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五百三十兩白銀,既然這狗官敢要,我們就敢給,嶽兄沒有,這王屋縣總是有人有的吧,不知道這王屋有沒有為富不仁、橫行鄉裏的惡霸財閥呢?”朱璃微微眯著雙眸,淡然地問道。


    此言一出,嶽鵬舉神色一愣,連忙道:“莫非使君想要行那劫富濟貧、懲治惡霸之事?”


    “哈哈哈,朱某正有此意,不義之財,取來救援英雄,再是合適不過了。”朱璃沒有否認,大笑承認道。


    這個主意不錯,嶽鵬舉、譚二虎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精光,隻是他們一個向來剛直,一個一向老實,哪裏會朝這方麵想。


    而朱璃就不同了,他來自後世,思想自然更加放得開。


    再說了他現在算是朔州人,做完之後,拍拍屁股走人,即便以後這些本地鄉紳、耆老調查出個蛛絲馬跡,他們還能去找朱璃算賬不成,給他們個膽子,他們都不敢。


    “此事宜早不宜遲,對於王屋的情況,嶽兄比我了解,就由嶽兄選擇對象,我負責下手好了。”朱璃無所忌憚地道,現在他確認了嶽鵬舉就是嶽飛的轉世之身,那楊再興的身份,怕也八九不離十了吧,畢竟這個名字非常有特色,不是誰都會如此取名的。


    計議一定,嶽鵬舉毫不遲疑,當天就帶著朱璃下山去了,當然是去踩點了,嶽鵬舉身為一縣參軍,但一個縣裏像出征這樣的大事能有多少,雖然身為軍中參軍,但在平時的公務中,打交道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地痞無賴、作奸犯科之人,因此自然熟悉他們的那一套了。


    很快嶽鵬舉就指定了一家王屋巨富,家主名叫王鬥金,王鬥金原本不過是王屋縣的破落戶,甚至一度混跡市井,遊手好閑。


    但他命好,他的一位叔叔名叫王仲先,早年入宮做了太監,在僖宗當權的時候發了跡,這才讓王鬥金迅速竄了起來。


    即便是康實作為宣武節度使的時候,都不敢輕易動他,曆任宣武節度使也都不會無故招惹他,所以此人在王屋縣,可以說是橫行無忌,無法無天。


    好在此人沒什麽才幹,本人又胸無大誌,隻知道一味貪財,橫行鄉裏、魚肉百姓,身家巨萬,卻對鄉人一毛不拔。


    王鬥金家的大院毗鄰街口,正好挨著一處酒樓,嶽鵬舉帶著朱璃登上酒樓二層,選擇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叫來博士上了兩盤小菜,一壺酒,便揮手打發了博士,對著窗口,仔細地觀察起王府的格局。(博士:唐朝對店小二的稱唿。)


    王府的格局倒有些像朱璃在朔州的刺史府,麵南坐北,三套連院,金庫的位置大概在內院,但一天的觀察,也沒有探查到具體的位置所在。


    這個倒是讓嶽鵬舉臉色十分難堪,畢竟早點拿到錢財,將楊再興、宋家娘子早點贖出來才是正經的,每多耽擱一天,私下裏總歸是放心不下的。


    現在王府金庫無法確定,他臉色能好看才怪。


    對此,朱璃眉頭一挑,計上心來,


    開口道:“莫慌,朱某自有辦法讓他們自己帶我去金庫的位置。”


    嶽鵬舉聞言一愣,連忙道:“使君計將安出?”


    “哈哈哈,不急,容我先賣個關子,等計策成功之後,你自然就會知曉了,說出來就不靈驗了。”朱璃自信地笑了笑,“你晚上就在後院外麵接應我即可,拿了錢財就去找那個宋知縣贖人吧。”


    “好,使君若是成功盜出白銀,助嶽某救下兄弟,嶽某甘願誓死報效使君,以全今日之恩。”嶽鵬舉也不含糊,他一早就有一股衝動,想要追隨朱璃,隻是一直沒機會開口,如若朱璃這次真能盜出錢銀,救出楊再興,他自然順水推舟,追隨這個,讓他一眼就看好的年輕刺史。


    “好,嶽兄就拭目以待吧。”朱璃也不拒絕,拒絕嶽飛投靠自己,朱璃腦子還沒進水,自然不會謙虛,更何況他現在隻身在外,身邊也沒個幫襯的人,嶽鵬舉、楊再興絕對是稱職的打手,當然現在也隻能當打手來用了。


    入夜,月隱星稀,大地昏暗,似乎上天都在促成此事。


    朱璃和嶽鵬舉來到王府後院的院牆外,相互點頭示意一下,朱璃就一溜煙地竄入了王府之中,他在黑暗中觀察了一圈,先是選擇了一個小廝的房間,一閃身就進入其中。


    小廝的房間頗為黑暗,朱璃掩上門,在黑暗中適應了一小會兒,這才遊目觀察起來,隻見一名年輕的小廝,流著晶瑩的口水,正在床上酣睡如豬,不知夢到了什麽好事。


    這番景象正中他的下懷,朱璃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偷偷地拿過那個小廝褪下的衣物,迅速換到了自己的身上,稍微整理一下,就一溜煙地出了門,掩上房門後,他就光明正大地向著內院跑去。


    因為他身穿府中仆役的裝束,雖然有值夜的人感覺奇怪,也鮮有人上前盤問,隻是到了後院門口,卻被一名仆婦攔了下來,顯然這人是內院的守夜之人,朱璃身著小廝衣衫,定然不是內院之人。


    仆婦一臉橫肉,張口就訓斥道:“慌裏慌張的幹什麽,膽也太肥了吧,這是什麽地方,都敢亂闖,小心讓阿郎知道,亂棍打死你個小猢猻。”


    朱璃低著頭,裝作一副惶恐的模樣,顫顫巍巍地道:“對不住,在下不敢,隻是剛剛如廁的時候,在茅房附近發現了幾個賊人。”


    “賊人?”仆婦大驚。


    “嗯,是的,他們不知什麽時候混進了府中,正在商議著如何盜取府中財物,說是要將王家的金庫洗劫幹淨,敬獻給新上任的朱總管,在下不敢怠慢,隻好跑到這裏來,準備告訴阿郎一聲。”


    那仆婦聞言更加駭然,連忙道:“竟有這等事,賊人在那?”


    “在下也沒看清,他們好像全都朝著內院的方向摸索了過來。”朱璃依舊裝作畏首畏尾,顫顫巍巍的樣子道。


    那仆婦聞言,根本沒有耐心再繼續盤問下去了,連忙囑咐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話音未落,她就一轉身向院


    中跑去,看來是去告訴內院的主事之人了。


    朱璃望著仆婦慌亂的背影,眼中騰起一抹陰謀得逞的喜悅之色。


    王鬥金既然是王仲先的親人,若是能夠挑起這個閹人,和朱溫鬥起來,豈不更好,反正兩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朱溫雖然沒有後世文獻上記載的那麽壞,可這個人在前陣子,可是實實在在陷害過他,他不介意再黑對方一把。


    隻是稍稍等待片刻,就立刻閃身跟上,遠遠地綴在那名仆婦的後麵,不過他奔走得十分小心,一直保持著讓身體隱入黑暗中,避免被人發現。


    不過盞茶功夫,就見那名仆婦在一處正房門前停了下來,焦急道:“阿郎,大娘子,禍事了,禍事了,有賊人入府盜竊來了。”


    “什麽?”仆婦的驚叫,立刻驚動了房中的人,隨著一聲驚唿,房中就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之聲,似乎有人從夢中驚醒,忙不迭地爬了起來。


    半刻鍾不到的功夫,房門驟然從裏麵被人拉開,一名衣著不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當先邁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馬臉薄唇的婦人,應該就是王鬥金的妻子吧。


    “你說的是真的嗎?”王鬥金神情陰沉,劈頭就向那名仆婦厲喝道。


    仆婦躬身拜了拜,恭聲道:“奴婢不敢欺騙阿郎、大娘子,女婢也是聽外院的一個如廁小廝說的,他說那幾個賊人商量著,想要洗劫府中金庫,敬獻給新來的朱總管,然後就向著內院的方向摸了進來。”


    “什麽,想偷我的銀子,買好朱溫,人呢,那名發現毛賊的小廝在哪裏?”王鬥金皺著眉頭,憤憤不已地問道。


    仆婦不敢怠慢,連忙迴道:“就在院外,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讓他進來,隻好讓他等在門口。”


    “嗯,我去看看。”王鬥金想了想,便決定前去問問情況再說。


    隻是他身後的薄唇婦人,卻十分不耐道:“看什麽看,大半夜的,阿郎,我們去金庫那邊看看,隻要金庫沒事,不就安心了嗎?”


    王鬥金聞言,感覺有理,便迴頭對著仆婦囑咐道:“你去將那個小廝給我帶進來,我先去看看金庫那邊的情況。”


    “諾”仆婦應了一聲,便匆匆地向著來路跑去,而王鬥金立刻提著燈籠,帶著薄唇婦人,順著廊道向著正房一側的方向走去。


    朱璃一看目標上鉤,連忙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王鬥金夫婦七拐八繞,終於停在了一處普通的閣樓前。


    夫婦二人,四下張望了一圈,發現周圍沒什麽異常,這才伸手從脖子上摘下一個類似項鏈的東西,從上麵摘下一枚鑰匙,隨即就打開了房門,夫婦二人連忙進入閣樓,再次伸頭向外,左、右張望了一番,就順手帶上房門,從裏麵將房門掩上了。


    看來金庫的位置就在此地,朱璃確定了位置,便不再猶豫,躡手躡腳地繞到閣樓一側,站在牆壁下,抬頭看向上方,不久就發現有一扇窗戶設置在不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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