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廂房的門口,除了邋遢小娘和周然之外,又多出了幾道身影;正是李文旖和楊正見等人。


    此時的李文旖,單手持劍,滿臉決然,玉臂直伸,長劍刺出,鋒銳的劍尖,早已穿透了朱璃的手掌。


    殷紅的血水,順著長劍的側麵,汩汩而淌,轉眼間,就要流到了劍柄之處。


    利劍並沒刺中想象中的那人,反而刺中了李文旖最意想不到的人,李文旖滿臉的猙獰之色,緩緩的淡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極度的錯愕、和不解。


    “文旖姐,你在幹什麽?”看到這一幕,邋遢小娘立刻驚叫道。


    眼看朱璃大殺四方,馬上就要將“段酋遷”給宰了,可就在這個時候,李文旖卻突然殺出,向著周然猛下殺手。


    對方到底怎麽想的,竟然在一個入玄高手的眼皮底下,對他的兄弟下殺手,這不是搗亂嗎?


    雖然鬱悶,但邋遢小娘,畢竟一早就看出了李文旖的不對勁。


    加上她剛才在房間中看到的一切,以她的聰明,早就將事情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雖然向著李文旖質問,卻並不憤怒。


    試想一下,一個男子,衣不避體地被人從內室中,一腳踹飛,繼而就是李文旖臉色蒼白、一臉悲憤地衝將出來,持劍欲刺,這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麵對邋遢小娘的質問,李文旖尚未來得及迴應,就見朱璃突然一甩手,就將被李文旖刺傷的那隻手掌,硬生生地從長劍之上拔了下來。


    看都不看傷手上,那涔涔而落的血滴,十分不善地望向李文旖,冷然道:“你這個小娘子,真是不講道理。”


    “先是踹飛了我家小軲轆,我都還沒找你算賬,現在又要殺他,你難道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在大多數男子的心中,女性是柔弱的、善良、需要照顧的一方,朱璃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剛才在廂房中,即便朱璃猜出了周然是被李文旖踹飛的,朱璃也強忍著沒有發作。


    可現在不同了,在他眼中需要憐惜、愛護的小娘子,突然露出了鋒利的獠牙,欲要致他兄弟於死地,他又豈能善罷甘休。


    怒氣勃發的朱璃,根本不顧左手的傷勢,手中的長刀緩緩抬起,指向了持劍的李文旖,寓意不言自明。


    有時候,無需多說,一個動作,就代表了一個人的態度。【…~abc小說網…!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朱璃長刀抬起,直指李文旖,就意味著他要對這位娘子出手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稍顯踉蹌的身影,突然猛地竄了出來,毅然決然地擋在了李文旖的身前,直麵著朱璃的長刀。


    眾人放眼望去,就見李孤峰不知什麽時候,強撐著重創的身軀,擋在了長刀之前,憤然地望著朱璃。


    龍鵠八仙的幾位男弟子,現在還清醒著的,就隻剩下李孤峰一人了。


    他的胸口,距離朱璃的長刀,不過半指距離,隻見他眉都不皺一下,虎眸怒睜,漠然地向著朱璃道:“堂堂懷化大將軍,原來就是這個德性;你那名麾下,玷汙我師妹在先,我師妹憤然之下,出劍殺他,這有錯嗎?”


    一言出口,李孤峰脊背挺直,直視著朱璃的雙目,寸步不讓;今天即便是死,他都要為自己的師妹,討迴一個公道。


    李文旖既然叫他一聲三師兄,他就要當得起這個稱唿。


    李孤峰言辭生硬、理直氣壯,大有生死等閑事、但求無愧憾之勢,在場諸人望之,無不動容,這人是條漢子。


    要知道,現在的龍鵠八仙,朱璃隻要揮揮手,就能全滅他們;如此逆勢之下,李孤峰還如此硬氣,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這就是男兒氣概。


    “就是,我記得河朔軍律明示,但凡玷汙良家女子的淫賊,都要生受宮刑、服苦役五年;這條軍律,聽說還是大將軍您親自定的,怎麽,現在輪到大將軍的親信的犯法,這條律法,就成了擺設了嗎?”


    一身黑紗、麵罩黑絲的楊正見,一見三師兄抱創抗敵、生死無畏,立刻縱身一躍,就來到了李孤峰的身邊,和他並肩一起,對上了朱璃的刀鋒。


    “淫賊,玷汙良家?”朱璃聞言,眉頭微皺,神情一片懵然,他是真的聽不懂。


    更何況,他的心智尚未完全恢複,自然不記得他定下了什麽軍律;楊正見之言,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可他身後的周然,一聽楊正見這麽說,立刻嚇得菊花一緊,連忙跳了出來,向著朱璃哀嚎道:“將軍,你千萬別聽那個小娘胡說,小周我也是無辜的,你可一定要相信小周啊。”


    朱璃何曾見過周然如此倉惶,聞言立刻拍了拍周然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小軲轆,這個帶麵罩的娘子,說什麽我都聽不懂,我怎麽可能相信他說的話。”


    “無辜,聽不懂?”李孤峰聞言,更加憤懣了起來。


    在他看來,這個身材不高、形若車軲轆似的青年,不但偷窺過他的師妹,現在還玷汙了她,打死他,他都不信對方是無辜的。


    “是啊,都是房中的那桌酒菜害得.......”為了自己的性福,周然立刻梗著脖子,據理力爭道。


    可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邋遢小娘猛地出言打斷了,隻見邋遢小娘,原本靈動的美眸,此刻卻怒氣充盈,衝著幾人即刻一聲河東獅吼:“混賬,一幫混賬,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這些人,還有心思內訌,真是氣死我了。”


    邋遢小娘確實氣急,渾身都在不斷顫抖,繼續道:“外有強敵環伺,內有重創之親,你們都想死嗎?”


    這一聲怒喝,猶如晴天霹靂,立刻驚醒了在場眾人,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可確實是不是什麽好地方,現在發生內訌,也根本不是時候。


    麵對邋遢小娘的怒斥,眾人無不麵色訕然,就連朱璃也突然想到要辦的正事,他可是記得此行永昌的目的,正是為了要殺段酋遷和鄭買嗣的。


    可就在剛才,明明他有十足的機會,了結掉段酋遷的,結果就發現了周然有危險,害得大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錯過了。


    一想到這個,朱璃立刻就要飆射而出,去尋找“段酋遷”的蹤影;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猶豫了,不放心地向著李文旖和楊正見等人看了一眼。


    顯然他是怕自己衝出去後,這幫人如果再對周然動手咋辦,他可是非常了解自家的小軲轆的,除了跑的快,身手確實不行。


    小院中,經過朱璃剛才一鬧,整個小院早已亂套,不知為何,四下裏到處都是喊殺聲,可現在眾人一個都沒有衝出去,這喊殺聲從何而來呢?


    這一幕頓時讓眾人愣住了,就連邋遢小娘,也不例外。


    正在眾人愣神的功夫,小院之外,立刻飆射而來兩道身影,來人盡皆飛躍如燕,快如疾風,隻是轉眼之間,就來到了眾人的不遠處。


    邋遢小娘和楊正見等人,一見有人靠近,就連忙拉開架勢,凝神戒備起來。


    可朱璃看到這兩道身影,卻開心了起來,連忙開口道:“荊銘大兄、王衝,你們怎麽來了。”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鬼衛兩大頭目,荊銘和王衝。


    朱璃一開口,眾人就知道,這二人應該和朱璃是一夥的,這才放對方過來,二人剛到朱璃身前,就拱手道:“見過郎君。”


    “嗯”朱璃點了點頭,繼而看向荊銘身邊的王衝,好奇道:“王衝,你怎麽也追來了?”


    不等王衝迴應,荊銘就立刻道:“郎君,你沒事就太好了,“段酋遷”的府邸,現在已經亂套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戰將之事,來日再議。”


    “亂套了?”邋遢小娘看了朱璃一眼,現在她終於確認,這個所謂的朱璃,就是她聞名已久的,那個懷化大將軍。


    不過,她總覺得傳聞似乎過於誇大了,這個朱璃,顯然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絕不會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傳說中的那位智勇雙全的將軍。


    “抱歉,這位兄台,你剛剛說這座府邸亂套了,是怎麽迴事?”神話崩潰,邋遢小娘,再也不願多看朱璃一眼,立刻轉向了荊銘,好奇地問了起來?


    “不錯,這座府邸確實亂套了,原本這裏駐紮著兩支精銳牙兵,就在剛剛,府邸的主人‘“段酋遷”’,被人一擊重創;而就在他被重創之前,好像錯手將鄭買嗣給丟了出去,害得鄭買嗣慘死當場。”荊銘剛才外麵趕來,還不知道小院中,曾經發生的一幕,就將他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聽到這裏,邋遢小娘美眸一亮,她還記得,就在朱璃出刀之際,“段酋遷”當時確實丟出一個人來,瞬間就被朱璃劈成兩半。


    那個倒黴蛋,邋遢小娘還記得,正是和“段酋遷”站在一起的儒雅老者,難道他就是鄭買嗣嗎?


    不等邋遢小娘想明白,荊銘就繼續道:“屬下還聽說,斬殺鄭買嗣的是一位高人,結果鄭買嗣的親信不敢去找高人報複,卻同段酋遷的牙兵,廝殺了起來,口口聲聲,喊著要為鄭買嗣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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