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熱血灑在李世仁的臉上,血是熱的,但絕不是他自己的,他也未曾感到一絲疼痛。他一抬頭,瞧見的是一柄似曾相識的紫色長刀,這把刀剛好刺穿了衛言的胸膛。


    “怎麽?衛大俠,你還認得這柄刀麽?”狄雲楓顯出身形,他就站在衛言的身後,在其耳旁輕聲細語。


    衛言的眼睛像是爆出,口裏淌著血,他勾頭瞧了一眼穿出胸膛一尺長的蝴蝶.刀,紫色的刀,細長的刀,帶有妖豔氣息的刀。


    “你是逃走的那個靈修!”他終於記了起來!


    “我很走運,能在天下第一劍客手下逃走三次;你很不走運,已經挨不住我捅一刀。”


    “不——”


    狄雲楓未等衛言呐喊,將刀攪了幾下,這衛言的武力最多不過人脈二品,把他的肚腸攪得稀巴爛,沒活路。


    狄雲楓一刀將衛言斬成了兩半節,還在其喉嚨上補了一刀,殺人就該殺徹底些!他輕吹了蝴蝶.刀上的血珠兒,收起刀蹲身至婁心月身旁——


    “狄兄……”


    “還好刀口不深,否則神仙難救。”


    狄雲楓手間運起一道綠瑩瑩的靈動,飽含治愈之息,這是他閉關時偶爾借鑒醫書上學來的法子,對武修來說不起多大的作用,但用在凡人身上,包治百病。


    他用靈息在婁心月脖頸間輕輕一抹,傷口如沐浴虹光般自動修複,不過片刻傷口完美愈合,甚至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婁心月眸子顫了顫,睜開眼活了過來。


    “心月!”李世仁泣淚雨下,捧著婁心月緊不鬆手,可見感情之深矣。


    歲月不饒人,李世仁步入中年,還蓄起了一搓胡須,當年的他是多麽的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而今繁忙國事,容貌已變得暗淡蒼老了許多。


    至少他對愛人的心是不會變的。


    婁心月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迴來,心裏後怕,臉色蒼白,她將頭深埋在李世仁懷中,自己懷中則緊緊地抱著沉睡的嬰兒。


    婁心月也變了,歲月雖沒在她美麗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但她那可心卻變得蒼老了許多,女人不比男人,她們的心思永遠都是那麽的玲瓏,她的心中不僅有個丈夫,更多的還是懷裏這個孩子。


    李世仁摟著婁心月,婁心月抱著孩子,一家三口相互依偎,劫後餘生雖沒有喜悅,但至少有些大起大落的感觸。狄雲楓甚至覺得自己站在一旁有些多餘……他終究一歎:“我看我還是明日再來吧。”


    他便要走。


    李世仁連忙喊住他:“狄兄且慢,待我安置了妻兒再與你敘舊。”


    李世仁說完便抱著傷神的婁心月往樓下走去,隔了好一陣子才聽見“噠噠噠”的上樓腳步聲。


    “怎麽?娃兒和婆娘都不好哄?”狄雲楓人在窗邊,把酒臨風,看天下一派祥和之景,眼眸中星光閃爍,感觸很多很多。


    李世仁端起一壺茶,與之同落窗邊,笑道:“隻要把婆娘哄好,婆娘自然會幫你哄娃兒。”


    狄雲楓瞥了一眼李世仁手裏的杯茶,晃了晃手中美酒,納悶道:“你喝茶的?”


    李世仁道:“戒酒已有十來年了。”


    狄雲楓也不勸酒,隻是搖了搖頭道:“當皇帝可真累。”


    李世仁苦著臉,長歎道:“你看我的樣子,哪兒點兒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身旁連個太監都沒有……妻兒也保護不了,唉……”


    “如果你身邊侍從無數,後宮佳麗三千,又住雕欄玉砌的宮殿中——”


    “別說了,我都懂。”


    李世仁苦笑著打斷狄雲楓,又拱手作揖,真誠感激道:“多謝狄兄救我一家性命,大恩不知如何謝,隻要狄兄願意,這江山你拿去便可!”


    狄雲楓身體一怔,趕忙拒絕道:“這燙手的山芋可莫要丟給我,你自己搞的事情我可不替你受罪。”


    把當皇帝當做受罪,能說出此話之人不是智者就一定是個灑脫的傻子。


    沉默了片刻,狄雲楓又鄭重道:“當然你該明白,我隻是在救你,並不是在救這個世道,你與北朝李世忠的紛爭我不會去管,世道變遷,或成或敗都得看你的命數,我若施以外力會打亂規則,在我還未逆天之前,一樣會遭受天罰。”說到這兒,他指了指一旁衛言的屍體冷聲道:“他就是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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