,魂飛渺渺一刀兩斷了。


    冷豔的血花,滴答不停,活劈了夜來香的蓋鬆濤,沐浴著血雨一臉漠然,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其實,夜來香之死,實乃咎由自取。


    怪就怪她絕強的身手不用,偏偏要貪圖省事篤信手段詭計;這下好了,不但沒有算計到蓋鬆濤,反而把自己也賠了進去。


    正所謂,夜路走多必遇鬼,常行河邊必濕鞋,她的死,不在今日,也必在他時。


    蓋鬆濤,我要殺了你!


    夜來香之死,徹底激怒了玉女夢銷魂。


    這位娘子睚眥欲裂,哪裏還有初見之時,那種如伊在閣,低眉淺笑般的純美,簡直就是一頭,齜牙咧嘴的母夜叉嗎。


    一言未盡,隻見其人,立刻挺身立掌,憤怒拍出,澎湃的內息,立刻化作漫天繁花,繁花似錦卻片片如刀。


    犀利的氣刃,疾如暴雨一般地飛射向蓋鬆濤。


    對於這位娘子的攻擊,蓋鬆濤自然不懼。


    就見他冷眼看了一下玉女,就立刻將手中的長刀,揮舞成一團銀幕,將自己的身軀,盡遮其中。


    不提二人立刻戰做一團,隻說玉女在憤怒之下,不宣而戰,這個舉措,顯然不合規矩,似有車輪戰的嫌疑。


    嶽鵬舉作為他這一方的統帥,自然心有不忿。


    一見己方的蓋鬆濤,臨陣斬將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對方的玉女給纏上了;嶽鵬舉心中不滿,自然頗有微詞,因此,他立刻就向對麵的陣營,朗聲喊道:李法主,你們難道輸不起嗎?


    一戰方歇,你們又來一將,是想對我方大將,使用車輪戰嗎?


    毫不留情地問責,讓李法主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起來。


    其實,依照他的本意,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和嶽鵬舉一方的眾人,進行鬥將;現在雙方,不僅鬥起了將來,他們一方還損失了一名高手,他臉色能好看才怪。


    今生的李法主,前世的李密,身為曾經的一方梟雄,文韜武略,自然樣樣精通;兵法行止,更是倒背如流。


    兩軍對峙,自然要運用兵法;對於兵法的運用,李法主絲毫不遜嶽鵬舉。


    其實,無數人研究兵法,兵法的精髓,提煉出來,也就不過四個字罷了,那就是以強攻弱。


    或許很多人對這四個字此嗤之以鼻,認為筆者在胡扯。


    曆史上很多以弱勝強的戰例,難道都是假的嗎?


    那個自然是真的,但依舊是以強攻弱。


    兵少未必不強勢弱未必不銳,總的來說,兵法運用的核心,就是轉化二字。


    當己方整體弱,那就要將整體的弱勢,化為局部的強勢,然後再以強攻弱,逐步蠶食敵人,這樣解釋起來,是不是依舊是以強攻弱呢?


    當己方整體強,那還考慮什麽,以堂堂正正之師,碾壓敵人;不要再玩一些小把戲了,免得陰溝裏翻船,貽笑大方。


    李法主費盡心機建立起來的同盟,無論是高手數量,還是整體的素質,都比嶽鵬舉的一方的眾人,強上不少。


    這個時候,按照正常的兵法運用,正是要以堂堂正正之師,碾壓敵人,李法主又豈會想和對方,玩搦戰這樣的把戲呢?


    可惜啊,一個無腦的李存孝,活生生地打破了他的計劃。


    若是隻有李存孝搦戰,也就罷了,無論怎麽說,以李存孝在當今天下的威名,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他會輸。


    那個時候,李法主還在想,既然李存孝要戰,就讓他搦戰一場也罷,煞煞敵人的銳氣,也沒什麽不好的。


    可是他做夢都沒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龍且,竟然就把李存孝給戰平了。


    當李存孝重創之際,不等他開口發話,火女又站了出來,似乎要為李存孝找迴場子。


    這下好了,火女身死,玉女又急吼吼地跳了出來,若是按照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最後戰成什麽樣子,連他自己都無從預料了。


    原本他們一方有九名天玄高手,其中還有三人,至少都是釋然境;以九人對八人,十拿九穩的壓製之局,結果火女一死,就立刻變成了八對八的局勢。


    這番搦戰,無形之中,就將他們的強勢,給平掉了幾分,這讓他怎麽不惱火。


    現在,嶽鵬舉等人占了便宜,還指責他不講規矩;這就好像偷了人家老婆,還怪人家床板太硬,硌著自己腰了一樣,你說李法主火不火?


    嶽鵬舉不問責還好,這一質問,老家夥立刻怒氣翻湧,雙目噴火,咬牙切齒地道:不講規矩?


    不講規矩了又怎樣,我今天還就是不講規矩了


    諸位將軍,我們有三名釋然高手,數量並不比對方少,何必要和他們虛耗;如此優勢,正是奮力一擊殺敵建功之時,大家還猶豫什麽呢?


    一起上,給我碾壓過去!


    此言一出,好似暮鼓晨鍾,立刻讓鳳翔一方的領隊石虎,以及揚州的領隊田頵等人,幡然醒悟了過來了;是啊,敵弱我強,正是強攻殲敵之際,為什麽還要和對方搦戰呢?


    這不是閑著沒事,找抽嗎?


    顯然,對於李法主的提議,眾人無不踴躍響應;其中,李狂霸和沈光二人,更是一聞其言,就立刻奔殺而出。


    隻見李狂霸大錘一揮,直接就衝向了嶽鵬舉;以他的高傲,之前和嶽鵬舉對戰,尚未分出勝負,顯然是很丟麵子的事情,現在無論說什麽,他都要找迴麵子。


    至於沈光,二話不說就找上了弈江南;對於河朔的大將,沈光一個有好感的都沒有,自家的公主,都被人家朱璃搞大了肚子,他豈能對河朔眾人有好感?


    二人這麽一衝,田頵譚峭,木辰石虎等人,也立刻縱身飛射而出,一道衝向了嶽鵬舉一方的眾人。


    望著李法主突然改變了戰法,嶽鵬舉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悶聲占便宜會死啊,偏要斤斤計較,這下好了,搞得不拚都不行了。


    身為戰將,麵對大戰,嶽鵬舉自然不怵,可是對方的木辰李狂霸譚峭三人,都是深不可測的高手,這樣一來,就十分棘手了。


    正在嶽鵬舉眉頭緊皺,急速地思忖對策之際,站在他身後的李天府,突然嘯縱而出,徑直迎上了華亭老仙譚峭。


    這突然的舉動,立刻驚呆了嶽鵬舉,李大宮主這是搞哪一出啊,不知道我們處於弱勢嗎?


    即便他看不清形勢,可也不該找譚峭那個老家夥吧,那可是一位深不可測的老輩高手,李天府這是想幹啥?


    隨著李天府的迎擊而出,弈江南身為龍鵠山的二師兄,自然相信自家師兄的判斷,隻見他迅速地將龍且交給龍伽看顧,就立刻仗劍而出,直接迎上了沈光。


    徐州大將季布,一看河朔人有人衝上,就立刻重劍一揮,徑直撲向了揚州的田頵。


    姚州領隊的折嗣倫,一看有三人衝出,直接就是大刀一揮,直取李法主這個老頭去了,他早就看不慣對方了,觀察到了現在,就屬他蹦躂得最歡實。


    己方陣營,已有四人迎戰,王彥章自然不是孬種,隻見他鐵搶斜指,悍然找上了釋然境的木辰;剩下的鯨布,三股叉疾揮,自然對上了石虎。


    看到大家都上了,嶽鵬舉麵色一青,果斷地放棄了思忖,不就是拚命嗎,嶽武穆何曾怕過誰?


    一念萌生,就見他將手中的瀝泉槍,瞬間點出萬點寒星,直接刺向了不信邪的李狂霸。


    一場激烈的高手對決,就在昆明池畔爆發了;雙方高手盡出,顯然是要一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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