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李存孝與其說是被李克用下令處死的,還不如說是死在他的性格上。


    李克用當初並不想殺李存孝,這才弄個什麽車裂的套路,就是希望麾下大將,能有人站出來,為李存孝說句話,他也好就坡下驢,放過了這位愛將。


    可李克用的那些麾下大將,硬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李存孝說句話的,最終導致李克用套路了自己,變成了不得不殺李存孝了,畢竟君無戲言。


    為什麽會出現這一幕呢,這也跟李存孝平時的為人有關係啊,倨傲的性格,目無餘子的脾性,怎麽能討人喜歡呢。


    現在一聽尉遲槿想讓兩名家將代她出戰,失望之下,立刻就譏諷起謝天、謝地來,這不是天生的招黑體質嗎?


    果然,一聽李存孝如此小看他們,謝天、謝地兩個家夥的火爆脾氣就上來了,隻聽謝天冷哼一聲,夾槍帶棒似的憤懣道:“李將軍盡管施為,若是我兄弟二人,果真不小心死在將軍的手裏,絕不會埋怨將軍半句。”


    這口氣,火氣衝衝,火藥味十分重,也徹底激怒了李存孝。


    李存孝何等傲氣,豈會將謝氏兄弟放在眼中,二人的憤懣之言,聽在他的耳中,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這種情緒帶動下雙方,心中似乎都憋悶著一股邪火,不吐不快。


    可想而知,接下來的對撞,絕對讓人揪心。


    尉遲槿看到這副情形,秀美微蹙,卻不好相攔,畢竟是她率先開口,允許二謝代她向李存孝討教的。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無需贅言,隻有動手。


    一行爭鋒的三人,魚貫而出,走出客廳,直奔練武場。


    這種風雨欲來、針鋒相對的氣氛,讓尉遲槿越想越不安,她就直接取過鳳翎大刀,幾乎前後腳,就跟了出去。


    唐朝尚武成風,幾乎有點身份和地位的人家,不管大小,都會有個練武場,這黎城縣縣令的府邸,自然也有一個練武場。


    練武場不大,卻中規中矩,李存孝的兩名親近牙兵,早已抬著畢燕撾,等候在練武場一側了。


    這一幕看在尉遲槿眼中,讓她心中更加不爽,難道這李存孝就這麽自信,確定她尉遲槿一定會應其所請嗎?


    尉遲槿的不滿,李存孝可絲毫不在乎,隻見他順手接過畢燕撾,緩步就向二謝走去;謝天、謝地二人,一人雙錘交錯,一人雙斧並立,早已準備停當。


    “哼,既然你們兄弟這麽不自量力,那李某就讓你開開眼。”李存孝不屑地看著二謝一眼,漠然地開口道。


    “少廢話,有什麽本事,就亮出吧。”謝天不耐,仿佛李存孝的片言隻語,都會令他作嘔一般。


    “不錯,嘰嘰歪歪的,簡直跟沒帶把似的。”作為大兄的謝天嘴上不饒人,作為弟弟的謝地同樣不是善茬,出口就傷人。


    李存孝何曾受過這等侮辱,瘦小的臉龐,瞬間一陣潮紅,胸中似有一股澎湃的火山,正要噴薄欲出。


    因為天賦異稟的關係,就連李克用都待他亦兄亦父,幾乎很少苛責於他,李存孝何曾被人當麵如此埋汰過


    。


    盛怒之下,李存孝明知二人遠遠不及自己,仍舊不打算輕易放過二謝。


    須臾之間,那柄重達兩百四十斤重的畢燕撾,就被李存孝燈草一般地掄起,刹那間,就見無數撾影掠過,層層疊疊、如雨如幕,霓虹彩燈一般地旋轉不停,令人眼花繚亂,烏光重重,不見人影。


    這副情景看在二謝眼中,讓這哥倆心下一緊,仿佛冥冥之中,立刻就有一股森冷的殺機,瞬間籠上二人的身軀,陷身其中,如陷泥沼、舉步維艱。


    這種感覺持續不到半個唿吸,待到李存孝演撾完畢,在場之人,隻看到一道烏光,疾如彗星曳尾一般地淩空而起,似乎裹挾五嶽四海之重,壓塌諸天、碾碎蒼宇,驚雷一般地飛向謝氏兄弟。


    其勢若山塌、威似天傾,鋼撾未至,雄渾澎湃的威勢,已經壓得二謝雙股戰戰、雙臂微抖,二謝的前額,早已滲出一層密集的汗珠,那“吭哧、吭哧”的粗喘,數米之外,清晰可聞。


    置身於練武場之外的尉遲槿,一見李存孝竟然如此沒輕沒重,俏臉鐵青,心中暗道不好,此刻,她再也無暇他顧,玉足急邁,一刀揮出。


    幾乎就在李存孝拋飛畢燕撾,謝天、謝地全力應付,氣有不支之際,一刀銀光從天而降,銀河垂天、星河倒掛,仿若開天辟地時那裂天寒光一樣,浮光電閃一般地砍向謝天、謝地的身前。


    高手相爭,生死一瞬。


    這麽短的時間之內,隕敵於一擊,速度必然快到極致。


    在雙方的速度都是極快的情況下,若想擋住對方的攻擊,靠的是什麽,其中大多數的時候,就是依靠本能的直覺,以及機巧的預判。


    或許會人有人會說,靠直覺,騙人的吧。


    這裏可以很負責任的說,絕對不敢妄言,一名高手,很多時候,都會化技藝為本能,揮擊、防守、格擋、撩擊等等,這些簡單的動作,在高頻率的搏擊中,全是身體的本能,接受外界的刺激,而做出的反應,隻要請教一下這方麵的行家,自然就清楚了,這裏不必贅述。


    而尉遲槿揮出這一刀,除了本能,還有預判,這個時候她若想解救二謝,就必須從李存孝的出手威力,預估出對方的速度、力道、以及攻擊的落點等等,這靠的就是經驗、和頭腦,高速運算後,做出的預判。


    尉遲槿一刀揮出,看似斬在空出,其實早已鎖定了李存孝飛撾的路徑,鳳翎大刀落點的位置,正是其必經之地。


    同一時間,謝天、謝地兩人的雙錘、雙斧,也盡皆遞出,迎向飛擊而來的畢燕撾,戰場的形勢,瞬間變成尉遲槿主仆三人,雙錘、雙斧、加一刀,盡皆迎向李存孝的一撾。


    “叮”


    “咣”


    “當”


    李存孝一撾揮出,負手而立,神情肅然,十分自信。


    再看尉遲槿主仆三人,隻見五件兵器,幾乎不分先後,盡皆撞上了畢燕撾。


    雙方兵器負一接觸,雙錘驟然倒崩,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驟然返迴,砸向謝天胸口,


    “砰”


    “噗”


    被自己的大錘砸中


    ,謝天雖然極力卸除了不少的力道,還是情不自禁地噴射而出一口逆血,冷豔的鮮血飛灑長空,身體也隨之倒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死狗一樣地摔在了地上,激起滿地的煙塵。


    謝地更是不濟,雙斧剛剛碰到畢燕撾,劇烈的震顫之下,就陡然拿捏不住手中的武器了,兩把斧頭,瞬間拋飛而起,徑直飛向遠空。


    幸好這家夥運氣好,若是像謝天一樣,斧頭倒崩,說不定,真會將他斬成兩半。


    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落得好,和謝天一樣,身體被猛地震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猶如龜殼朝下的王八一般,張牙舞爪、狼狽不堪。


    至於尉遲槿,她的預判很準,鳳翎大刀,也準確無誤地砍在了畢燕撾上,可兵器交擊之下,鳳翎大刀,剛一沾到畢燕撾,就被高高震顛而起,一股雄渾的力道,透過大刀的刀柄,蔓延到了她的身上。


    她救人心切,根本就沒想到預留餘力,猝不及防之下,身軀搖曳,一個收腳不住,“蹬、蹬、蹬......”被震退數步,“噗通”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可憐的小屁股,差點就要摔成了八瓣兒了。


    這還不算,李存孝精心研究的新招,若是沒有特別之處,他也不會興師動眾地前來找人試招了,這一飛撾所蓄之力,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尉遲槿主仆三人,硬接一記,豈能落得好,尉遲槿小屁股甫一落地,身體依舊禁止不住地向後摔去,“乓”的一聲,銀甲染塵,頭盔脫顱而去。


    這個時候,她隻覺得渾身酸疼無比,眼冒金星、手臂發木,似乎早已失去了直覺,甚至幹張著小嘴,就是喊不出聲音來,十分難受。


    一擊,尉遲槿主仆三人一傷兩潰,這個結果讓李存孝十分滿意,他這次前來拜訪,主要還是奔著韓槿來的,至於謝天、謝地兩兄弟,他們二人會落到什麽田地,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銅鞮城下,傳聞韓槿匹馬單刀,一擊斬殺馬祥,煊赫無比,威猛無鑄,被河東軍傳得神乎其神的,身為武將的李存孝,本身又是如此倨傲的武將,他怎麽可能讓韓槿專美於前呢。


    今日一試之下,果然不過爾爾,這韓槿在他看來,武藝雖然不錯,不過也就薛阿檀、安休休那樣的水平,根本就無法同他相提並論,得出這樣的結果,讓他心懷大暢。


    轉頭就向尉遲槿的方向望去,可這一望,他就再也興奮不起來了。


    隻見練武場的高台下,在那有些淩亂的地麵上,一泓秋水般的斜躺著一位伊人,她那一雙美眸,星淚點點、盈盈不墜,晶眸有恨,羞憤難明,正怒不可抑地向他瞪來。


    伊人倔強地想要坐起身來,似乎由於摔得太狠的緣故,幾次努力都無法成功,微風徐來,青絲如幕,似遠山層巒,又若青雲鬱鬱,瓊鼻微聳、胸懷起伏,這活生生的一幕,簡直就是一張美人春睡圖啊,而且還是一張受了極大委屈的美人春睡圖。


    頭盔脫落,雖然尉遲槿的嘴唇上,還黏著不倫不類的小胡子,可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這是一個嬌美無限、我見猶憐的小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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