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至於第三個條件,那就更簡單了,隻需要你一道口令就可完成,高駢將很多政務,都交給你們幾個人來打理,你就發下一道政令,鼓勵揚州全境百姓,開始養魚、撲魚,囤聚幹魚,屯的越多越好,這件事情,最好一直倡導下去。”朱璃緊跟著又吩咐道。


    對於這道命令,不僅呂用之聽了一愣,就連楊再興、陳珙也不明所以,不過既然是朱璃吩咐的,他們也不敢當著呂用之的麵,就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呂用之隻是愣了一下,就忙不迭地應道:“好,在下一定照辦,請郎君放心。”


    囤聚幹魚,已經牽扯到了揚州內政,本不該朱璃過問,可是高駢不問政事,呂用之之流隻知道爭權奪利,搜刮百姓,哪裏會關心百姓的死活。


    他依稀記得,唐末的揚州,似乎有過一次大饑荒,餓死了不少人,悲慘的情況駭人聽聞;古人靠天收,每年剩餘的糧食不多,揚州水資源豐富,若是從現在開始就鼓勵百姓養魚,屯上一些幹魚的話,大災爆發之時,肯定就能派上用場,相信一定能讓不少人活下來。


    現在,呂用之剛剛發跡不久,還沒有達到曆史上,那種出入千人隨侍左右、驕奢無度的程度,選擇在這個時候,喚醒高駢,讓他重新振作起來,若事成也就罷了。


    若是高駢不聽,為了保住揚州百姓的一點元氣,朱璃不介意挑起動亂,除掉高駢,剪除禍國殃民的呂用之等人,在揚州另立節度使。


    新的節度使,不需要他有多大能力,隻要他有一顆善待百姓之心即可,相信無論誰來做這個節度使,都比沉迷於神仙之術的高駢要好的多,當然,秦彥之流除外。


    三件事情吩咐了下去後,朱璃看了一眼楊再興,楊再興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三顆綠色丹丸,遞向呂用之,陰惻道:“這是暫時壓製你體內毒素擴散的丹藥,每三天吃一粒,就可以壓住你身上的毒素不再蔓延,吃完後,再來我這裏討要,若是你能將我家.......家主吩咐的事情辦好,最後的解藥,我一定雙手奉上。”


    呂用之聞言,不敢反駁,連忙若獲至寶般地接過三顆綠色丹丸,小心地收入懷中,不過那望向楊再興手中小瓷瓶的目光,十分複雜,一直到楊再興將瓷瓶收入懷中,他才戀戀不舍地收迴眼神。


    “郎君,還有什麽事情,要在下去做的嗎?”呂用之出於努力表現的心態,小心翼翼地問道。


    朱璃迴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暫時就這些了,你趕緊迴去辦吧,若是辦的好,我自然會讓再興多給你一些綠色丹藥,若是辦的不好,你就要小心你的小命了。”


    “諾,郎君,在下省得,隻是其他兩件事情都好辦,但麵見高總管,怕是要耽擱一些日子,總管最近煉丹癡迷


    ,可能一時半會兒在下也無法讓郎君見到他,還請郎君耐心等些日子,在下一定促成你們的會麵。”呂用之拱手,稍顯猶豫地道。


    這個消息讓朱璃眉頭微微皺了皺,隻是稍思片刻,就淡然道:“好,我會耐心等些日子的,你迴去吧。”


    見朱璃沒有不滿,呂用之鬆了一口氣,連忙拱手應諾,小心翼翼地退出雅間。


    呂用之剛剛離開,楊再興就鼓不住地問道:“使君,你讓這混蛋辦的三件事,前兩件屬下還能理解,可第三個條件是為了什麽呢?”


    現在的陳珙也知道了朱璃的身份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站在楊再興身後的人,並不是對呂用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而是那個聲震中原,收複長安的年輕刺史朱璃。


    對於這個朱璃,他也曾略有耳聞,雖然對方現在被唐廷定為反賊,可他一點都不介意,生活在這個時代,對於廟堂之中的那些齷齪之事,他也風聞不少。


    以朱璃在勤王之中,三戰三勝,兩次突破性的大勝,這樣的功勞,非但沒有受到封賞,還反被定為反賊這樣的事情,陳珙也見怪不怪,畢竟這種事情,並不是隻在朱璃身上發生過,在高駢身上同樣發生過,不過高駢沒有朱璃慘而已。


    如今的唐廷,在天下門閥、士族、軍鎮的眼中,還有多少威信可言啊,權宦們持寵而驕,肆意妄為,早就讓無數的天下人失望透頂了,對於朱璃的遭遇,他們隻會抱著同情與不平,但凡有點良知的人,誰還會雪上加霜,肆意踩上一腳呢。


    田令孜的名聲太臭了,不要說那些真正忠君愛國的人士,就是很多野心勃勃的軍閥、梟雄似的人物,都不會不懷疑唐廷的說辭。


    而且和田令孜站在一起,討伐朱璃的三人中,李克用是沙陀人,沙陀人去年還在攻略代朔之地,殺害很多漢人子民,現在竟然還能大義凜然地站出來,幫助田令孜鎮壓朱璃,想想都讓人感到屈辱、和悲憤。


    再說李思恭吧,他確實是個苦主,可他是黨項人,就注定了中原人,不可能站在他的角度看問題。


    雖然唐人的思想比較豁達,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可他畢竟是狄人,北方狄人對於中原的禍害,那是罄竹難書、血淚斑斑,天下百姓能同情他才怪呢,當然,這裏指的隻是對民族有歸屬感的那部分百姓,對於那些天生就是一副奴才相、哈外壓內之人,就另當別論了。


    更何況朱璃拚命掩護麾下撤離,渭水河畔,身受重創,寧死不退,都要為部下爭取時間撤退的事跡,經過有心人的傳播,早已轟動了整個天下。


    而陳珙再想想他自己呢,他從一名小卒開始,就一心跟隨著高駢的,忠心耿耿,鞍前馬後,結果如何,隻是因為小人的一句挑撥,就落得個破家滅族的下場。


    高駢和朱璃能比嗎,他麵對朱璃非但沒有出賣他的心思,相反還有著一絲向往,向往跟隨這樣的大將馳騁天下。


    當然對於陳珙的欽佩之情,朱璃不可能知道,一見楊再興提出質疑,他也不可能告訴對方,隻是由於前世在史冊上看到過一些信息,揚州將來必有大災,才不得不提前居安思危、以防萬一的。


    沉思了少頃後,就開口道:“高駢節製揚州,卻一心求仙問道,如今揚州妖人作亂,橫征暴斂,早晚會害得百姓無以為生,加上這一條,這是為了防止老百姓衣食無著的,若真到了那一天,現在的準備,或許就能夠為那時的災情,緩解上一、二了。”


    二人聞言,看向朱璃的神情,更加欽佩、拜服,陳珙附和道:“使君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宣州之地,秦彥為了巴結呂用之等人,早已開始了對百姓橫征暴斂,整個揚州,宣州逃難而出的災民是最多的。”


    “而畢師鐸,他和秦彥都是草軍降將,更是被呂用之欺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任由自己的妻妾被呂用之糟蹋,卻戀棧軍權不肯放手,如此屈辱的活著,相信他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的,長此以往,可以預見,畢師鐸必然會暴起,暴亂四起之下,對整個揚州來說,必然是個災難。”


    楊再興聽了二人的分析,認同地點了點頭,開口道:“使君,要不要我把張守一、諸葛殷這兩個妖人也控製起來,在掌權的方士中,這兩人也是蹦躂得非常厲害的人。”


    “不用。”朱璃直接否決道,望著被他拒絕後神色不解的楊再興,朱璃解釋道:“如今高駢最信重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最多隻能算是呂用之的幫兇,若是除掉了呂用之,這兩人還能蹦躂幾天?”


    “其次,呂用之的小命掌控在我們手中,他每天都處於心驚膽戰之中,這個時候若是張守一、諸葛殷活得驕奢無度、舒服無比的話,就越會激起呂用之的嫉恨之心。”


    楊再興聞言,雙眸一亮,連忙道:“呂用之本就是個小人,他怎麽可能任由被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張守一、諸葛殷過得比他還猖狂,不用我們出手,他就會收拾這兩個混蛋了吧。”


    “哈哈哈,不錯,這個時候,正是他最彷徨無措的時候,性格中的醜惡、陰暗就會徹底爆發出來,有了陳將軍的前車之鑒,他應該還不敢大肆針對高駢麾下的其他大將,畢竟擒拿他的時候,陳將軍可是和你一起出現的,他心裏就沒有想過這些人一旦不死,就會抱成團的報複他嗎?”


    “隻要有顧慮,必然就不會輕動,但是對於那些被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他如何擺弄、壓製,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朱璃看了二人一眼,自信滿滿地道,這可是心裏學,兩人以人之常情來推論,可能明白,但他們畢竟沒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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