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計議,朱璃立刻決定接受王月瑤的投靠,若真像她說的那樣,不但能夠救援一些在中原無法存活下去的百姓,還可以壯大朔州的人口,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軍營之中,確實不適合王月瑤這樣的美貌女子,可她自己又不願意迴去,無奈之下,朱璃隻好敕封她為隨軍書佐,幫助朱璃處理一些文案方麵的事情,平時很少露麵。


    從那以後,朔州軍的大營中,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一名麵色姣好的奶油小生,隻要朱璃一迴到軍營,他就立刻一副蝴蝶發現花粉一樣地黏上去,和朱璃高談闊論起來。


    對於王月瑤,那若有若無的試探、考量,朱璃雖然沒有警覺她要幹什麽,卻來者不拒,他一個來自後世的人,懷揣著數千年的文化精粹,豈會怕一個小女子。


    這樣一來,王月瑤就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徹底地迷上了朱璃這個少年將軍,她發現對方能文能武,見識非凡,往往隨口一句經典之語,都能發人深省,品味無窮,用武能提馬安天下,文能安邦庇黎民,來形容朱璃,王月瑤都認為毫不為過。


    如此一來,王月瑤卻真的陷了進去,對於朱璃,更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於住在軍營中的朱淳夫婦,更是體貼備至,搞得朱璃尚未發現不妥,二老就對王月瑤這個小娘,認可了起來。


    不過這樣的景象持續到了十二月初,就被一名貌比宋玉、英姿勃發的銀甲小將的到來,給打破了,大帳之中,朱璃坐在中間的主位上,滿臉不解地看著麵前這兩個西貝貨。


    尉遲槿寒著俏臉,神情不善地看著一身書生打扮的王月瑤,冷然道:“你是誰?”


    王月瑤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盯著銀袍小將般的尉遲槿,同樣冷然道:“你又是誰?”


    “我是誰?你問問朱璃我是誰,朱璃,我是誰?”尉遲槿鳳眸含霜,先是橫了一眼王月瑤,反問了一句,又驟然轉過頭來,不善地望向朱璃,寒聲問道。


    “她是尉遲槿。”朱璃指著尉遲槿,看向王月瑤,怔怔地迴答道;又指著王月瑤,轉過頭來看向尉遲槿,輕聲道:“她是王月瑤。”


    “告訴她,我和你是什麽關係?”尉遲槿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氣勢十足地向朱璃吩咐道。


    朱璃聞言一愣,迷惘地看著尉遲槿,似乎在問,我們是什麽關係?


    他這一迷惘不要緊,著實氣壞了尉遲槿,不過麵對著另外一個女人,她不願意示弱,猶豫了一下,才出聲道:“告訴她,我是,.......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啊!”朱璃目瞪口呆。


    這一聲“啊”,頓時讓尉遲槿徹底爆發了,憤然道:“啊什麽啊,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娶我嗎?”


    這古怪的一幕,看在王月瑤眼中,立刻讓她覺察到了一絲不尋常,隻見她秀眉一挑,玩味似地挑釁道:“喲,這是什麽情況,當麵逼婚嗎,身為女子,不知道女子還是矜持一點才可愛嗎?”


    一開始,她還真被對方的氣勢給嚇了一跳,現在看來,對麵這個叫做尉遲槿的小娘,跟朱璃似乎什麽都沒有,最多隻是認識,或者相互有好感罷了,那她還怕什麽。


    對於王月瑤的挑釁,尉遲槿當然不會發怵,立即犀利地反駁道:“你矜持了嗎,你要是矜持,就不會像跟屁蟲、牛皮糖一樣地黏著朱璃不放了。”


    “我願意,怎麽了,朱璃若真娶了你,至少也要少活二十歲,我要是不來,你看朱璃過得都是什麽日子,什麽都湊合,長此以往,鐵打的腰板也被糟蹋壞掉了。”王月瑤雪頸一揚,弱點進攻。


    她這麽一說,尉遲槿倒是心下一凜,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而照顧人這種技術活,她的確沒幹過。


    以前在師門,都是師兄、師姐們照顧她的,好不容易迴到家中後,雖然家道中落,卻依然有無數婢女、仆婦供她使喚,說起來,他對朱璃除了和對方時常切磋武藝之外,對於他的生活方麵注意,幾乎就沒有過。


    難怪朱璃遲遲不上道,原來問題出現在這裏,以後要學習一下,尉遲槿似乎認為自己找到一些原因,暗中打定主意,不過麵對著王月瑤,她不可能露出一絲示弱,仍舊梗著脖子反駁道:“我們現在說的是矜持,你不要故意岔開話題。”


    “好,既然你要談矜持,那我承認我不矜持,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幹嘛要矜持,在這一點上我們怕是半斤八兩吧,有能耐你就矜持一下給我看看。”王玉瑤故意出言相激,她倒是希望尉遲槿矜持點,這樣她的機會不是更多,趁著對方矜持,她正好趁虛而入。


    尉遲槿聞言,鳳眸微眯,冷然道:“你激我也沒用,想讓我矜持一下,你正好可以趁虛而入嗎,告訴你,想都別想。”


    “哼”王玉瑤冷哼一聲,小心思被人看穿,這倒是她失算了。


    “哼”尉遲槿同樣不甘示弱地冷哼一聲,轉頭向著朱璃道:“伯父、伯母兩位大人呢,你可曾照顧好,這次前來,我要將他們迎迴朔州,阿娘也在刺史府中,正好讓三位大人見見麵。”


    說完之後,尉遲槿輕蔑地看了一眼王月瑤一眼,意味深長,那意思就是我現在拖家帶口,都搬進了朱璃的老窩,你呢,你有什麽,似乎勝券在握。


    可是不等她得意,王月瑤就一聲驚叫道:“啊,對了,大娘子有孕在身,我讓喜兒燉的八珍雞也該到時候了,你們先聊,我要去給兩位大人送雞湯了。”


    她這一驚一乍的,瞬間將尉遲槿那僅有的一絲得意,給搞得煙消雲散,怔怔地望著匆匆而去的王月瑤,尉遲槿朝著朱璃憤懣地哼了一聲,想了想,就將鳳翎刀放在了朱璃的大帳中,順手將一封郭奇佐寫給朱璃的信交給了他,淡淡地道:“你出去一下,我要換下衣服,好去拜見伯父、伯母。”


    神情坦然,似乎理所應當,弄得朱璃一愣,隻好拿起信件,走了出去。


    這二人到底怎麽迴事,即便以朱璃兩世經驗,都看得稀裏糊塗,


    難道是爭寵,可是自己與他們根本沒有關係啊,再說她們才多大,朱璃的思想是成熟了,可是他的這具身體,也不過才十五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尉遲槿和他同歲,比他還小一個月份,十五歲的小姑娘,要做別人媳婦,放在後世,怕是隻能當做笑話聽聽吧。


    尉遲槿的舉措,他還有些理解,畢竟兩人有那份交情,而且在趕往範陽的路上,從武悼、郭奇佐經常調侃他的話語中,他確實知道了對方的心意。


    可是這個王月瑤又是怎麽迴事,她又插進來做什麽,如果朱璃沒有記錯的話,史載這位姑娘應該是後梁大將劉鄩的女人吧。


    他雖然有些依稀的印象,卻不知道,花見羞是劉鄩的女人不錯,可花見羞的一生可不止一個男人。


    年近花甲的後梁大將劉鄩,一樹梨花壓海棠,納年僅十七歲的花見羞為愛妾;劉鄩死後,花見羞落入李嗣源手中,又成了沙陀大將李嗣源的女人,李嗣源被劉知遠所殺,花見羞同時殉難。


    可是這個女子自從借故避難軍營,倒是讓朱璃感受到了一種窘迫,他似乎體會到了當初的那份溫柔,這是他在尉遲槿的身上沒有感受到的,也隻有前世的女友給過他這種感覺,不過君子不欺暗室,明知對方的將來會是名將劉鄩的女人,朱璃從未想過會和她發生什麽。


    大將劉鄩,一步百計,後唐能夠與之匹敵的名將也隻有周德威等寥寥幾人,朱璃雖然自信,卻還沒有狂妄到與之相提並論的程度。


    走出大帳,他就展開了郭奇佐送來的信件。


    郭奇佐在信中提到,高肅正在緊鑼密鼓地攻陷河套,收伏黨項,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拖住拓跋思恭,若是能夠設計將拓跋思恭留在關中,那就最好。


    現在高肅、張審等人,已經在河套宥州四周布下天羅地網,保證拓跋思恭的老窩,不會有任何消息傳到關中,朱璃要做的就是穩住、甚至除掉拓跋思恭,徹底保證河套的全麵奪取。


    另外,武悼在雲州也不甘寂寞,已經於九月初,攻入原單於都護府治下的二十四州境內,他聽從了郭奇佐的建議,倒是沒有對契丹降兵濫殺,而是參照朔州的做法,施展手段,將對方收歸己用。


    同時,他在雲州,以及被他攻陷、收伏的州地,率先征調大批契丹男丁入伍,緊跟著又推行胡漢通婚的政策,將漢人殘兵、流浪漢、以及流放到北地的單身漢,強行聚攏、安置在二十四州那些已經被他攻破的州縣境內,讓他們廣納妻妾,多生子女等等。


    他打算將二十四州全部收伏以後,將那裏徹底變成胡漢混居的地域,再由那裏開始,逐漸向北同化胡人,當然這些都是郭奇佐、郭崇韜、王璟三人給他出的主意。


    (單於都護府二十四州,有八州名佚,剩下的分別是:舍利州、思辟州、阿史那州、綽州、白登州、蘇農州、阿德州、執失州、拔延州、鬱射州、藝失州、卑失州、叱略州、賀魯州、葛邏州、閖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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